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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蔷薇小黎鬼故事--86

【度命蝶心】

一、死人重生

扬州自古繁华,瘦西湖畔胭脂飘香,古运河上画舫袅袅、这里有如云的美女,有络绎不绝的恩客,也自有一些特别之人。比如,像江枫眠一般,专为风月女子与风月之事绘制丹青的墨客。

扬州遍地勾栏瓦肆,自然也不乏这样的画师,可江枫眠在扬州城却是独一无二的,原因有三。

其一,他的画技神乎其神,足以以假乱真。其次,他擅长卜卦,且十卦九灵。至于其三,便是他那艳丽无双的容颜,硬生生将一众所谓的花魁比了下去,甚至有人戏称他为“扬州第一美人”。

勾栏最热闹的是晚上,但若无客人邀请作画助兴,汀枫眠一般晚上并不出门。可这日晨曦微露的时候,他却一脸疲惫地从外归来,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这时候,勾栏的姑娘们都已经睡了,勾栏的婆子们却开始忙碌了,大家买完菜聚在河边清洗,顺便交流一下最新的八卦。

不过今日,婆子们聊的不是往日那些桃色内容,竟是件怪事。

丽春院的张婆子坚称,早上看到城西有名的孝子何员外,扶着他已过世两年的老母亲进了家门!

怡秋院的秋婆子唬得捂住胸口,问她是不是看错了。

张婆子争辩:“我肯定没看错,那长相、那身形、那走路的姿势不是何老太太打死我都不信啊!”

周围的婆子们一听,便也起了好奇之心,正在大家探知底细的时候,燕春楼的钱婆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出大事了哟,咱们楼里的秋云姑娘没了!”

昨晚上,秋云被恩客包了一整夜的场子,却不想今天一大早上官差就来了,说城西坟场发现了一具女尸,长得很像燕春楼的秋云,让老鸨去认人,结果证实是秋云。

钱婆子拍着大腿道:“真是作孽,秋云死得可真是惨啊,胸前一个大洞,一颗心叫人给挖了去。”

婆子们吓了一大跳,热火朝天地聊起了死得蹊跷的秋云。

靠在树边的江枫眠听得差不多了,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朝家走去。

二、初遇

江枫眠的家在离瘦西湖畔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这日午后无事,江枫眠趴在院中的桌子上,一坛一坛地喝着酒。有人说,喝醉了就能看见想念的人,但为何她却从未出现过?

江枫眠是被一阵扑鼻的菜香味香醒的,他扶着沉沉的头,诧异地看着身上的薄被。眉头皱了皱,他起身朝屋里走去,还未到门口,便见一个淡粉衣衫的少女端着一锅粥出来,看见江枫眠惊喜道:“你醒了呀,快喝碗粥暖暖胃。”

江枫眠呆呆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轻唤:“阿月……”

很久以前,阿月总是做好饭菜坐在院中的繁花丛中,静静等他归来,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少女摇摇头:“我不叫阿月,我叫晓梦,来,喝粥。”她拉他坐下,将粥放在他面前。

过往的记忆如潮涌来,又迅速退去,江枫眠的神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他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晓梦依旧笑着:“那我先回去了,我刚搬过来,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晓梦刚要走,却被江枫眠叫住:“站住……你到底是谁?我看不到你的命。”

江枫眠会算命,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和生辰八字,便能算出这个人一生的命运,可是,从这个少女的脸上,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晓梦笑了笑,嘴角酒窝深深:“爷爷说,我命很好,不需要别人算,便把我面相上的命数掩去了。”

江枫眠一惊,掩去命数之说也只在古书传说上略有提及,可竟是真的:“能否容江某拜会姑娘的爷爷?”他很想见见这位高人。

晓梦的脸色落寞了下来:“爷爷已经去世了。”

三、五彩记忆

自从晓梦搬来,江枫眠家就多了一个田螺姑娘,洗衣做饭打扫。。

每天对着那一张笑脸,江枫眠的冷言冷语便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日一回到家中,晓梦便将一碟桂花糕推到他的面前,见他皱眉,晓梦娇俏地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就是再不喜欢甜食也吃一块吧。”

江枫眠一怔,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若无其事地说:“我有个好友也是今日生辰,只是她出生的时辰不太好,阴年阴月阴时。”

晓梦将阴年阴月阴时算成八字后,摇摇头:“这个时辰是大凶也是大吉,爷爷算过一卦,是‘死而复生’之相。”

江枫眠双目蓦然睁大,声音有些颤抖:“死而复生?你确定?”

晓梦点了点头:“因为我也是这个时辰生的呀,有几次差点死掉,可总能遇到好人逢凶化吉,爷爷说我是吉人自有天相。”

江枫眠手中的桂花糕掉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晓梦。寻寻觅觅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这般莫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

扬州城的枫叶渐渐红了,晓梦和江枫眠也越来越熟悉了,熟到她已经敢和他开玩笑了。

“这个季节只有菊花,太单调了。”她看着墙角的菊花感叹,“百花齐放最好看了。”

江枫眠轻轻一笑:“我给你变个戏法可好,你先闭上眼睛。”

晓梦乖乖闭上了眼睛。他取了笔墨纸砚,挥笔在大张大张的纸上作起画来。灼灼的桃花、洁白的梨花、怒放的牡丹……绘完,他以自己的血为颜料,给画染了最后一遍色。

“睁开眼吧。”耳边响起柔和的声音,晓梦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秋风吹过,花瓣似五彩的雪花漫天飞舞。江枫眠将一张画满各种蝴蝶的纸放到她的手里:“你吹口气看看。”

