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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决斗前夕

会议结束,蒋烨磊去往最高司法裁决院,递交回复函,这类事情均要以白纸黑字为证,再以图片形式存为电子档,蒋烨磊只能亲自去一趟。

郑峥被杨嘉豪拉走,过不多久,准备去往模拟实战室的井之源看到郑峥出去,杨嘉豪是颓丧的回往住所。

井之源想了想,跟着出了驻地,郑峥的身影刚在街道转角消失,他连忙跑过去,尾随在郑峥身后四、五十米远。

郑峥步行极快,几近小跑,十多分钟之后,他走进了一个管理森严的大型驻地。

望着驻地上方飘扬的佣兵团旗,大大的虎头下“晨风”两字时隐时现,井之源沉默不语,在一棵树下静等。

郑峥进去后并没有多久,一脸失望的出来,当他抬头看到门口树下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身影,停下脚步,两人隔着十余米的距离隔空相望,视线里说不出的复杂。

过了一会,郑峥走了过去。

井之源没有说话,和郑峥并肩回行,眼无他物,耳无他声。

隔了很久,眼见要到驻地了,郑峥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想问的?”郑峥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跳脱,仿佛老成了许多。

井之源便问:“找他们借的十万?”

“不是借,是租,租我,出一次任务,后天。”

井之源很是纳闷,“他们人挺多的,不缺你一个。”

“他们接的是S级任务,探索新区域,绘制地图,整个任务时间计划十五天。”郑峥解释道:“从西区三十门出去是三花林,过了三花林是黑田湖,黑田湖再过去是七道岭,这已经很深入了,人多了没用,必须组建精英团队,他们缺一个居中协调援助的火力手。”

井之源皱眉道:“为什么不和队长直说?”

郑峥苦笑道:“我怕把他们也拖进去,前年我们只是靠近七道岭,就遇到了一条百米长的巨蟒,差点团灭,后来再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

井之源为之黯然,很想问郑峥,十万卖一次命,值得吗?只是这话问不出口,因为郑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初来乍到的新人,也就是自己等四人。

望着驻地,郑峥低声道:“队长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有爬起来的机会,我不想因为没钱而让你们把命丢在死亡区,我们也会失去最后的希望。”

井之源点点头,“我明白。但是这一次关系到生死存亡,那边真不同意推后几天?”

郑峥恨声骂了句,说道:“我犯了一个错误,将推后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向晨风,不说还好,一说这事就没了回转余地,我也是在离开时想通的。”

井之源转念一想,真明白了。对方既然看中郑峥,自然最希望的是郑峥加入到他们的佣兵团队中,巴不得小熊虫佣兵团解散的好。

“向晨风这人,平时看上去重情重义,到了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真是个混蛋。”郑峥很是懊恼,早知队长能弄来五十万,少个十万也能将就着过了。

井之源思索片刻,提议道:“那就不去,他们还能吃了你。”

郑峥苦笑不止,“就是能吃了我啊。我和他们签了协议,如果违约不去,违约金是一千万。”

井之源吓一跳,太黑了。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左右为难难以抉择啊,井之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道:“如果翔天真挑了五人团战,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凑一千万出来,不然佣兵团解散了,你做任何事都再没有意义。”

郑峥叹道:“只能这样了。”

对于其它决斗的模式选择,两人出奇的没有去想,在郑峥心里,井之源和叶影的实力超凡脱俗,再加上蒋烨磊和杨嘉豪,输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井之源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去想实力对比方面的问题,打的过也好,打不过也罢,终归是要打的,既然这样,那就打了再说,想那么多做什么。

……

到了傍晚,蒋烨磊带回来令郑峥稍稍心安的消息,翔天选择了单对单,三局二胜的决斗模式,输的一方参加战斗的三人,将无条件加入到对方佣兵团中。

决斗生死不论,败者改变佣兵团归属。

这种规则从某方面说是一种变相的强者整合,要知道决斗双方为了获取胜利,必将派出团队中实力最强的人出战,一旦战败,战败方实力肯定会受到相当大的损失,佣兵团人数越少,损失越会放大,特别是类似小熊虫这样人数奇少的佣兵团,失败将是灾难性的后果,很可能崩溃瓦解,而对于佣兵人数大几千的翔天佣兵团,最多是伤筋动骨。

隔离区军政府推行这样的矛盾处理方式,无外乎是要让强者更强,强大的佣兵团才有机会向死亡区更深的地带探险,当然,他们所需要的强大,是强者集中营,而不是纯堆人数的杂牌混合团。

佣兵们也不是傻子,决斗方式是把双刃剑,风险太高,如果不是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都不会轻易选择,而且往往选择决斗来处理矛盾的佣兵团,都是大型佣兵团,小型佣兵团都会慎之又慎,该忍的还是要忍,缩头乌龟总比断头乌龟要好吧。

蒋烨磊当晚又将众人招集在一起,决定人选。

视线首先便落在了郑峥身上,郑峥低头不语。蒋烨磊也不勉强,当场定下自己和井之源,作为当事人,两人是必须要参加的,第三人本来最佳人选是综合实力强大的郑峥,郑峥不参加,蒋烨磊就很犹豫了。

杨嘉豪身体条件很好,力量很强,和蒋烨磊相比差不了多少,近身格斗以狂暴猛烈著称,打顺打疯了,谁也挡不住,外人将他和蒋烨磊相提并论,并称双熊。不过杨嘉豪缺点也明显,起手慢,遇到高手不容易抓住机会,抓不住机会,只会被吊打至死。

