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它们对声源特别敏感。我们得绕过它们，这片地方的感染者太多了。没有办法进行侦查。”戴羽把声音压的很低又指了指回去的路，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街道范围。
“副连，我们这样行动，真的没有问题么？”
“就你们连长那怂蛋我就没放眼里。”
“那，你老爸呢？”
戴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侧过头看着这个军龄比自己年龄都大的士官，“你怎么知道的？”她看上去很是疑惑，可对方竟然露出了很是揶揄的笑容。“副连，就你一个人不知道。侦察营里，哪个人不知道？”“哦~看来就我一个傻子。”她回过头瞥了眼队伍后面的人，很显然，这些家伙并没有听到她和上士的谈话内容。“他不想过来救人，也不想派人侦察。不过我觉得这是必要的手段。就算没人活着，我们也能在地图上标记出各个地段的信息和目前的状态。以便不时之需。你说呢？”“Emmmm，这个，我倒没什么意见。我本来就是为了逃掉牢狱之灾才进军队的。”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浮动，只是一如既往目视着前方行进的道路。
戴羽啜了啜鼻子，继续问，“那你比我想的还要早。”“我在军队服役了有十五年了，记得是，在我17岁的时候加入的。那时候自己游手好闲，犯了点事儿。所以才进来的。不过，我倒是没有后悔，这个地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摸了摸自己臂膀上的东华国国旗图案，“怎么感觉我像是在发牢骚。”“不，这很正常。毕竟你‘岁数大了’……”戴羽低声的笑声让对方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幽默感渐长。”“谢谢。”
今天的天空没有阳光，万里无云的天气在这里很少见。
队伍进入到了另一侧的街道，带队的戴羽再次利用手语同负责“屁股”的人下了命令。
由8人组成的队伍分成了“两截”，一队向前侦查另一队则原地待命。原地待命的队伍得等待先头部队发出信号或者是被派出领路的人带回才能继续行动。
“人都去哪儿了？”“我能知道？还有，在你看我们屁股的时候，能不能把头转过去再讲？没人听不见你那大嗓门。”“我是说，这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估计都被转移到隔离区去了。你别指望临南市里能塞下多少人。这破地方人少有原因。”“诶诶诶，看到那群感染者没有。真的让我浑身都打哆嗦。”“我们队里就你哆嗦，你得低头看看裤子是不是湿了。”几个人乘着能说话赶紧滔滔不绝，俨然一副不在任务的状态。“说实话，我想回我北方的老家去，我很担心我老妈。她身体很不好。”“这时候你想这么多也没用，活在当下才重要。”
“嘘嘘嘘……你们听，那什么声音？”其中一人朝着先头队伍的位置看了看，他努力“竖起耳朵”来倾听着那奇怪的声音。“什么玩意儿？你耳背了？我怎么没听见？”“哈哈哈哈，逗你玩儿的。你个愣子。”
‘沓沓沓……’负责带路的人回来了，他朝着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向前。
“怎么样？”“很安全。这个地方好像都没任何危险。副连准备让我们在一个小商店里整修一会儿。”“带路吧。”
戴羽用手里的遥控器调试着各个频道，可除了白花花的画面，已经接受不到任何画面了。“看来我们和外界的通讯已经彻底断了，怎么会这样？”“或许是本地的相关单位的问题，可你知道上头（指军政署）的作风一贯如此。”“老南瓜，你帮忙看看店里有没有收音机，我们的军用无线电是没办法搜索到其他频段的。”“嗯哼~没问题。”
商店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在，看来这里的人应该是在事发之前就被转移到了隔离区内。戴羽朝着电冰箱走去，她伸手摸了摸冰箱的玻璃门心里窃喜。“有人想来一瓶么？低温的啤酒。”她的话吸引到了身后弟兄们的注意，大家都纷纷聚集到了那儿。
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时期，戴羽可不会这样做。可现在，她首先要估计自己手底下人的士气问题，近一周的表现来看，这些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士兵们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考验。也许一张家乡的照片，就能让他们的内心彻底失去防御能力，从而涣散。