晓梦照做,刹那间一只只缤纷的蝴蝶破纸而出,在花瓣雨中展翅而舞。晓梦惊呆了:“真好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在落花中如蝶轻舞。

江枫眠含笑看着,不动声色地取了帕子,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

四、往事如风

初雪那日,扬州城里何员外一家举家南迁,何老太太死而复生之事在坊间传得扑朔迷离。燕春楼秋云姑娘的死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而江枫眠也病了快一个月了,本就清瘦的身子更显单薄如纸。晓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除夕之夜,晓梦强颜欢笑做了一桌菜,和江枫眠守岁。

江枫眠的兴致也有些高,取了珍藏的葡萄酒与晓梦同饮,可眼中却慢慢染上了无尽的沧桑和凄凉,他对晓梦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世家公子,资质出众,书画、兵法攻略乃至奇门八卦、风水之事,样样精通。这位公子便是江枫眠无疑,但那时他叫宫翊。翊,辅佐君主之意。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当他发现若是以他的血作于画中,画中之物便能成为活物之时。更有了逐鹿中原、君临天下的雄心。

他与青梅竹马苏落月的婚事一年拖过一年。落月日日守在闺中等着宫翊。她的院中长年鲜花不败,桌上总有可口的饭菜。

然而,宫翊的死敌却抓住了她……她死的时候甚至没有全尸。

当看到死敌送来的落月头颅时,官翊疯了。他杀光了死敌的一兵一卒,然后跪在落月的坟前七天七夜,直至昏死过去。

他的师父救回了他,叹气说:“只怪你贪念太重,阿月已去,珍惜当前吧。”

从那日起,世间便再无官翊,只有江枫眠。江枫渔火对愁眠,他日日活在对落月的愧疚与悔恨之中,借酒浇愁却愁上加愁。

五、度命

葡萄酒苦涩无比,晓梦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落在杯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晓梦饮尽杯中的酒水,这是苏小姐最常念的诗,她一直在等你,即使她已不在人世。”

江枫眠惊愕地看着晓梦。晓梦笑了,眼角却流着泪。她握住了他的手,一缕缕淡淡的雾气从她的掌心渗入他的手:“当我还是一只蝴蝶的时候,我一直住在苏小姐的院子里,看着她思你念你。她的泪水落在我身上,使我的精魄成形。后来她死了,我也能幻化成人形了,于是我来找你,代替她守你护你。”

晓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江枫眠震惊地瞧着她将她的精魄注入自己的身体。

他想挣脱,可却丝毫动弹不得。

“晓梦,不要……”体内的虚弱已散去,可他的脸色却惨白如纸。

他不要她救,他不值得她救!葡萄酒中放了药,他的袖中藏了锋利的匕首,这些天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今日。取出晓梦的心,救活落月,他是这么打算的。

初来扬州时,他日日在烟花柳巷买醉。直到有一日,他从何员外的口中知道了一个传说。

将命度于和死者相同八字的人的心上,再将心放人死者体内,便能起死回生。若死者躯体已腐烂,则另外需一副肉体。

何员外用和他母亲相同生辰的秋云的心,他十年的命,以及江枫眠造出的躯体,复活了他的母亲。

当何老夫人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江枫眠再无顾虑了,他一定要复活落月!只是落月的生辰太过独特,他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人,直到晓梦的出现。

他将他二十年的命度在了晓梦的心上。但是,晓梦是蝶妖,妖是没有心的。可正是这个他一心算计着的女子,此刻却用她最珍贵的精魄补回了他缺失的二十年的命!

江枫眠抱着晓梦逐渐冷去的身体,泪如雨下:“晓梦,对不起……”

晓梦努力挤出最后一个笑容:“陪着你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江枫眠哽咽着点头,晓梦脸上的笑容如花绽放:“我也很喜欢……”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语成谶。

六、浮生如梦

江南某个偏僻小镇,江枫眠拥着复活的落月站在花丛中,无数蝴蝶在他们身边盘旋,宛若那个爱笑的少女。

晓梦香消玉殒之后,肉身散去,却留下了一颗跃动的心。或许真应了落月“死而复生”的八字,当年她的泪不仅给了晓梦精魄与对江枫眠的思念,还给了晓梦一颗心。有了心的妖便有了情,所以晓梦喜欢上了江枫眠。

庄生晓梦迷蝴蝶。浮生如梦,唯有当前才是真实。

【古校秘闻】

周许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早上8点有节选修课,可现在已经7点50。看来今天要迟到了。想到这里他不免皱了皱眉头。教这节选修课的老师据说是学校里脾气最怪的,而且很古板,最恨得就是迟到的。听说有一次一位学生迟到了,对他的处理方法有点微词,要不是那学生的班主任出面说情,处分是背定了的。学校里的老师都住在离教学楼不远的新落成的教师公寓里面,那里环境好离教学楼又近,只有资格老的教师才被分进去,多少人抢着往里面挤。可他偏偏不去,还住在以前的老公寓了,至于为什么当有人问他的时候总是摆摆手,并不言语。就这么个怪人偏偏让周许遇上了,而且还迟到了。不知道今天他要怎么处理自己。周许想着,走出了男生宿舍。

到了教学楼已经是8点20了,该上课的已经开始上课了。教学楼里一片静悄悄的,连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周许一心想着上课也没有在意。他要上的课因为是选修的,所以被安排在了8楼顶层,最快的上去方法当然是坐电梯了。不过今天电梯碰巧坏了,一个醒目的“电梯维修中”的牌子放在门口。就那么巧。周许喃喃着准备爬楼梯。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了一丝光线闪了一下。

咿?那个电梯居然能用了,从开学到现在那个电梯从来就没人用过,今天居然修好了,那个上的按钮分明亮着。因为赶时间,周许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了,一阵超重的感觉过后电梯往上升了去。不知道是电梯走的慢还是时间过的太慢,约莫过了5分钟电梯还没停下来。周许有点着急了。就在这时,他看见电梯的门缝里有一丝光线透了进来,惨绿惨绿的光。那光越来越强最后整个门缝都被那光线添满了。好象有什么东西正试图进来。周许冒了一声冷汗,他不知所措的站在电梯里面,静静得等着,等着他也不知道等的是什么的东西。就在这时电梯突然一震,那惨绿的光消失了,门猛的打开了!

