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苏永新约了几个朋友在家打麻将,这几个朋友一个是城建局里,一个是地税局的,还有一个是他以前的同事,谁放铳谁给钱,自摸其余三个都给钱。这个比较适合传统人士,还有一种叫做打晃晃,来得特快,打破传统二五八作将的习俗,任意相同两张牌都可做将,吃了上家的牌自摸叫小刀,自始至终不吃牌不蹦牌自摸的就叫大刀,赢家一圈牌下来赢的钱依赢的方式不等,打比方是打五分的晃晃,别人放铳赢牌放铳那人就要给赢家拾块钱,其他二人给五块;小刀赢牌就是桌上三人都要给赢家二十块;大刀赢牌每人给赢家四十块,几圈牌下来输赢也可达上千元,脑子不灵活的、反应不快的、年龄稍大的会跟不上这快节奏只有掏钱的份。苏永新他们不打晃晃,不过他们的牌也打得不小,一放铳就是伍拾块,清一色、七对这样的大胡放铳就是一百五十块。陈文意给每人沏了一杯茶就出了书房。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陈文意没有立即去接,她欲上楼去拿香烟,清彻的铃声固执地响着,没奈何她走向电话,一看来电显示,陌生的电话号码。拎起话筒,一个很好听的女孩子声音传来:“请问,这是苏康的家吗?”
“是的,康康在上班,请问你是哪位?”小美当然知道康康这个时间在上班,她要主动进攻,不能被动等待苏康,那不是她的个性。
“我叫郭美乔,我是他女朋友。”小美的声音中明显带点点害羞。
“康康有女朋友了,这孩子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下。”陈文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每次与儿子谈起他的终身大事,他总是说要在三十岁之后再考虑这件事情,从大学出来工作已有三年,也没见带哪位女孩子回家,在爸妈面前也没提及哪位女孩子,原来是要他们一个惊喜。
“请问您是苏康家里什么人呢?”小美的声音在陈文意耳里听来说不出的悦耳。
“我是他妈妈,美乔,是康康告诉你家里的电话的吧,有空来家里来玩。”
“哦,是阿姨呀,不好意思冒昧跟您打电话,听康康说您是河南人,我也是河南人呢,难怪听着您的声音就好亲切。”小美的嘴巴就是甜,她感觉到苏康的妈妈很喜欢她。
“是吗,我们还是老乡,那真是太好了,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玩。”
“阿姨,我一定会来的,您放心。”就是陈文意不邀请她,她也会不请自来的。又随意聊了几句小美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陈文意也舍不得挂电话,实在是苏永新在书房里问她在谁打电话,香烟怎么还没拿过来。陈文意从楼上房间里拿了两包黄鹤楼下来,放在苏永新那一边的桌角,苏永新撕开烟盒,每人发了一支。问陈文意:“谁打来的电话,说那么长时间。”
“一个女孩子,说是康康女朋友,这孩子交女朋友也不跟家里说下,净神神秘秘的。”陈文意见苏永新的牌已是三摸一,五对和三张孤牌,桌中放下的牌不是很多,这一圈应该刚开始没多久。苏永新又起了一张牌,六条,他手中的孤牌有张六条,他打出五万那张牌,手中的牌就是六对和一张九筒。他喝了一口茶,泰然自若地看桌上的牌,没有一张九筒。陈文意见状随意转了下看了三家,没有一家有九筒。
城建局老陈是个老搞家,麻将牌不用眼睛看用手摸就能摸出是什么,因为现在是刚开始,气氛不是很紧张,他问陈文意:“嫂子,听说过一个笑话没,四个人打麻将,一个人七对吊一筒,紧张得把那一筒捏在手里,按在额头上,那圈牌他一直没吊到一筒,其他三家没人都有一个一筒就是不到,为什么?因为那人额头上印着一个一筒,都知道了他七对吊一筒,傻子才会打。”
苏永新又起了一张牌,他笑起来:“别人不打,那就不能自摸吗?七对自摸九筒,胡了。”
老陈把手上牌往桌中一推,调侃道:“摸一摸,四百五,代价不小呀,嫂子,你可当心点大哥,他可是老当益壮。”
苏永新说话:“此摸非彼摸,这些话只能我们几个说说而已,当文意面说啥,要不会产生家庭矛盾呀。”
陈文意知道苏永新的意思让她走开,她笑笑:“你们打,个个发财,我出去准备晚上的饭菜。”
苏永新说:“不用准备我们的,打完之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陈文意应了一声,将书房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出门关紧了房门。这几年来,苏永新变了许多,公司经营状况采取的是稳中求升,也可能是年事渐高,也可能是不夜对他打击不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陈文意也相当了解他,他不说的时候自己也从不主动去问他,只要他对自己和康康好,问太多只能让自己徒添烦恼。不过,她明白,不夜的的确确恼了永新的心。出自私心,自不夜不再回家后,苏永新对康康越来越像一个父亲,这令陈文意内心很是欣慰,康康是她一生的希望,她生命的烛火也是因他而燃得热烈。
想起不夜,陈文意摇了摇头,为什么那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改变了她的命运。苏永新对女儿很是愧疚,一直想和她沟通,劝她忘记从前不愉快的经历,重新站起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但,不夜拒绝和他沟通,她恨自己的爸爸。是他的薄情,逼死了妈妈;是他的再婚,导致了那件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怕的事情,都是他,他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苏永新打不夜的手机,不夜只要看到是爸爸的号码,毫不犹豫关机,这种生活是自己选择的,她将永不后悔。永不,这两字也只能是年轻时不成熟的想法,在以后她一点点变老的时候,在苏永新离开了她的时候,她有着深深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