“报告。”
“怎么了？”
“副连，我想抽根烟可以么？”
“当然。当然可以。我们现在是整修时间。”
“谢谢。”
戴羽此时的内心是很高兴的，在任何时候，提出的要求一旦被接纳，彼此之间就会增进感情，执行者的效率也会相应提高。更何况自己是违背了上级，也就是自己父亲的命令擅自组织了这次侦察任务，她需要这些人对她充分信任。
【临南市中心医院隔离区】
所有人都在观望着老赵，他已经成功发动了一辆轿车并试图把车开到更方便同行的路段上。
数分钟前，几个自告奋勇的年轻人从床单绳下到了地面，他们手持着各类杂七杂八的自制武器，吸引了大批感染者。现在的医院周围，比之前可安全了许多。“下下下，快点。五个人。”众人催促着，迅速随机选了五个人爬下去，“记得！从A侧路段走。”“我会告诉他的，放心。”长宗云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老赵很快就接应到了那五个人，他拉下车窗，朝天台竖起了大拇指随即把车子驶离了众人的视线。
“阿虎，到你了。如果车子没有钥匙，或者发动不了。记得我怎么教你的么？”可汗问到。阿虎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说：“方向盘下方，红配红，绿配绿。过程中踩下离合。”“很好。去吧。小心点。”可汗深吸了口气，他的眼神瞟了瞟长宗云禄，她只是点了点头。
阿虎的动作慢了些，毕竟这么大的块头，要做这种细活儿可不简单。他似乎还是没找到钥匙然后他就打破了车窗玻璃，“这家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彪的了。工具都不用。”“呵呵，虎头虎脑，所以叫他阿虎啊。”望远镜里的阿虎似乎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尝试的次数有些多了。“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可汗？”“给我看看。”长宗云禄把望远镜递交了过去，“啊哈。这才对嘛。成功啦！哈哈哈哈……”
长宗云禄回过头，“再来五个。”后面的人争先恐后地举着手，长宗云禄挑选了几个年龄看上去稍大些的人让他们爬下床单绳去，这条床单绳是把每个病床上的床单连结出来的，不仅长度刚好而且十分牢固。
长宗云禄看了看可汗，“你先下去吧。我，估计是不能爬下去了。”她示意了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我可以在你腰上系上另一条，我能把你放下去。”“算了吧。你先去。”二人在众人面前不断推脱着，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发了出来，“为什么必须是你俩下去？”“什么？”“为什么必须你们俩下去一个？而不是我们？”“这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长宗云禄回答到，当她看见这人的脸时，一股子的愤怒几乎是涌上心头。
“怎么了？见了我不舒服？你个东洋女人。”男医生的话显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你们知不知道，这人是洋国来的。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允许哪些人下去哪些人不允许。我看你就是想跑路，然后留着我们在这里等死！”他开始朝向众人讲话了，“停车场的车子数量也是有限的。外面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还等着我们给他们送上嘴，凭什么是这些带枪的说话！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们不能去开车。我看他们是觉得我们人数太多，等自己万无一失了，就把我们抛下！拍拍屁股走人！”
所谓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即使如此。他的话开始逐渐渲染到了其他人，众人里开始出现同意他的声音了。“对！我们应该先下去，你们最后走！”“对！没错！”诸如此类的话音不断脱口而出，可汗和长宗云禄也没预料到。二人面面相觑，直到可汗把手里的枪举了起来，“本来就是按计划实施的！我会留下！医院里的食物和水，足够剩下的人支持一个礼拜的。开车的从3条不同的路线出发到达绿地公园，再带着救援我们的队伍来。我们之前已经和你们都说过了！”“不！我们才应该先下去！”大家开始吵嚷了起来，把矛头对准了他们两人。