“你。”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那位老师,老师盯着他看了几眼,然后把他拉出了电梯,“过来,跟我到办公室。”一种严肃的不容抗拒的声音。电梯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了,周许木然的跟在老师后面,迟到也好旷课也好都随便他了,知识他不明白为什么从楼下到楼上用去了大半节课的时间,在电梯里面那光是什么东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坐。”老师干脆的指了指凳子。周许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想也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就顺势坐了下去。

“刚才你是坐电梯上来的?”周许很奇怪他怎么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都看见了什么。”周许把自己在里面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他一边说着老师一边点着头,似乎那个电梯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许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只是脖子上多了一个用红线牵着的樊文符咒。那是老师给他的,他说他很早以前就对中国古代的神怪风水之类的东西感兴趣,颇有研究也查过不少文献资料。这次他遇到了不应该遇到的东西,所以让他带上这个。老师说他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来到这个大学。那年他来到这所大学查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了这个电梯的事情。当他来到电梯口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瘴气。后来问起同事才知道,原来几年前的一个早晨,清洁工来教学楼打扫卫生。当他打开电梯门的时候看见了一具尸体,说的好听点那叫尸体,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一堆肉饼啊!整个人像是被很重的东西压烂的。听法医说人还不是一下死的,而是慢慢被碾成肉饼的,就是说他被压扁的时候还活着!但是丝毫找不到他杀的痕迹,而电梯里又有什么可以把人压成那样啊。因为没有线索,案件也就这样搁置下来了。谁知道1个星期后的一天又有一个维修电路的死在这个电梯里了。死状居然一模一样!**也拿这个件事情没办法。学校里就流传开了电梯受诅咒的谣言,校里面没办法只有把电梯封了,并且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

学校里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有人问起也就是一句电梯坏了打发走,于是他就在这所教学楼旁边的职工宿舍住下了,准备慢慢研究。说来也巧,正在他没有头绪的时候,周许闯进了电梯里,还遇到了那么些古怪的事情。他也想借这次机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当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周许临走的时候叮嘱他再也不要去那个电梯里面。

转眼间一个学期过去了,周许因为大4了想留在学校实习一段时间再走,所以这个暑假留下了。一天夜里,他接到学工部的电话,让他去老教学楼搬东西。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放暑假,人都走完了。教学楼显的格外的冷清。

周许望了一眼黑糊糊的楼梯,决定还是坐电梯吧。巧的很,那个平时好着的电梯又坏了,而那个一直没用的电梯却闪着灯。。

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周许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慢慢的升了上去。周许不自觉的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心里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电梯突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电梯中间,然后碾过去,停了下来。周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择。这时电梯的灯灭了,不详的预感升到心头。

有光。在黑暗中他感觉到了光。绿色的,在电梯门的门逢里!

光越来越强终于填满了整个门逢。周许死盯着电梯的门,他感觉那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在往门里挤。那光像是绿色液体一般,竟慢慢的渗了进来。光滑的电梯壁反射过来的绿色的光映在周许的脸上竟是如此的狰狞。一缕光慢慢的游走到了电梯地板的中间,突然它抬了起来!这个他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光,那分明是一只被压扁了的手!

周许脚下一软,瘫在了地上。那只手扶这地板,像是很用力的抓着,慢慢的门逢里竟挤进了一个头。碎裂的分不清了五官,散发着让人做呕的气味。它用力的挣扎着,哀号着。那声音像是在哭泣,却又像是在愤怒的咆哮。挣扎中它的身体已经进来了大半,那只手已经伸到了周许的胸前。它摇曳着干瘪变形的手,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忽然周许想起了老师给他的符咒,他从衣兜里拿出来,不顾一切的伸向了那东西。在一阵猛烈的震动后,电梯停了下来,绿色的光也消失了。

周许摸着手里的符咒,它已经被汗水浸泡的湿透了。

经历了这件事情周许也不敢再在学校呆下去了,在和恩师匆匆告别了之后,就走了。那个电梯至今没有人用过,不过听他们说,要是在月朗星疏的夜晚,会看到老教学楼的那个坏掉的电梯有绿色的光在那里上上下下的。。

【神秘的旅店】

这件事发生在去年冬天,那时,我正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在森林里进行我们的“野外考察。”虽然名义上我们称自己是在搞“研究”,但事实上我们重视更多的不是植物与动物,而是在森林里学习野外生存的刺激与兴奋。

我们选择的是很少有人出没的林区,但由于怕父母担心,所以就骗他们说只去像森林公园那样的地方,好在他们因太忙,且又考虑到我们已满18岁,也就没有怀疑我们的话。

那日下午,到了目的地后,我们成功地“躲”过了许多双眼睛,悄悄地潜入了森林中。此行我们共去了六人:“领队”是有“大胆王”之称的胖子,队员是我、恩扬、阿齐、小龙和陶陶。胖子是很有“指挥天赋”的,一到那,他就像模像样地给我们指派起了任务。结果,找食的工作落到了我和恩扬的肩上。我对此非常不满,因为他们说晚餐必须有荤菜;而恩扬却显得高兴异常,他还扬言说要抓五只兔子作点心——真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是怎么“蹦”出来的!

