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手里的钥匙,心里怪异更添半分,在这样高科技化的时代,居然还有如此原始的钥匙,在它前头,是三根长短不一凸起出来的齿状金属,可以猜到,它是最原始的机簧结构。
走了片刻,循着身边的教室一直走,在走廊的尽头,便看到了几张架起圆钉的长条座椅将路封实,在这之上,还缠绕着不少厚重的锁链,眼前这幕,让莫言不禁疑惑。
从之前的公告里明明处处可以看到病毒只是刚扩散的消息,可眼见之下却又并非如此……
已经形成规模的保护措施,在这之下还有着数量成型的感染者,恐怕再公告发出之前已经扩散了不短的时间。
他按下脑里的胡思乱想,循着铁链找到尽头,将钥匙插入,轻轻一扭,整条铁链应声落下。
铁链的交鸣声响彻振动大楼,在如此安静的夜晚显得是如此突兀,在隔离里边,便是一小段充满垃圾的走廊,再里边,便是与其他房间无异的一间房间,至少从外观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轻轻按动门上机关,在一声轻响之后大门滑开。
轻声走进,入眼之处遍地都是生活物资,泡面,水,面粉,以及汽油,这根本就不像是短期内会从这里走出去的样子。
他正准备俯身检查,一点寒芒已至!一声哨声啼鸣!一道血痕从他脸上绽放。
“谁!”
莫言一声怒喝,身子已经动了起来,他清楚,自己在明敌在暗,这个环境实在过于不利,他俯身而下一个箭步接翻滚躲到了阴影之中。
一声机簧炸裂,一道气流冲击,每一次的机簧声的响起都伴随着一根银白色的弩箭。
“草……”
莫言心里一时间又气又急,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一根根的弩箭从他的头顶窜过,威力之大让他瞠目结舌,伴随着混泥土,亦或是其他材料的墙壁碎屑溅射在他的脸上,金属制成的弩箭只留下半根在墙体外边。
心里恐慌,源于未知。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道向自己发动攻击的究竟是什么生物,他嗔意更甚,任谁都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一连串威胁到自己的攻击,机簧声已经渐渐停止,似乎是对方停止了攻击,但他不敢赌,他不敢去赌对方是不是已经放下了弩箭,亦或是还在瞄着他,他心里有了对策。
他翻身起势,伏着身子从座椅下迅速移动,落脚在哪些垃圾边缘,竟是移动了三四米的距离没有一点声响,若是此时房间内有一个第三人的观众,怕是控制不住脸上的瞠目结舌为他鼓掌,他就像一个弓着腰身的大虾在地上挪动。
爬了半天,房间里也已经走了两三遍,但莫言依旧没有见到对他发起攻击的那个人,心里不免有些怪异和松懈。
“是不是……什么机关类的东西发起的攻击”
他暗暗想着,可这一分了神,注意力分散的后果顷刻间就被实现。
一声锡罐碾压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扭曲破碎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
“糟了……!”
他微嗔一声,连忙小跑几步,甚至已经来不及顾及脚下会踩到什么,不过也是幸运,在这一小段的路上竟是没有任何东西。
在他身后,一道道破空声呼啸而过,在墙上留下不一的坑穴。
箭矢划过他的头顶与桌面,不断响起的机簧声终于是显现了它的身影,原来他们二人都保持了差不多的速度互相追逐,方才久久不遇。
他凝气提神,注意力已经彻底集中在了身后的那一小块区域,他准备从正面摸到那人身前,这里或许才是盲区,毕竟自己已经躲了它如此之久。
迎着月光,阴影之下,此时此刻的他确认了自己的目标,是个活人。
既然如此,那就简单了许多,要制止一个会痛会叫的人类远比不知恐惧不畏苦痛的丧尸简单的多。
他脚下一个箭步!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在房间回响,他的左手扣成爪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许动!”
他在出手的那一刻,用右脚在他身后奋力一钩,顷刻间的重心失衡让莫言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了武器。
“别动!”
他的左手依旧扣着那人脖子,凭借着全身的力量将他困死在身下!挣扎的手越来越弱,从一开始的推脱变成无力的抓挠,眼见控制住了身下这人,莫言心里放下了口气。
他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开始对那人说话:“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的不好我就把你丢下楼喂丧尸,明白了没!”
他腾出另外一只闲着的手,敲了敲他的头,又说道:“你明白了,就动一动,别想着反抗,下一次我可就直接掐断你脖子了”
他听到这话飞快的点了点头,涨红的脸色逐渐平息,喘着粗气一时说不上话。
“这是哪?”他开口问。
“学校……咳……咳咳咳”
卧槽?!女的?!