【临南市A侧街区】
负责瞭望的老兵从窗户口探出了头，他用手语向在地面待命的其余人员报告着前方的情况。
“数个分岔路口，感染者数量在百个以上。全部分散着。副连，我们怎么做？”
“通知后街角的人，全部把武器安上消音器。过掉岔路口距离中心医院不远了。”
“是。”老兵转过身，朝着街角处观望的另一名士兵打出了手语。对方点了点头，立马把头给缩了回去。
“把所有武器安上消音器。估计要闯过去了。”
“什么？！疯了吧？！就我们这几个人？”
“虽然我也不是很赞成。但是，如果能成功到达医院这样做也未尝不可。”
“…………”
戴羽用右手迅速做出了前进的手势，先行的是2名队员，他们率先抢下了最为有利的射击点在消灭了射击点就近的几个感染者后，他们的任务就是掩护其余人员进行进攻，如此反复，从头至尾呈相互掩护的模式。
‘嗵。嗵。’消音器确实能抑制住部分枪声，前面的感染者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侦察队员们的存在。8个人就像隐身了一样如入无人之境。
‘呲！吱！！！’岔路口那传来了响亮的摩擦声，“搞什么？什么情况？”“不清楚，不过那些家伙要开始打兴奋剂了。”戴羽话音刚落，感染者们便开始朝着声音来源处疯狂聚集。
只见一辆白色的轿车在前方岔路口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都是被碾过的感染者。“副连？”老南瓜一脸疑惑得看着她，“哪儿来的车？不是都在隔离区了么？”“啧，唉。十有八九就是从那儿来的。”“你是说？”“注意，他们要冲过来了。给他们打掩护，不要用掩攻了，4：4队形向后。”老南瓜的手语一打，所有人都迅速作出了反应，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那也得愿意了。
轿车的油门一定是踩到底了，车子明显开始打滑，最终急停在了路中央。
“开火！”
戴羽一声令下，子弹便如同雨点般开始倾泻。队员们呈三角阵型缓慢逼近着车辆，车里的人反应也很迅速，他们全部都把身子埋了下去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
感染者们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军人，但当他们一一现身的时候，感染者们的目标又多出了8个。“我去，它们数量太多了。”“保持队型！尽量先打腿，降低它们的移动速度。”“真他么都打了兴奋剂了。嘿！你们怎么不再搞点麻冷非？哈！”
“换子弹！”“小心！”
好在老南瓜提醒了低头换弹匣的戴羽，眼前的感染者伸出双手嘴巴几乎都快贴上戴羽了。她把身子稍稍压低了些，正面对着它就是一记正蹬而枪套里的手枪什么时候被拔出来的估计她自己也忘记了，只是在下一秒补上了几枪。8个人的火力很明显占据了优势，这种中短距离的射击方式正是他们所擅长的。
队伍已经逼近到了车子的位置，戴羽敲了敲车窗。抬头看着她的正是从医院里出来的老赵，“安全！”“安全！”车外传来了侦察队员们的口令。
二人的交流持续了一段时间，老赵在车外显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尸体横在自己周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
“所以，你们打算到绿地公园。”
“是的。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估计要通过这个岔路口真的是个大问题。”
“车里都是中心医院的人？”
“对，他们都是幸存下来的。我们在医院里用军用无线电发了无数次的求援信号，周边的单位一个都没有响应。不过好在你们来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好吧，呃……赵？？？”
“不好意思，我没说全，赵仝。你就叫我老赵吧。”
“老赵，我必须得告诉你。周边单位能响应你们的，估计也就是我们了。”
“什么，什么意思！”
“车站那里发生了些问题。具体怎么样，我还不清楚。不过很显然，就是那里的感染者们冲破了你们的隔离区。”