分工完毕,我和他便开始了“工作”。我认为,没碰上“食肉的”我们就已经算幸运的了,吃荤菜的事最好想也别想,所以只找能用来充饥的植物;可恩扬却做好了一个长“叉”,似乎铁了心一定要逮到一只兔子。正当我在拨弄地上的菌菇时,突然听到恩扬大叫了一声:“看,那真有兔子!”

我连忙抬起头,兔子倒是没瞧见,却看到了恩扬拿着长叉飞奔了过去。“等等我!”我怕他一个人会有危险,便急忙跟着他跑了过去。

我们俩就这样越跑越远。无论我怎么样叫恩扬停住,他都不听我;而他又是区里的短跑冠军,我也无力追上他。所以,直到他自动停下,我才“赶”上了他。

“呦,还是没抓到,太可惜了。”恩扬笑着挠了挠头,向我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可我却再也克制不住我的愤怒,朝他吼到:“搞什么,叫你干吗不停下,你知不知道跑得太远我们会有危险的……”

“轰,轰……”还未等我说完,天上就传来了打雷的声音。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天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而且还带来了下雨的征兆。再转身看看来时的路,它已变得曲折而漫长,仿佛还时不时地变动着。

“Sorry,老弟。我没料到森林里的天黑得那么快。”恩扬道歉道:“看来一场大雨就要下来了,我们不如就笔直往回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切等雨停了再说吧。”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我已无力再骂他:“最好别出什么事,否则你要负全责!”

于是,我们便开始摸索着往回走。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路,大雨就泼了下来,使我们顿感继续前行的艰辛。俗话说的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忽然,恩扬脚下一打滑,顺势倒地滚下了坡,我当时正好和他互相扶持着,所以也被带倒了下去。我只知道刚开始时我还边滚边叫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就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远,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发现我和恩扬躺在一间房间里。那间房间的摆设很奇怪:茶几、门窗,包括被我门躺着的床都显得破旧不堪,而且还带有一种难闻的类似东西烧焦的味道;墙上挂着的画都是歪斜着的,唯一的挂钟的指针也已停止了走动。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怪和陌生,让我不由自主害怕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啊?”恩扬终于也醒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然后关切地问他:“没受伤吧?”

恩扬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伤口都被人包扎好了,便动了动手脚说:“骨头没事。瞧,伤口都被包过了,看来我们被人救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情况和他一样,于是说:“既然我们已醒,就一起去谢谢救命恩人吧。”

“不用谢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随着门被慢慢地推开,我们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长满皱纹且没有血色的老人的脸,而且,从她的眼光中我还“读”到了无限的悲痛。

老太婆没有进来,只是说:“好好休息一下,雨还没停呢。我不打搅你们了,你们也别到处乱跑。”

“可是老婆婆,”我忙叫住转身要走的她:“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我媳妇开的森林旅店。”说完,她就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里。

“老实说我认为这里的条件吸引不到任何旅客。”不知为何恩扬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刚想批评他几句,只觉周围似乎热了起来,便对他说:“这里好象很热,我去接待处要杯冰水,你要吗?”

“当然。快去快回啊老弟。”恩扬得意地再次躺到了床上。

我走出房间,只见走廊里漆黑一片。“该往哪个方向走呢?”我疑惑起来:“左边吧,刚才那个老婆婆好像就是往左走的。”于是我摸着墙,小心地往前走去。刚走出五米远,只听身边未开登的房间里传出了小女孩的哭声。我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怜悯之情顿时充满了心头:在这样一个“漆黑的世界”里,独自哭泣的小女孩该有多可怜啊!所以我怀着那份同情之心在门外轻轻问她:“小妹妹,为什么哭啊?”

房里的人沉默了一会,说:“我回不了家了。红红的一片,我找不着路。”

“什么意思啊?”我一头雾水。

“啪——”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女孩打开门,伤心地对我说:“我想回家,可是只能看到红红的一片。”

我打量了她一下:虽然她看上去与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不同,但我心里却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不过,我没有把这种想法“转化”成表情,只是安慰她道:“怎么会回不了家呢?明天我负责把你送回去!”

“真的?”女孩停止抽泣,高兴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好人!我待会就告诉舅舅,叫他同我们一起走。”

“原来她有个舅舅啊,那他为什么不带她回家呢?莫名其妙!”我边想边准备离开,只见那小女孩在屋里开心地跳起舞来,她的动作轻盈得叫人不可思议,却也让我在意外的同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恐惧感。“倒底问题在哪呢?”我一时想不出来。

我离开了小女孩的房间,继续向前慢慢走去。终于,我摸到了楼梯,然后顺着它来到了一楼。

和一般的旅店一样,一楼就是接待处所在地。柜台后坐着一个正在看杂志的女人,我想她应该就是这家旅店的主人——老婆婆的媳妇;柜台左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把帽子戴得很低,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于是我朝女主人走去,可刚想说话,就被一个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的人给撞倒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站起来,对那个人的不雅举动很生气。

可他却没有向我道歉。他只是盯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然后阴阳怪气地说:“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我还口道。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话了:“阿克,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这里一直就只有我们几个住着,能来两个客人不容易,别吓到人家了。”

不知为何,阿克听了他的话后,就像得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样立刻低着头上了楼。

“你刚刚见到我的侄女了吧?”男人转而问我。

“是的,她说她没法回家,所以我答应送她回去。”我回答,心想:“原来这个就是她的舅舅。”

“回家?还有可能吗?”男人苦笑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除此之外,我们哪都不能去。”他抬起头,用锐利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然后说:“你不会明白的。不过,你得记好了,别再理我的侄女了。”

我不懂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侄女如此无情,但我也明白此时不适合管人家的家事,所以便转过头向女主人道出了我下楼的理由:“对不起,阿姨。您可以给我一杯凉水吗?楼上的房间里真的很热。”

女主人没有看我,只是伸手从柜台底下拿了一杯递给我。“谢谢。啊——”就在我接触到杯壁的那一瞬间,我被滚烫的被子烫到了手,禁不住叫出声来。我仔细地朝杯里一看,居然看到水的表面都是气泡,而且还有更多的气泡从杯底浮上来——这分明是刚开的水!我被吓到了。我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能握着盛有开水的杯子而不觉得烫手!

