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服交给了附近的一家干洗店,在回来的路上,她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张名片上的名字,杨子墨,很好听的名字,与他外表温文儒雅的气质很是相符,杨是挺拔的树木,子是男人的意思,墨是胸有墨水有内涵的意思吧,多好的名字,她这样理解着,甜蜜着。。。。她又把那一串的长长的手机号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舍的把它很小心的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她去上完了课,开始到处找房子,她没有想到城里租个房子会这么贵,动辄几千令她望而止步,少则几百也让她咬牙难决,最终找一个小小的房间算是满意了,一间地下室。
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有很多的租住的人群,有民工,累了一天倒下来鼾声如雷,足以震倒整个地下室。有打工妹,有的也是刚从农村出来的,小芳的气息很浓,还都留着长长的辫子,没有做过任何城里的离子烫,陶瓷烫等等,带着村里特有的土味儿。有留着长长头发的那种所谓的乐队,终日抱着吉它流窜于各个人潮拥挤的街头卖唱以糊口,晚上回来就在通道里用他们的音乐哀叹着人生,无病呻。吟的幻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被发现被包装,上了电视,上了电影,上了星光大道。。。。。。。。
他们住各自的房间,用公用的厕所和厨房,互相表情冷漠,同是天涯低层人,物质上没有交流,精神上更谈不上。
她的这间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有着房东给她用的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衣橱,一张小桌子,对于她来说足已了,她有信心将来绝不会在这儿长住,自己也会住上漂亮的大房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她的东西本来就少,打了一个简单的小包便可以离开,她看了一眼在背后一直默默看着她的小花,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她搂住小花,“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过更好的生活。”
“你没有工作,去住地下室,啃方便面和冷馒头,是更好的生活吗?”小花的隐忍已久的眼泪一下子泛滥,她不懂为什么李小梦要坚持这样做。
“小花,对我来说,现在的苦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我一定会过得好的,相信我。”她的眼睛里闪着光,“我会找一些零工来做,糊口应该不成问题,等我的会计学完了,拿了证书就可以找个体面点儿的工作,我的人生就可以改写,我真的不想做几年的服务员回家随便嫁个人,一辈子呆在山里,那里不属于我,我喜欢这个城市,我要让自己成为它的一分子,你懂吗?”
“我不懂,我现在才发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小花转身躺上了床,不再理会她。
“我会常常来看你的,我不会忘记你的。那我走了。”她有些舍不得离开小花,她也有着与小花同样的心酸,为了不在小花面前流泪,她绝然推门而去。
这是在地下室住的第一个晚上,她熬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她的书,带着头悬梁锥刺骨的毅力,她深深知道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躺上了床,这张小床她睡起来刚刚好,不知道上一位房客是不是也是个象她一样有梦想的女孩子?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上午她找了份肯德基的钟点工工作,十二点下班,两点去上课,五点继续到另一家快餐店打三个小时的工。
两天后,她取来了干洗店里杨子墨的衣服,轻轻嗅上去,有洗衣液的轻香,也有晒完之后残留的一丝阳光的味道。
她掏出细心珍藏的他的名片,捂住“嘭嘭”不停跳动的胸口,那颗心脏似乎是要呼之欲出,她不懂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也许是怕自己的小秘密被识破吧?故意弄脏人家的衣服,故意留下人家的号码,故意寻找见面的机会,故意让自己不经意间走入他的身边。
拨下那一串长长的号码,她深深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磁性的嗓音,“您好!请问哪位?”
“哦!您好,我是李小梦!”她报上自己的名字,愕然发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随即说道,“上次我弄脏了您的衣服,现在已经洗好了,我想把衣服还给您。”
“这。。。。你太客气了,告诉我在哪个干洗店我自己去拿就好了,还让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哈哈。。”他爽朗的笑着。
“我已经取出来了,要不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拿给您。”她觉得他似乎并不想见到他,也许在城里稍微优秀点儿的男人都有大把的女人趋之若鹜,何况自己是个刚从山沟里出来不久的丫头呢?她的心一下子灰暗下去。
“呵呵。。那这样好吧,我现在有点忙,你留个号码给我,我抽时间打给你。”
“我。。。我。。。。没有电话。那我明天再打给你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那你住哪儿呢,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拿。”
“不不不。。。我住的地方挺远的,你还是不要去了。”
“那怎么办呢?”他似乎很踌躇。她能想象得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上次您见到我是我在那个酒店工作的最后一天,我现在搬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也没有联系方式,我只是想尽快把衣服还给你,所以你快点儿过来拿去好吗?”她有些伤了自尊,有些哽咽着说。
“什么?你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那好吧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他一下子答应了见她,令她雀跃。
杨子墨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能够推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来见这个女孩,想到那双黑漆明亮的眸子,那略带哽咽的声音,他无法拒绝。
在他的生活里确实有太多的女孩对他大献殷勤,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个睿智成熟的男人,绝对不能够在女人这阴沟里翻了船,那些女人有谁不是冲着你的车你的钱来的,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掏走你口袋里的钞票,自己才不会上这种当。
这个李小梦,应该不会是那种女人,她看起来还很稚嫩,很腼腆,也很可爱,那湖水一般的目光令人怜惜,他心里想着嘴角不由笑着起来,这样的女孩应该是种怎样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