老赵脸色一片惨白，他扶在了车子的顶边，“那，我的连队呢？”“具体的信息，我估计不是很乐观。老赵。”戴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过，你，活了下来。带着他们。你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车站，我想，我们会知道那儿所发生的事情。”老赵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些话，他看了看车里的人，问到“那我们，怎么能到绿地公园那？”“沿着主干道。那里隶属于2团417混编旅。中心医院还有多少幸存者？”“不，不是很清楚。也许他们都走了，也许按照计划，他们留下了小部分人等待救援。我不知道……”
戴羽转过头，叫来了一名老兵，“保险起见，你和他们一起回去。”“可是我……”“执行命令。你就坐后备箱的位置回去。”“是。”
【临南市中心医院隔离区】
“顶住！它们要冲进来了！”
“可汗！！！”长宗云禄依靠在门背上几乎是用着最大的嗓门喊着可汗。
就在十几分钟前，还在天台大吵大闹的众人发现出去负责吸引感染者群的年轻人回来了，只不过出去了6个，回来了1个。对方很明显是体力不支了，也许又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他直接跑到了医院2层。而又有这么几个不长脑子的，试图抢占在感染者之前直接清理掉堆积在防暴门后的杂物将他带进来。
结果就是，人，没救到。感染者们开始不断试图冲破这道防暴门。门是双开式的，如果有堆积物在这还能阻止它们冲撞开门的任何一侧，而现在，被移开的桌椅则必须靠人的力量来阻挡住了。
可汗几乎是冲下楼梯间的，他大喊到：“让开！让开！”手里的泵动式霰弹枪朝着门缝送出去了两发子弹，‘嘭！咔嚓。嘭！！！咔嚓。’一边的人们开始搬动着原先阻挡在这的桌椅或者是重物，可现在已经失去最佳时机了。感染者们虽然不能直接冲进来，但是它们的数量却占着优势不断挤压在防暴门前，门体根本不能合上。
楼梯间的十几个人全部都在推着门，而另外一批人则惶恐不安地在3楼等待着他们，别说是帮忙了，这些人吓得是魂飞魄散就差尿裤子了。
“撑不住了…………我快没力气了。”
“顶住啊！顶住！”
“哇啊！！”‘嘭！咔嚓。’可汗又朝着打开的门缝开了一枪，感染者的头部几乎都可以伸过来了，双开式的防暴门被感染者们推开是迟早的问题。“完蛋了，这下死定了……”长宗云禄的脑子里飘过了这句话，可她依旧拼着老命抵着门，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投掷物准备好没有？”“全部准备完毕。”“上！”
侦察队员们进入到了中心医院一层，他们的“清扫”能力很强。震爆弹被投掷出后，他们迅速解决了一层受到了干扰的数名感染者，“一层留3个，其余人跟我走。节约弹药，尽量向头部体射击。”戴羽更像是离弦的弓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队伍是一条直线的状态，他们就像一根针，迅捷而又精准地刺入了中心医院的腹部。“射击！”‘嗵嗵嗵嗵嗵……’带着消音器的自动步枪射出的似乎是美妙音符，充斥了整个楼层。“最后一个弹匣！”
多数的感染者还没离开防暴门的位置就被射杀倒在了门前。直到最后一声枪响停止，众人才慢慢地放下了枪。“不要散开，注意。它们好像在推门。”“注意感染者！可能没死透。”“明白，6点安全。”
长宗云禄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她没力气再看是谁救了他们。她把脑袋垂了下去，她很困。
“老南瓜，叫上一层的上来集合。把控楼层和楼梯道。”“明白！”
“所有人清点弹药！”戴羽关上了步枪的保险，她推了推防暴门。“不会开枪的。我们听到了你们在无线电上的求援信号，我们从绿地公园隔离区来的。我是东华国陆军819师2团417混编旅1营1连副连长，戴羽。”防暴门终于被另一侧的人打开了，所有人都几乎累趴下了。但是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他们对这些前来救援的人真的心怀感激。
“原来如此。我看到周围的铁栅栏了，太过于单薄了。”
“是的。临时建造的隔离区，我也没想到几分钟就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我们来的时候侦察到在西南方向还有大批的感染者，但是它们现在都聚集在那，没有动作。”
“这得，感谢那几个年轻人…………”
戴羽看了看已经疲倦到瞌睡的长宗云禄，“她怎么了？”“她肯定是累地不行了。”“希望你们能扛得动她，我们必须得走了。时间不等人！”戴羽朝着弹匣里塞进了一枚子弹，“5分钟整装，5分钟后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