“这水还要吗?”女主人终于开口了:“这是这里最冰的水了。如果你嫌它太冰,我可以给你换。”

这时,我注意到女主人原来是个独眼龙。她的脸看上去很恐怖,特别是那双眼睛,冰冷得可以刺痛人。我恐惧起来,抖抖颤颤地说:“不,不要了。”

“如果你再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阿克好了,不必亲自下来。”那女孩的舅舅又说话了:“那小子这两年来一直生活在内疚中,让他多做点事他反而会高兴的。”

“知,知道了。”我已不能再控制自己的声音了。所以,在向他们道了谢后,我像逃命一样迅速回到了房间——我决定无论他们是好心还是恶意,我都必须叫上恩扬立刻离开。

一进房门,我发现恩扬正将耳朵贴在墙上,一看就知道是在偷听别人的讲话。他看到我后,示意我不要作声。几分钟后,他把耳朵“收”了回来,对我说:“猜我刚才听见了什么?我听到那个救了我们的老婆婆在骂人。她骂他‘死了也不安分,还出来吓客人。’那个人被她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停了一分钟左右,继续说:“不是我吓你,她骂人的每一句话里都有‘死’字或‘鬼’字。最可怕的一句是:‘你害死我们还不够,难道还不肯放过那两个孩子吗?’。”

“‘那两个孩子’该不会是指我们吧。”我吓得直冒冷汗。

“我想是的。”恩扬冷静地断言:“总之,我们所在的这家旅店不简单,至少,它是家神秘的旅店。”

“我同意你的说法。”我说。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我一直在琢磨的那女孩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影子!“对了!”我叫出声来:“她的房间里亮着灯,但我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随后,我又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

“这么说来我们很有可能真的见鬼了。”恩扬不愧是大哥,这种时候照样沉得住气:“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也已经是鬼了!”

“你们还没死。”又是那个老婆婆的声音。不过它这次的出现却差点吓掉了我的魂。老婆婆没有进来,她只是在门外继续说:“雨已经停了,十二点前你们必须离开。出门后向东一直走就能找到回家的大路了。”

别无选择,我和恩扬只能照她的话做了,结果却真的平安地找到了公路。不久后,我们就被前来找我们的**给发现了。原来,胖子他们见我们过了很久还没回去,因怕我们出事便报了警。在警车里,我向一位**打听道:“叔叔,请问你知不知道那森林里有一家非常神秘的旅店?”

“以前有过一家,但不是什么神秘的旅店。”**笑着回答:“那家店是一对婆媳开的。她们开在那主要就是为了帮像你们一样因冒险或玩什么野外生存游戏而迷路的人的。不过,两年前它却被一把大火给烧毁了。听说房子的残壳还在那呢。”

“烧了?怎么会呢?”我关切地问。

“听其他办这案的同事讲,是因为一个年轻人在那里放火才导致旅店被毁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害了自己就算了,还多连累了四条人命。”

“其中是不是有个小女孩?”

“是啊,还有她的舅舅、女老板和她婆婆。”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所有恐惧和疑惑都消失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房间里会有焦味、为什么那女孩会说“一片红色”、为什么那对婆媳的表情又可怕又悲哀、为什么会有那杯烫水、为什么那女孩的舅舅会说无情的奇怪言语……还有那个叫阿克的青年,他一定就是当年放火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被老婆婆骂而不作声,也不会像女孩舅舅说的那样在深深地自责了。

后来,**把我们安全地送回了家。当然,被家长的一顿痛骂是再所难免的了。

一星期后,我和恩扬又偷偷约好去了那。不过,这次我们去那不是去冒险,而是去向救过我们的那旅店里尚未消失的亡灵们送上一束菊花。

【低头的温柔】

大学的生活总体来说是平静的,偶尔发生的无非是女孩子之前的小打小闹。谁知就在毕业前的几个月里,却发生了一些让我们至今仍无法忘记的事。

因为寝室楼的紧张,我们是唯一住在教学楼的学生。所以当晚上九点以后,诺大的教学楼里就只剩下我们一班二十多个女孩子和几个校工。和平常一样的一个夜,九点半多了,我和我寝最小的阿童要到音乐系的楼里去打热水,磨蹭半天,快十点我俩才出了系门口。整个操场和我们平时这个时候见的一样黑漆漆空无一人。从我们系到音乐系正好是操场的两头,我们俩有说有笑的打完了水,走到音乐系门口时,一个老校工正在扫地,我有点纳闷,刚才不记得有人在啊。突然阿童抓起我的手,撒腿就往寝室跑,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只见阿童铁青着脸,好象看见什么似的。跑到操场中间,我实在拎着沉沉的暖壶跑不动了,我甩开阿童的手“哎,你干什么啊你,见鬼了你,累死我了。”阿童半天没说话,只在在明显得发抖。“小童你怎么了?生病了?”我走过去,“这也没什么啊,就我们俩,怕什么呢!”我无意的回了一下头,一下子,我的头皮都麻了,刚才还空荡荡的操场突然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我们俩也被拥挤的人群挤来挤去。我手中的暖壶差点掉在地上。这回轮到我了,我抓着阿童的手,猛劲的跑进了系门口。就在我们俩转弯上楼的一瞬间,我的余光扫了一下外面,又是空无一人。

