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生活区毕竟和内地的城市不同,绝大多数人是穷人,为了生计而奔波,生活窘迫,自顾不暇,怜悯心实在当不得饭吃。
所以乞讨实在是最不景气的行业,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投身到这种没前途的行业当中。
乞讨的人,真正是走投无路的人,井之源逢之必定施舍。
钱不露白,露白就会遭殃。
很多双小眼睛就此盯上了他。
在他们逛到商业一条街时,有一个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出手。
一个打着补丁的皮球从小巷子里滚出来,一路滚到井之源脚下,满脸脏兮兮的小男孩从巷子里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叫道:“哎呀我的球。”
井之源弯腰捡起,笑呵呵抱着,小男孩欢天喜地地道:“谢谢叔叔。”伸手抱球,小手从球下方抱去时,先进了口袋,他观察得很清楚,眼前这个叔叔将一扎子钱就放在这个口袋里。
果然,小手摸到了,他立即捏在了手里,触感告诉他,是一张大票子,可是明明看见是一扎的,怎么会只有一张,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抱住球飞也似的跑了。他不敢在巷子里待,从另一头出去,又拐弯进了另一条巷子,才展开小手,果然啊,一张百元的大钞。
小男孩喜笑颜开,也不再去想一扎变一张的问题,欢天喜地地自语道:“走罗,给妈妈买吃的去。”
三人继续缓缓前行,叶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拦我?他是小偷。”
井之源笑道:“你看他的道具是破的,衣服上也有补丁,所以就让他偷吧,没什么大不了。”
叶影嗯了一声,也不在意。
游狗仔大吃一惊,“那个七、八岁的小屁孩是偷儿?”
叶影噗嗤笑道:“你多大呢,说别人是小屁孩。”
游狗仔鼓起肱二头肌,像个大包子,得意洋洋地道:“看,我这是小屁孩能有的吗?”又把胸肌挺一挺,“再看,女人都不如的大胸,是小屁孩能有的吗?”
叶影伸出纤纤玉指,在小子额头上一弹,“过犹不及,小心变女人。”
游狗仔一怔,再一细想,脸色大变,忙缩背躬腰把大胸缩了回去。
有前车之鉴,剩下几双小眼睛顿时亮了。
一小女孩抬头望天,迎面走来。
井之源放慢脚步,任她装作没看见人撞在身上,她呀了一声,脆脆道歉:“对不起哥哥,没看见路耶。”说完就跑了,两支小辫子在脑后甩啊甩的。
井之源将“没关系”三个字吞入肚中。
游狗仔低声嗔怒:“眼睛都长头顶上了,看得见才怪。”
这时又有两个小男孩追逐着窜了出来,一前一后均撞在井之源身上,道过歉后飞也似逃走。
接着再上来一位鼻涕虫,装模做样擦身而过,突然鼻涕掉得老长,手指一擦一甩,就甩向井之源,井之源哪敢让鼻涕上身,侧身躲过。
鼻涕虫当时就傻眼了,拿着纸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井之源暗叹,主动上前,摸着鼻涕虫的头道:“没事没事,没弄到身上,下次注意啊,真弄到别人身上小心挨揍呢。”
鼻涕虫口齿不清的“唔”了一声,小手趁机得手,撒腿逃得不见踪影。
井之源心中感慨,都是一群聪明的小屁孩啊!
游狗仔使劲抓头,“有完没完,这第几波了?哥,你这是当散财童子啊?”
井之源哈哈一笑,拍拍口袋:“哥是有钱人,今后会更有钱的。”
游狗仔嘀咕道:“也不能这样花呀。”
井之源使劲揉着游狗仔的脑袋,“别钻钱眼里,钱这玩意赚来就是花的,只要花的顺心高兴,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斤斤计较活得太累。”
叶影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樱桃小口无声念着“顺心、太累”四字,渐渐地眸子中流出异样的光彩,精致五官如生春风,令人心生暖意,以前眉宇间的阴寒清冷被春风化去,洋溢着温馨,她伸手挽住井之源胳膊,见他眼含警惕,双手挽得更紧,轻声道:“我即是我。”
井之源更是紧张,这是什么意思?
叶影眼眸一转,低声笑语:“今后我都听你的。”
这是告白,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在里面?
井之源想不透,只是紧挽着自己的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以往大不相同,令人如沐春风,很是……怎么说来着,喜悦?
游狗仔围着两人拍手转圈,喜不自禁道:“我老爹常对我妈说他们产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看这词用在哥哥姐姐你们身上才合适……哇服装店咧,哥,你这散财童子也对我当当呗,好久没换新衣了。”
……
从服装店出来,游狗仔拎着十几个衣袋,店内的服务员小姐姐还送到了门口,笑魇如花,说:“欢迎下次光临。”
游狗仔好是开心,有钱的感觉真是好。
过了会,他对着井之源大声道:“今后我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佣兵。”
路人为之侧目。
井之源见他兴致高昂,笑而不答,心想厨房大妈知道后怕会急死。
仍紧挽着井之源手臂的叶影笑道:“别只看到佣兵表面的风光,那些乞丐还看得少了?”
游狗仔黯然神伤,没一会,又用更坚定的语气说道:“那是他们没本事,今后我的本事肯定比他们大。”
叶影半真半假地捉弄道:“本事大的,很多都死了。”
拎着衣袋的少年眼神一黯,不再言语。
叶影娇笑起来,“怎么,生气了?我说的可是真的。别看我们现在有点小钱,说不定哪一天你可就再也看不到我们了。”
游狗仔摇摇头,“没生气,就是想起了我哥。”
叶影不知道少年身世,奇道:“你还有个哥哥?”
“听我妈说的。”
游狗仔记得九岁时,对母亲说今后要去当佣兵赚钱,结果被母亲一顿严厉好训,坚决反对。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曾经有一个哥哥,风光几年,然后死在了外面。
只是厨房大妈苦口婆心的言语没有打断游狗仔的念想,反是激起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更对那个哥哥起了浓厚的好奇心,在死缠乱打下,厨房大妈又是受怀念儿子的心绪影响,说了不少哥哥的事迹。一位母亲缅怀逝儿,哪会说大儿子的坏话,言语中自然有种种欣慰和思念,明明想打消小儿子念头,结果适得其反,让小儿子无限崇拜从未见过面的大哥。
这些内在的种种缘由,叶影自然不知道,如果换成今天之前,游狗仔说要去当佣兵,她也只会一笑了之,别人要去做什么,她才懒得去管这份闲心。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井之源烂好人行径和无心之语,打开了她的心扉,让她想通了这段日子隐藏在内心的心结,不由豁然开朗,有了机会,凭什么我不能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不曾失忆过,却不会告诉身边的男人,永远不会。因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温暖的男人,所以害怕失去。
听了少年的经历,望着眼前稚气少年,叶影紧紧将怀里的手臂压在胸前,呵气如兰,询问井之源:“你的意思呢?”
身旁少女性情突然转变,井之源很有些不适应,只是被少女这么紧拥着,胳膊上传来的异样感,和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暗香,他升不起任何厌恶的情绪,相反还喜欢的很。
他想起自己经历,说道:“每个人的路都由自己选择,我不拿主意。”
游狗仔高兴地跳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使劲拍着马屁:“哥,你真是英明神武、高瞻远睹、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刚正不阿的奇男子”
井之源赧颜,“得,去去去,人小鬼大。”
叶影捂嘴娇笑,“他说的有道理呢。”
井之源大翻白眼,心情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