他心里“嗯?”的发出了疑问。
直到这时,他才依稀借着门外的月光看到了她的身影,嘴角抽了两下,尴尬了,不过此时也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他按下心思继续问。
“尸体的变异持续了多久”
“快两个月了……可能会更久一点,我不知道”
莫言皱了下眉头,有点意外。
“这个城市出现感染者多久了”
“半个多月吧……没多久”
“没有军队帮助你们撤离?”
“啧,有没有军队你不知道?”
她反问一句,似乎是觉得莫言问的问题纯粹是在耍她。
“让你答就答哪这么多话”他抓着弩箭语气不善,直接威胁她。
“只有撤离点,平民根本过不去,军队也进不来”
在这句话里,包含着明显的怨气,至于是对谁的,此时就不知道了。
莫言叹了口气,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想了想,决定先放开身下这人。
“我和你说,我接下来会让你自由活动,但是你如果再攻击我,我就不只是这样了”莫言最后威胁了一声,彻底松开了扣在她脖子上的左手,给了她自由。
“这是我的诚意,毕竟我不是那种人家刚踏进来就拿弩箭乱射的人”
起身之后他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也将手里的弩箭上弦。
“呵!你的诚意就是拆掉别人庇护所的保护措施还强闯民宅?!”
她带着怒气反驳,但一说完似乎就想到了现状闭口不谈。
莫言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又问:“这个钥匙我是在楼道里的丧尸身上拿到的,我只是过来看看,而且我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失忆了”
她听到这话眉毛一挑,似乎是在猜想这话有几分可信,便问:“你说你失忆了,怎么会在这里,我白天回来的时候可不记得这里有人”
莫言既然开了这个口,干脆便装了下去,反正自己真的啥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刚刚了,而且你这里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丧尸身上”
“欸……”
她叹了口气,对他说:“他之前是这个庇护所的成员,现在只剩我了……”
莫言有点意外,眉头紧缩:“因为丧尸入侵?”
“因为病毒发作”
她环抱手臂,靠到身后的墙上,她对莫言失忆的话已经信了大半,便开始为他解释:“病毒的潜伏期极长,甚至能达到半年以上,我们根本没法发现潜伏者,所以每当身体出现异常便会离开房间到外面待上几天,自我隔离……”
“除了我,出去的人都没回来了……”
莫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却突然听到她又开口问自己:“你是体能特化的人种?”
莫言突然疑惑,这又是什么,他一瞬间就完美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也让她相信了莫言失忆的现实。
“你身上不错,如果我不是文化特化的天赋刚刚那一下没这么容易被你制服的”
她一提到这个,莫言也来了兴头,自己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体技能对比之前已经不能用同一个物种形容,开口询问。
“在胚胎时期我们就通过基因工程定向了以后一生的途径,有的人特化了身体,有点人特化了器官,也有的人特化了大脑,分工明确,可也是因为如此,明确的差别让我们这种特化了大脑的人类几乎没法活下去,当一个丧尸突变多几次之后,一切计谋都是无用功”
她叹了口气,有点无奈。
莫言一听那会不知道现状如何,一群体弱不堪的文书生想要直接正面对抗那种怪物如何可能,刚刚她拿着这么大威力的武器都没伤到自己……更别提……
莫言想了想,问她说:“你想不想去军队设置的撤离点”
她脸色怪异,点了点头:“当然想啊,可我根本过不去”
莫言轻轻笑了一下,拍了下自己的巴掌:“那就怎么定了,我互送你去撤离点,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大量给我提供关于现在这个世界的常识”
她听到莫言的发言十分不可思议,又问:“你真的确定?带上一个累赘的死亡率可是要上升几十倍的!”
莫言挠了挠耳朵,认为她有点太过于理性,明明是对自己有理的条件,居然在帮着我说话,也大致理解了她口中的大脑特化,这应该就是表现出来的一部分。
“你就当我有勇无谋吧,反正送个人而已问题应该不大,你一个人在这里恐怕再活半个月就要断水断粮了吧”
她咬了咬嘴唇,有点无奈,莫言说的是对的,如果现在不跟着他走,半个月后恐怕军队就已经撤离了,自己又该去哪寻找物资。
“成交”
她伸出手和莫言握了一下,简单的形成了一个协议,内容也无比简单,莫言保护她,她提供知识。
两人协议达成,她轻轻叹了一声气,解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她身着肥大长袍,麻色长袍上占满了污渍,头发盘起顶在头上,脸上还有一块已经略微发黄的面纱。
“我叫白沉沙,你呢”
她的注意力刚刚从面纱上挪开,就看见莫言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怎么……是你……”
“哈?”
莫言神情怪异,似乎还有一点点发抖,他抬手停在她发丝旁边,像要触摸,却又不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脸色怪异,但见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也没去刺激他,只是轻轻的将莫言的手挪开。
“你怎么了喂”
莫言听到她问话,终于回了神,不是同一个人……或许她们只是长相相近。
可世间怎会有两个没有血统却一模一样的人?
他不知道,也不得而知,只是忆里故人来,春暖花开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