我和阿童象捡了条命似的跑回寝室。同寝都说我们俩的脸色就象吊死鬼。我生气的打了她们一下,“不要再提这个!”阿童摊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凑过去“哎,刚才打完水,你跑什么啊。”虽然我也心有余悸,但对阿童刚才反常的样子还是有点好奇。阿童捂着胸口半天才开口说:“你没看见吗?音乐系门口那个老头。”“有啊,他是清洁工吧,有什么啊”阿童的脸色稍稍的好一些了“刚才我们出来时,我就奇怪咱们去的时候没有这个人啊,我就随便往地上一看,他的影子上还有个人!是个小孩子的影子,爬在他的背上,我还听到小孩子在哭,叫妈妈。”我的冷汗马上就下来了,联想到刚才我以为是幻觉的人流,天,我们不是这么背吧,快毕业了还碰到这种事。我和阿童谁也没对别人说,一来是不想在全寝造成恐慌,二来我们宁愿那只不过是我们应该忘记的一场梦而已。但还有。

我和阿童一直聊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我的床是横在两趟床的中间靠后的,所以整个寝室我都可以一目了然。我挂了挂床帘,我们睡下铺的都在床前挂上一条被单什么的当帘子,这样可以有一个自己的空间。大约到了后半夜吧,我想起夜上厕所,刚睁开眼睛,就觉得根本动不了。我的帘子一角歪歪的掉下来,我竟然看见我们寝有个女人!她的头发象被火烧过一样乱七八糟的竖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发出一股糊味。她的个头中等,站着刚好可以和住上铺的同学脸对脸。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能感到她在每一张床前都呆着看。看上铺同学的脸,然后再爬在下铺同学床帘的缝隙盯着看。同寝都睡得很熟,此时此刻我万分痛恨睡前我死争活抢来的那一大杯汽水,不然,现在我也该睡得象死猪一样,也不必要睁着眼睛活受罪。她轻轻的飘过来了,我马上闭上眼睛,装睡。因为我的帘掉下来一大块,我想她的脸此刻一定离得我很近,那该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我不敢再想了,只盼时间快点过去。可是足足有五分钟她还没走,我露在被外面的右手开始有点发麻了。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突然我感到我的手自己抬起来放进了被子里,不,不是自己,是被一支手,冰冷的手放进去的。我甚至可以感到那支手上长长的指甲划在手背上。女鬼转身走向另一张床,是阿童的床。我又眯起眼睛看着。女鬼看到阿童的床帘好象很高兴的一把扯了下来,在鼻子前闻着,我记得当初阿童挂这个帘时着实让我们笑了一阵子,因为那是一块很旧而且样子很土的布料,好象是阿童妈妈解放前做嫁妆的压箱底。女鬼似乎非常喜欢这块料子,一直“站”在哪嗅来嗅去。大约十分钟后,她放下床帘,竟然把阿童一把抱起来。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她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害阿童?我该怎么办,想喊也没有力气了。阿童的身材并不娇小,甚至比女鬼的个子还高,但女鬼很轻松的抱着她在屋子里踱步。嘴里还不知道在哼哼呀呀什么。阿童是个觉轻的人,可是这么折腾半天,她竟然发出了微微的鼾声。我的汗水在这冬天的半夜也让我的全身湿透了,这不过短短的二十分钟,简单就是世界末日般难过。我的手开始可以稍稍的动了,我想天要亮了吧,女鬼好象也知道该走了,她放下阿童,盖好被,准备要走了。就在我有点好奇的盯着她,想看看传说中的鬼是从门走还是窗户时,她突然转过头,那张焦黑的脸与我相距一米的对视。天!她原来本应有眼睛的地方,只不过是两个黑黑的洞而已。什么都没有,但我们却就这样“注视”了好几秒。她咧着可以称其为嘴的地方向我笑了笑。这一笑,我全身的血液好象都冻住了。一晃之间,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就象一个梦。我就睁眼到了天亮,好象要上厕所的念头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一直到所有人都起来了,我才让别人陪着去了厕所。阿童的床帘扔在地上,好象在提醒我昨夜发生的不是一场梦。阿童睡得很香,最晚起来,她问我们是谁碰掉了她的帘子。我不知道怎么说,昨夜女鬼临走时那古怪的一笑,让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经过了几个夜的平静后,我想她不会再来了。后来听这里的老校工说,解放前这里是一个避难所,日本鬼子空袭时,在这烧死很多人,当时有一个女红军只顾着救老百姓,而自己的孩子却被大火围在了屋里,女红军最后一次冲进了火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听说每隔几年,这个学校就会出现一些怪事,不会走路的小孩子会爬在别人身上到处找妈妈,所有死去的老百姓也会帮着找,女红军也会挨个屋子的找。我明白了,正好我们第一个住在这里,所以才会目睹那么多离奇的怪事。也难怪女鬼竟帮我盖上了被子。此时,不知道我是害怕多一点还是有点别的什么。