叶影恰好是能吊打杨嘉豪的类型。见过叶影出手,蒋烨磊敢肯定自己没见过比她更快的人,问题在于,如果决斗时是徒手搏杀,叶影的拳头能不能将对方打倒在地。

如果将两个人的特点合在一起,蒋烨磊也就不会头疼了。

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蒋烨磊始终拿不定主意。

叶影单手撑腮,神游物外,一副没心没肝的模样。

井之源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对这个漂亮的少女,井之源心里其实是又喜又怕的复杂心理。

失忆前的少女凶残没有人性,视人命如草芥。

失忆后的少女娴静秀气恬雅,温婉可人相伴。

是恶,是善?是本性恶,是本性善?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自古就有争论。

年幼时历经苦难,没有让他扭曲灵魂,反而愤世嫉俗,向往温馨与人为善的生活。虽然有人冷漠无情,有人恶念满怀,均以私心为重,但仍然会有偶尔好心的人在他生命里昙花一现,比如不曾忘的胡莉莉,记忆深刻,正是生命偶尔有的温暖,让他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美好一些。

有善,有恶。和那些争论人性善恶的人不同,井之源认为,人的本性不能单纯的去评论和探究,人是没有本性的,也不能如此简单的用两个字囊括一生,身处不同的环境,身经不同的事情,都会影响到人的心性,人是会变的。

少女叶影睁着一双秀目,茫然地望着井之源,不解井之源为什么会踢她一脚,井之源才知道她真的一直在发呆,蒋烨磊说的什么事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没有解释,只是问了一句:“和我并肩作战?”

叶影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就跟着你了,你说去哪我就去哪,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一桌子人都盯到了这边,成了目光焦点。蒋烨磊更笑得合不拢嘴,眼神古怪,早上说让井之源搞定叶影的,自个出去一趟回来就搞定了,动作神速,不知道滚床单没有。

井之源冷汗就下来了,不等他再多说什么,蒋烨磊是拿定了最后主意,第三个人选选择了叶影。

一天之内的第二个会议一结束,一直心不在焉的易三去势匆匆,第一个跑了出去。

蒋烨磊好奇问了句:“这小子发情找娘们去了?”

一语中的。

……

天一亮,蒋烨磊抓着驻地几人,带上李笑山,开着冷冻车,装载着四吨鼠肉前往商业区,杨嘉豪和郑峥则带着另外四吨鼠肉前往生活区,剩下的鼠肉留给驻地制成腌制品。

一群人忙忙碌碌,驻地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易三已经成为娱乐场所最忠实的客人,昏天黑地泡网,除了井之源,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爆发出如此高涨的热情。

与之相反,叶影喜欢上在房间里看书,没人叫她,可以一整天不出门。

唯独一个闲人就是井之源。

井之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了,去模拟实战?他怕见到那个自称井中月的智能生命,天知道她会不会在自己面前出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百般聊赖,井之源便去了训练房。

训练房陈列有各种健身器材,面向驻地内所有人开放,时值上班时间,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汗流浃背,正在苦练肌肉力量,见到井之源进来,男孩宛如受惊的小兔子,飞也似的逃走。

井之源倒是第一次看到驻地里的未成年人,觉得奇怪,询问服务员。

服务员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孩,一脸青春雀斑,告诉井之源,小男孩是厨房大妈的小儿子。

井之源宛然,随口多问了一句,“大妈有几个儿子?”

这一问就打开了女孩的话匣子。女孩活泼开朗,是个话唠,有了开头,这话就如绵绵江水,络绎不绝。井之源一边听着身旁女孩的故事一边训练,倒也不寂寞,一下午时间过去,对厨房大妈的身世也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厨房大妈不是土生土长的隔离区人,她的大儿子是个崇武的人,原是内地某个大老板的贴身保镖,大老板靠贩卖隔离区特殊金属起家,和隔离区多有来往,大妈的大儿子因此逐渐接触到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信息,大儿子很得大老板赏识,于是通过大老板成了隔离区的佣兵。大妈的大儿子是个天生的战斗人才,在隔离区混得风声水起,不到三年,便成了佣兵团的团长,后专门为大老板提供各类资源。

大老板也将大妈照顾得无微不至。

双方是互有所需。

只是隔离区是个许进不许出的特殊地方,多年不见,大妈很想念儿子,也知道了这辈子可能再没有机会相见,这对一个孤独的女人来说,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于是大妈通过大老板也到了隔离区,母子团圆。很可惜的是,幸福总是那么短暂,隔离区始终是隔离区,当佣兵永远在和生死打交道,再强大,善终的人也没几个。俗话说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的。大妈的大儿子没有多久就再没有从死亡区回来,大妈沦落在隔离区的生活区里,艰难度日,后与生活区的另一个孤独男人相依为伴,也就是厨房大爷,两人在一起生下了小儿子,也就是井之源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男孩。

井之源一开始还接女孩的话头,听到后来是渐渐沉默,埋头苦练。

女孩讲完了大妈的故事,兴致不减,又准备开始讲大爷的故事,井之源落荒而逃。

在住所的小厨房处看到大妈和大爷正在为一个萝卜怎么切而扯皮,井之源过去当了回大爷的救苦救难菩萨,说:“大妈大爷好嘞,切萝卜这事我擅长,不如让我来?”

菜刀飞舞,没一会的功夫大功告成,井之源微笑着挥挥手进了住所。

大妈和大爷面面相觑,许久,大妈泪如雨下,握着大爷粗糙的双手,抽泣道:“孩子他爸,这萝卜咱就别吃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案板上,一堆大白萝卜的碎屑中,萝卜雕刻成的大妈和大爷牵着大半人高的孩子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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