转眼间到了十月,天气转凉。
盖着件暗红色披肩的林应现跪在垫子上,闭上眼睛听见秋风习习作响在外面的院子里。温度变得凉飕飕起来,但是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林应珏吩咐下人给她带了些厚实的衣物让她务必穿上,免得刚刚定神完的身体又受到风寒。
房间角落里放了成堆的关于本家灵术的书,想来应该是林应珏平时在这里休息时读的。林应现昨天闲来无事看了看,只觉得上面的手记繁琐无序,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可外传的意味,其他角落的符文图案更是像信手涂鸦。
每一个字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时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这句话成绩优异的林应现从初中到大学一直听班里学习吃力的同学讲着,没想到还有印证到她自己身上这天。
电脑也没带,随身带着的只有自己的手机。林应现打开社交软件刷了刷动态,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长门街上的章鱼小丸子很好吃。”
“今天又去了图书馆,不过是带着两袋猫粮去的。”
“校门口卖烧仙草的阿姨今天就要准备收摊了。”
“生日快乐!”下面还配着一张巧克力蛋糕的图片,上面插着几只色彩鲜艳的细蜡烛。
“大家都在传学校明天就会请那个帅和尚来做法事!不知道是真是假。真想去看看啊偏偏放假了。”
林应现猛地睁大眼睛,盯着这条动态。
发布人是于绵。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那她说的明天,多半就是今天了。
林应现急忙点开跟于绵的聊天窗口,想了想,输入了第一句话。
“小绵在吗,我想问问关于你们学校的那个法事的事情。”
现在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怎么着也得醒了吧。林应现攥着手里的披肩,有些焦急地等着回她消息。
对了,还能问问费鹿鸣啊。她又滑到联系人列表把费鹿鸣找出来,按住对话框弹出来键盘,正准备打字的手指却又停了下来。
该怎么问他?问去没去学校看法事?林应现慢慢的皱起来眉头。
她想起来那个被他说成是自己表哥的长发男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别扭。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为什么当时见面的时候他们不说对方是表兄弟?但这个问题直接问出口也不合适,对方是亲戚关系,自己再怎么说是个外人,正面质疑肯定会被费鹿鸣反感。这不是她想要的后果。
迟疑了许久,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问费鹿鸣,于绵那边的消息已经回复了。
于绵发的是一条语音消息,她动了动手指点开。
“应现姐!我现在在校门口!就是今天!“她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背景音也很嘈杂,大概是街上的人声车声也被录了进来。
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条语音又发了过来。
“保安不许我们进去啊,看来看不成了。”她现在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沮丧,听上去是白跑一趟了。
“没事,应该也不是你一个人进不去233”林应现看着手机屏幕笑出来,打字回复她。
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国庆日,会给七天假期。高中是给三天假期,不过也是从今天开始放。
不知道费鹿鸣会不会注意这件事情。不过按照林应现对他的推测,多半都会。
“那...就这么问吧。”她想了几秒,慢慢的输入了自己想问的东西。
与此同时,坐在车后座的费鹿鸣还歪着头靠着费末邪肩膀上补觉。
坐在驾驶座的方页羽瞥了一眼他,出声提醒道:“鹿鸣,你手机响了。”
消息提示音只响了一声就没动静了。费鹿鸣迷迷糊糊的有点醒过来的样子,没听见声之后又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被他靠着的费末邪端坐在右边,并没有穿原本那身雪白整洁的衣裳,而是换上了跟费鹿鸣衣服相似的灰色卫衣和牛仔长裤,长至腰际的头发也都高高束成了马尾,除了发型以外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那个...”方页羽边开车边出声问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费末邪,“你真的是他表哥?”
费末邪挑挑眉:“那还有假?”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前一直没听鹿鸣讲过。”方页羽有些好奇这个表哥的身份,目光忍不住的往他脸上瞟去,碍于正在开车只好先看着路面。他们早上开车出发,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堵车堵到现在都没到。
费末邪对费鹿鸣的私生活倒不是很感兴趣,也害怕自己讲多了话露了馅,就没继续主动问下去。
方页羽却不这么觉得,偏偏不依不饶的接着话柄往下聊,好像是决心把他这个从天而降的表哥底细给摸个透。
“我跟鹿鸣从小就认识的,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还有一个表哥。”
“他应该不太喜欢跟别人提起家事。”
这句话倒是无意之中说对了。
“我就是有些意外,他已经几年没和家里人现实来往了。”
自从费鹿鸣接过来神使这个活,把从父亲那里被逼着学会的皮毛功夫大概过了一次之后,就拿了点本钱在外面独自生活了。
“嗯...”费末邪颔首,“不过好像并不妨碍我跟他的再会。”
“我不是说你找他奇怪,”方页羽哭笑不得,总觉得自己被误会了,“我就是有些惊讶,没别的意思。”
费末邪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
费鹿鸣被摇摇晃晃的车身折腾醒了,一边喉咙里发出嘟囔的声音一边直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费末邪:“这是...哪啊...”
费末邪看了眼窗外确定了一下坐标,轻声的回答他:“马上就到了,还有几分钟的路。”
“不过可能要堵成十五分钟。”方页羽勾了勾嘴角。
费鹿鸣听着他们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说法皱了皱眉,不知道要不要接着睡,毕竟十五分钟是很诱人的一大段时间。
“清醒些,别睡了。”费末邪忽然拍了拍他弓着的背,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一样,“睡到终点再醒神的话会来不及。”
方页羽看着费鹿鸣从费末邪手里接过来一瓶拧松盖子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好多了...”他扭了扭脖子,稍微伸了个懒腰松活了一下睡得僵硬的身子,“幸亏堵车了,不然我还睡不舒服。”
费鹿鸣习惯性地把手机掏出来,还没解锁桌面就看见了林应现发给自己的消息。四十分钟前。
“应现问我们去没去学校看法事...”他挨个字的小声念出来,惹得费末邪也扭头看向他。
“她怎么知道法事的?”
“好像最早就是她告诉我们的,”费鹿鸣看他一脸的戒备,不得不解释,“之前那起更衣室的委托,有那个学校的孩子加她通讯了,就看见这个消息了。”
“对了,表哥,”坐在前面的方页羽忽然发问,“你怎么那么巧,跟那个和尚呆在一起?”
方页羽一口一个表哥喊得比自己都顺。
“刚好来找大师算东西,他把我带到学校里的,说是借那口新钟的初升紫气,给我的命数瞧的更明白一点。”费末邪坦然的坐在那里,编的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费鹿鸣都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