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服务员推来了他们点的东西,拧开烤箱开关,那男人分别向嵌在桌子中间的烤箱里面倒上一些食油,不夜趁机打量了他一下,戴一副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似乎也是大大的,五官不难看,坐着不能目测出他的身高。只是可惜,对于戴眼镜的男人,不夜将他们归于朋友一列,不会深交。因为她自己是高度近视,明白近视的苦,近视的难堪,更不愿身边尽是一群近视眼。另外对于要和她交往的眼镜男士,她一般会拒绝,因为担心将来这世上又会添一个先天性近视婴儿,当然这仅是她个人想法。
关于近视眼闹出的笑话,不夜和张婷有个很经典的笑话。那是在她们在上高中的时候,好像是一个暑假,不夜爸爸苏永新公司有两个员工均家中添丁,都下请帖在同一天宴请自己的老板和亲朋好友。永新很为难,答应去这家不答应去那家都不好。他是很讲面子的人,对于自己的员工有喜事一定会到场祝贺,这也是他管理员工的一种策略,要不然虽说他是个私营企业,但员工流动性很少,用他们的话来形容永新:“咱们的老板够义气,跟他干自己心里舒坦。”
在请客的前一天,永新跟文意商量的口气说:“文意,要不你带康康去一家,我带不夜去一家,这样就两家都去了。”
文意不干说:“俩家的都不认识,你不在,去哪家都像个傻子一样坐在一堆不认识人中间,我还不如不去呢。”
永新感到好笑说:“你去了谁又敢把你怎么样?还不是把你当座上宾。”
文意很快回道:“我要么不去,要么和你一块去一家。”
不夜和康康都在旁边,他们都听见了俩人的讨论,康康抓起客厅里的足球,临出门时喊了声:“爸、妈,我去打足球,明天我哪都不想去,你们不在家,我自己一人在家煮方便面吃。”
不夜心血来潮,她对爸爸说:“明天我没事,我明天去一家吧。”永新对不夜去一家替他解难很是高兴。第二天临近中午,不夜拉上了张婷,永新开车送俩女孩到达目的地,进家门向主人送上贺礼,恭贺一番后和文意去了另一家。主人专门请了厨师在家做菜,摆了好几桌酒席。不夜和张婷被安排在最重要的一张桌子上,一大桌子人就不夜和张婷俩个女孩子,其余人都是男的,好像是主人的舅舅、叔叔之类的,重量级亲戚。不夜都不认识,和张婷坐在桌边没有拿筷子,低着头,她明白了为什么陈文意不愿单独来,是没意思。主人不停地叫俩个女孩子夹菜吃,张婷不好意思,红红脸说:“那我就吃块瘦肉吧!”圆圆一大桌菜,她就着最近的那盘夹了一筷子,似乎很大的一块肉被她夹在筷子中间,拿近一看,她伤感地望了一眼不夜,旋即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张婷一样是近视眼,也不爱戴眼镜,一桌人都不说话,不夜也没说话,都在听张婷嚼生姜发出的声音。她夹的是一大块生姜,不是肉。
不夜为了转移一桌人注视张婷的目光,她自我解嘲地说:“我也吃块瘦肉。”她睁大了眼睛,筷子也是伸进最近的那碗,还不淑女地在里面翻了一下,在她确认那是块瘦肉后才小心地夹了起来,举到眼边一看,又是块大生姜!一桌子人恍然大悟,笑道:“这俩个女孩子都爱吃生姜。”
不夜生气地将生姜扔到地上,嘀咕道:“这菜里净是生姜,没有肉。”她不客气地把那碗菜挪到自己眼皮底下,张婷嘴里的生姜还在嚼,她们俩凑近一看,这碗五香豆腐焖肉里面感情就两大块生姜,被她们俩个大近视挑得贼准,全当瘦肉了。她们看得很清楚,碗里已没有一块生姜。这下子,她们俩都没食欲,还是主人家终于晓得俩女孩眼神不好看不清楚菜,将她俩从桌上撤下来,在一个小桌上摆了几个菜,她们才吃了点。回家后,她们相互取笑了好久。以后只要看到生姜,她们俩都会意地相互叫,不夜说:“张婷,你的瘦肉。”张婷回:“苏不夜,也是你的瘦肉,彼此彼此。”
笑归笑,近视眼的确带来了很多的不方便,雾里看花罢了,还经常看不到人,碰见熟人,只有走近过会恍然大悟说:“噢,原来是你。”看不见了,别人还会说你眼框子高,故意不答理人。所以,张婷和不夜特羡慕余丽丽的一双好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