几个月后毕业了,这个故事就象从未发生过一样。但也许你住的寝室深夜也会有什么在游荡,所以少喝水,少醒来。

【蜷在柜子里的女孩】

寒假刚刚开始,时间是1月23号,天气阴,有风,云层厚,很快就会下雪。

1月23号的晚上9点13分,张亭被杀死在自己的宿舍,凶手是吴小美。

寒假的宿舍楼很空荡,张亭的尸体在地板上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她的后脑勺在汩汩的向外渗着血浆,黑色,有臭气的血浆,粉色毛衣上出现一块鲜红的印记,越来越大。她的长发散在身下,刚刚烫的波浪卷,依然有光泽。眼睛瞪的很大,眼仁上翻,确实是死了。

吴小美立在一边,并不觉得害怕,心中反而很释然,有说不出的舒坦。她想杀死张亭已经想了很久,原因很多,因为太多反而说不清楚。也许是嫉妒,嫉妒张亭的漂亮,嫉妒张亭的活泼;也许是恨,恨张亭的虚伪,恨张亭的傲慢。平凡些往往是莫大的好处,可以自在的享受平淡的幸福。但若是生的平凡,又有了过高的希望和梦想,往往就会酝酿灾难,尤其是对于女人而言。

吴小美看到张亭桌上的相框,照片上面,张亭笑的一脸灿烂,乖巧的依偎在一个男孩子怀里。吴小美的手指轻轻划过男孩子的面颊,语气轻柔:“现在,这个不需要了。”

相框被摔在地上,粉碎。

还好现在是寒假,宿舍里四个人,只有吴小美一个留下,其他都回了家。张亭也只是回来取东西,不料丢了性命。

张亭的血不留了,凝固成一个暗红色的血块,粘住了头发。吴小美取出毛巾,仔细的替张亭擦脸。张亭的脸蛋是很标准的瓜子形,眼睛很大,睫毛长,鼻子翘的很可爱。美中不足的是嘴巴,太阔,显的有点凶。不过这样的相貌已经足以迷倒一片男生。她同时周旋于三四个男生之间,每个都是她亲爱的老公。当然这一点只有宿舍里的人知道。吴小美则是对此了解最清楚的人。她拣起破碎的照片,里面的男孩子依然幸福的微笑。这是许宾,吴小美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暗恋的岁月足足九年,漫长的等候,抵不过他与她的一面之缘。

新年聚会中无意遇到,许宾毫不遮掩对张亭的惊艳之情。张亭只是摆出招牌式的淑女微笑:“小美,这是你同学吧,怎么不介绍一下呢?”

于是,许宾成为张亭的第七任男朋友,三名中的一名,快乐,对真相一无所知。

吴小美将照片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踩。

她将张亭擦干净了,脱去她的所有衣物,然后打开宿舍的立柜,将张亭倒着塞了进去。柜子很大,塞进一个人绰绰有余。她关上柜门,穿上外套,把张亭的衣物放在一个大塑料袋里,走到校外的垃圾站扔掉。已经开始飘雪花,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快乐。

回到宿舍,地上还有玻璃碎片,和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她拖了又拖,扫了又扫,一切又干净起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吴小美满足的躺在床上,甜甜睡去。

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有人在敲立柜的门,一下一下,清清楚楚。有细微的哭声,然后是张亭在说:“放我出去,这里好冷。”

吴小美下床去,打开立柜,发现张亭坐正了,眼睛上翻在看她,后脑勺依然在流血,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吴小美冷笑,啪的关上柜门,继续蒙头大睡。不顾越来越响亮的敲打声和哭叫。

吴小美晚上做了一个梦。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冬天,学校的期末考刚刚结束。太阳昏黄的挂在天空,母亲穿着灰色的大衣,走在前面,她怯怯的紧随其后。梦境逼真,是真实的记忆。这次考试,她从全班第一滑到了全班第三,小小的失败令好强的母亲怒不可遏,也令吴小美对自己绝望。从小到大,她便被反复告诫自己长相普通,家境普通,惟有比别人努力,成百倍,上千倍的努力,才能够在社会立足,才能够成功。她也对此坚信不疑,母亲的严厉反而成为一种体贴。她惟有相信自己的努力,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小小的吴小美擦擦眼泪,抬头望去,母亲竟然不知去向。她茫然四顾,可是除了人还是人,她开始尖叫,一边尖叫一边奔跑,却始终找不到熟悉的背影。

吴小美满身冷汗的惊醒,敲打立柜的声音在持续,伴随断断续续的呜咽。她觉得心烦,用被子盖住头,忽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亭时候的情景。那个漂亮女孩甜美矜持的笑容,在九月的阳光下,格外耀眼。她令吴小美头一回发现,有些东西,单靠努力是无法得到的,这个世界存在不公平,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老实说,张亭对吴小美还是很不错的,经常给她带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漂亮的有女生缘的女孩子并不多,张亭算是各种翘楚。她可以很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以很轻易的得到帮助和原谅。吴小美不喜欢张亭,她发现这个女孩的眼里有太多的优越感,带着与生俱来的美貌和财富,这种不满在许宾做了张亭男朋友之后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吴小美始终维持着表面的沉默,安静的忙碌于宿舍,自习室,食堂三点一线之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亭明白吴小美对许宾的暗恋,带着女孩特有的虚荣心,她经常在吴小美面前炫耀许宾与自己的甜蜜,同时肆无忌惮的和其他男朋友来往。寒假突然回到宿舍,是为了取许宾送给自己的一条呢子长裙。自然而然的,她在吴小美面前拿着长裙比来划去,没有留意到吴小美越来越暗淡的眼睛。终于,吴小美像发了疯似的扑过来,将她扑到在地,按住她的头,狠狠向地上撞去,一下又一下,她的手在吴小美身上胡乱抓着,眼睛越瞪越大,她可以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温暖,37分钟46秒后,张亭彻底断了气。

