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担心父亲王一志的身体,就在周末带着老婆孩子回了东村。
王一志不过是被踹了几下,而且他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子吵着说要找姥姥,于是王冲和李研惠领着王子豪去了李研惠家。
等到他们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家门口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大群人,被围着的年轻人用扩音器大声的喊着:“免费送种子了!……黄瓜种,油菜种,豇豆种……全部免费,一包不留!请广大老少爷们前来领取……”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王冲仔细一看,父亲王一志也揣着手站在人群里。
“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我们是临苍县(虽然临苍市已经撤县设市,但是还有很多人仍然说临苍县)种子公司的,今天到咱东村,主要是来给大家送来年的菜种子的,我们的种子都是选自目前国内最好的培育基地,保证各位老少爷们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围着的人群发出了笑声)保证您吃了我们的黄瓜,油菜精神焕发,年轻十岁!(人群又发出了笑声)——当然,说这个是开玩笑的……那我问一下各位叔叔阿姨们,您家种的黄瓜有刺没?”
“有……”人们的声音不是很大,也不统一。
“那我再问您一句,您种的黄瓜的剌硬不硬?
“这个……”人群骚动了起来,你问我我问他,都不知道怎样算是硬怎样算是不硬。
“看来大家对这一点没什么概念——-我们的黄瓜种结出来的黄瓜是带很硬的刺的,所以在摘黄瓜时一定要特别小心,别让黄瓜刺弄伤了您的手……”
人群再次出现骚动。
“这个年轻人在吹牛*吧?——谁家的黄瓜刺这么厉害?”
“这位大哥显然不相信我——您刚才说的话我可听见了,反正我又不要您的钱,您可以拿出一小块地,巴掌大的一块就行,您大胆的种上一颗,等结了瓜您就相信我了!一会我把我的名片发给你们,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来我们公司找我!以后我每年都会来,到那时候您就会备好一桌好酒好菜请我吃饭了……来,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嫂,我现在开始免费发放种子,想要的举手……”
“真不要钱呀?”有人还是不放心。
“您只要举个手种子就放在您手里了,这还能有假?”年轻人从身旁的车内抱出了一堆袋装的种子,还没放下已经有手快的人抢走了几包,其他人见状纷纷伸手去抢,惟恐慢了就捞不着了,于是人群一阵大乱,有人甚至争吵起来了。
“不要抢,不要抢,我车里还有!每个人都有!”年轻人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擦了一把脸,对一直站在“外围”的王冲和几个年纪大的老人说道:“你们村的人真是太热情了!”
分完了这一拨,有的人抢了几包甚至十几包,有的却两手空空。抢着种子的兴高采烈,没抢到的则黑着脸,一言不发;还有的是老两口都没抢到,于是你埋怨我我埋怨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大爷大娘别吵吵啦!您老两口要是因为几包不值钱的种子打了架,我可担当不起呀!——来来来,大娘,这几包种子您拿好,可别再让别人抢走了哈!”
“俺也没有,你不给俺吗?”其他没有的也跟小伙子要。
“都有都有……”
人们又一哄而上,年轻人急了:“已经有了的就不要再伸手了!要是这样弄下去我就赔死了!”
年轻人等大家安静了,说道:“大家都有种子了哈!那么,我现在问大伙一个问题……”
“你问,你问……”得了种子的人们都高兴了。
“您每年地里都种什么庄稼呀?”
“种棒子……”
“种麦子……”
“种地瓜……”
“种花生……”
“种芝麻……”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哎呀,大伙种的农作物还真不少呢……那您的棒子亩产是多少呢?”
“我家的八百斤!”
“我家的一千斤!”
“我家的今年基本绝产啦!”人们又“争先恐后”地说着。
“您们的地是水浇地还是旱地?水浇地一季能浇几水?”年轻人又问。
“大部分是水浇地……一季能浇三水……”这次大伙没有七嘴八舌,只有王冲的老祖王洪柱“回答”了年轻人的问题。
“哦……那如果缺了苗您是补苗还是有多少算多少?”
“当然要补苗啊!——不补肯定会减产的……”
“您看,这就是您的棒子为什么不高产的原因之一了……我跟您说,您补上的苗子不会增加您的产量!您知道为什么您的苗子出不齐吗?”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答。
“我告诉您吧——苗子出不齐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您买了陈种子!”
“陈种子?”
“对!当年的新种子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新种子的出芽率基本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陈种子则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
“哦……”人们恍然大悟。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竟然不如一个毛头小伙子,看来“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那大伙知道怎么分辨陈种子和新种子吗?”
“你给大家讲讲呗……”很显然,大伙已经把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看作是“专家”了。
“我教给大伙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您买了种子之后在包装袋上捅一个小洞,倒出几粒,然后放在洋灰地上用脚使劲地搓,搓成面的是陈种子,搓成瓣的是新种子!”
“噢……”人们再一次“恍然大悟”。
“不瞒您说,俺那里的棒子亩产是一千八百斤!”
“一千八百斤?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您们一定会这样说!”年轻人拿出了一张海报,海报上的棒子又大又长,颗粒饱满,谁看了都会喜欢。
“看到了吗?这张画上的棒子就是我们那里种的!这个棒子的名字叫‘丰产一号”,是我们省连续两年的产量冠军!”
“在哪里能买到呀?”
“目前临苍县城种子公司有卖,您们青阳镇上还没有……”
“去临苍还要搭上路费……”
“所以呀,我们为您着想,特意给大家带来了这个超级高产的优秀品种!——不过,由于我们的车太小,只拉来了五十袋,愿意买的就举手哈!”
“多少钱呀?”
“说出来可能会吓大家一跳!如果您觉得价格太贵,可以不买,我们绝不强求!”
“到底多少钱呀?可急死人了!”
“十五块钱一袋!”
“十五块钱不算贵呀……我要两袋……”
“我也要两袋……”
“我要三袋……”
“我要……”人群又开始骚动了。年轻人从车里一次次的往外拿,好像有好几个“五十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