吴小美迷迷糊糊睡到早晨7点,宿舍里很安静,稍显凌乱。她突然想到昨晚的敲打声,于是爬起来,打开立柜的门,张亭的尸体还是倒着蜷成一团,眼睛上翻,了无生气。

吴小美满意的关上柜门,洗漱完毕,往宿舍里喷了点香水,接着精神抖擞的背起包包,准备去图书馆自习。这时她看到了摊在椅背上的那条长裙,犹豫一下,她换上裙子,卡其色,剪裁的很贴身。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一个礼拜后,吴小美在图书馆看到了许宾,他坐在角落,头发凌乱,目光有些呆滞。吴小美向他走去,轻轻打招呼:“hi。”

许宾抬头,看见吴小美的裙子,眼睛突然一亮,接着又暗淡下去。他怔了怔,犹豫着开口:“亭亭她,最近有和你联络吗?”

吴小美若无其事的回答:“有呀,她一个礼拜前还回来取东西呢,还说这条裙子不要了,给我。”顿了顿,她问,“怎么了。她没有和你联系吗?”

许宾的眼里有痛苦的神色,他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男孩子的眼神让吴小美心疼,她喜欢了他九年,从最早的龇着小虎牙揪女孩辫子的淘气男孩,到现在这个身躯魁梧眼神忧郁的男人。她于是开口:“其实,张亭她有东西让我给你,你跟我到宿舍取一下。”

许宾不是第一次去张亭的宿舍,吴小美也不是第一次在宿舍里见到许宾,可是以往的主人始终是张亭,吴小美反而是个不速之客,每次都要灰头土脸的速速离开。吴小美深吸一口气,这次,她是主人。张亭不过是躺在柜子里面的尸体。

许宾疑惑的问:“她要你给我什么?”

话音刚落,吴小美已经扑进许宾怀里。许宾措手不及,险些跌倒,连忙靠在背后的立柜上。他有些尴尬:“小美,你做什么?”

小美不松手,她的声音哽咽:“我喜欢了你九年,你知道吗?”

许宾楞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哪点不如她?你告诉我,我会努力的改,我一定会的。”吴小美号啕大哭。

许宾反而冷静下来,他推开吴小美:“对不起,感情是不能靠努力的。对不起。”他声音低沉。

吴小美抹去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张亭背着你还有其他好几个男朋友,她早在高中就不是处女了,她对你只有欺骗,只有欺骗啊。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只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

许宾打断她的歇斯底里:“这些我早都知道。”

吴小美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早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爱她。”许宾缓慢的回答。

“那我喜欢你这件事呢?”

许宾点头:“我也知道。”

吴小美楞了楞,尖叫起来:“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就因为我不如她漂亮,不如她会撒娇……”

许宾疲惫的摇头:“小美,争论这种事情毫无意义。而且,”他的目光有了鄙夷的神色,“张亭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在背后如此侮辱她?!”

吴小美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她的眼睛干涸,彻底,一滴泪水也没有留下来。

晚上,许宾的尸体被放在了张亭的立柜里面。吴小美杀死许宾的时候很机械,头脑一片混沌。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放在一个舍友的桌子上忘记带走。吴小美只是愤怒,她没有想到许宾竟会忘记躲闪,刀子正中心脏,干干脆脆。

吴小美呆呆地拖了地,然后将两个柜子的门全都打开。张亭和许宾的眼睛从不同方向看着她,没有怨恨,只是迷惑。吴小美上了床,手脚冰凉。半夜里,柜子又有响动,她恍惚间看到张亭爬进许宾的柜子,两人在开心的接吻,他们对吴小美微笑,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在一起。

吴小美恨恨的爬出被窝,揪住张亭的头发向外拖,拼命喊叫:“他是我的!你听到没有,他是我的!”

张亭口里叫着痛痛痛,翻着眼白笑。

许宾也笑,他对吴小美说,柜子里躺着好舒服,你要不要试看看。

吴小美打开自己的柜子,将杂物行李全部丢出来,然后爬进去,狭小的空间,却有莫名的安全感。她用手触摸墙壁,竟然觉到温暖。

许宾在问她,舒服不舒服。

张亭笑,笑声刺耳。

吴小美关上柜门,觉得非常心安。她在黑暗中睡去,做了甜美的梦,梦见妈妈说,我的小美最漂亮,最聪明。她还梦见许宾冲自己招手,温柔的笑。

于是吴小美爱上了在柜子里睡觉的感觉。

她关上放着张亭尸体的柜子,加了把锁。但是许宾在的柜子只是虚虚掩着,每天早上出门前,吴小美都会在许宾的嘴唇上吻一下,她还喜欢晚上,只扭开一盏台灯,就着昏暗的灯光给许宾念书听。这时候,张亭会咚咚的敲柜门,喊,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除夕的夜里,和家里打了电话,妈妈依旧严厉,她说:“你要好好学习,考研很困难的,你这样的情况,不会为人处世,长的又不漂亮,只有考研念书一条路了。”

吴小美挂了电话,她给自己化了淡妆,眼神流转,竟也有了动人的风韵。

她给自己沏了刚买的红酒,用嘴喂给许宾喝。许宾的脸青紫,已经开始肿胀,有黄色的脓水从心脏的伤口留出来。吴小美却看到他在笑,笑的缠绵,英俊,一如往常。

张亭还是坚持不懈的敲柜门,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夜深,吴小美躲进自己的柜子,她看着黑暗,对自己微笑,毕竟,这个世界,只要努力,什么都可以得到。

她闭上眼,关上柜门,温暖,平静,然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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