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芳。
这个名字是刻在陈默灵魂里的,即使重生了,但一旦有人提及这个名字,他都会立马想起,想起那个慈祥的声音。
只是,妇人口中的林翠芳是不是那个将自己视如己出得林院长?如果是,老年痴呆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默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默默地看着妇人,若有所思。
开工时间到了,工人们不敢在多拖沓,纷纷低着头走了,剩下工头和陈默陪着妇人。
“大妹子,我给你借钱,先让李铁入土为安吧,钱你可以不着急还。”
工头眉头就没舒展过,也不顾妇人闻不闻得烟味儿,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说道。
女人没有说话,她知道,工头能做的都做了,要怪只能怪她们母子俩命不好。
想着,她木然地点了点头,将不懂事的孩子拉入怀中,脸紧紧贴着,抽泣起来。
工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熄后,对着陈默说道:“你咋来了?”
“我本来是想回家看看,没见到你,舅妈就跟我说了。”
“这婆娘……”
工头嘟囔了一句,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看了眼妇人道,
“取五万出来,密码你知道的。别那个眼神看着我,你真以为我怕那个婆娘啊?还有你,找着工作没,多弄点钱好为手术准备,不够舅舅这里有。”
知道自己舅舅古道热肠,陈默便拿下了卡,对着工头点了点头。
“你先带他们母子俩吃饭去,我给殡仪馆那边打电话,先把李铁放那儿。”
“好。”
不再多说,陈默就带着失魂落魄的妇人和孩子离开了工地。
“节哀顺变。”
一家苍蝇馆里,陈默望着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妇人出口安慰道。
妇人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桌面。
三碗热腾腾的面条被呈了上来。
陈默心里很想问那个林翠芳到底是谁,但看妇人这个样子还是忍住了。
一口面下去,刚出锅的面条即便是陈默吹了好久都烫得他舌头发麻。
而妇人仍旧眼神空洞,低下头,机械般地捞起一筷子面,吹也不吹,就将面条塞进了嘴里,猛嚼起来。
一口不够,
两口!
两口不够,
三口!
陈默看地心惊,立马站起身子,劈手躲过妇人手中的筷子!
陈默的举动让其他食客投过来些许疑惑的目光。
而此时,妇人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
泪水,
不停。
“对不起……”
许久,妇人擦掉了眼泪,对着陈默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见妇人缓过来之后,陈默这才放下心来,说了些安慰的话让妇人平静下来,他真怕如果再这样下去,这妇人就会疯掉!那小孩不就和自己一样了?!
“振作一点吧,就当为了孩子。”
陈默说着,看向了那个怯生生盯着自己都不敢动的男孩。
“嗯,会的。”
妇人摸了摸男孩的头,眼里才恢复了些许光彩。
“之前听你说,李铁他打算把他姑姑林翠芳接过来?”
妇人一愣,没想到陈默会问这个,但也点头说道。
“是的。”
“他姑姑是不是以前当过阳光孤儿院院长。”
陈默喉咙有些干涩,一只手抓住桌沿,微微用力。
“是的,你怎么知道?”
妇人微微惊讶道。
居然真的是您,可您怎么就患老年痴呆了……
抓住桌沿的手放了下去,陈默脸上浮现出有些茫然的表情。
妇人见陈默不再说话,便给自己的孩子把滚烫的面条吹凉,喂到他嘴里。
“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有个公正的交待。”
陈默回过神来,盯着妇人说道。
“我们家没钱没势,怎么斗得过这样的大公司。”
“你要相信法律。”
“请律师?我们给不起钱,免费的已经问过,一听对手是房产商,都不接。张哥借的钱,我不敢乱用。”
妇人苍白的脸回复了些血色,自嘲着说道。
“会有的。”
陈默想到之前的事,盯着妇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妇人望着眼神坚毅的陈默,本来已经死寂的心又出现了一点亮光。
难道这个年轻人真的可以?
吃过饭,取出钱交给妇人后,陈默让他们母子俩先去找个旅店呆着,而他则一个人打了个的士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在哪儿呢?
陈默慌忙地翻着自己的箱子柜子,然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他眉头皱着,突然眼睛微睁,将衣柜里的一件衬衫拿了出来,从衬衫包里取出一沓名片,翻了起来。
找到了!
陈默心中一喜。
这见他手上的这张名片上写着:
风雨文化出版社
李华
电话:******
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哪位啊?”
“你好,我是陈默。”
“陈默?陈默是谁?”
电话那边似乎在思考着这个名字的主人。
“火车头王,我是火车头王!”
陈默连忙补充道。
“哦!原来是火车头王!”
对面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接着语气便热烈起来,
“陈先生,请问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难道上次那个事……你决定了?”
“没错,我要卖掉那首诗的版权。”
陈默说道。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我准备着一个协议,咱们什么时候见面?”
“今天,我很急。”
“今天?!这……好,成!那咱们到时候在玉龙饭店见面,怎样?”
“可以。”
说完,陈默就挂掉了电话。
玉龙饭店是蓉城一家比较出名的饭店,装修和服务都算得上一流。
陈默望着自己对面带着黑框眼镜的胖子,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你好,陈先生,咱们是第二次见面,我是李华。”
胖子笑着和陈默握了握手。
“您真打算出让版权给我们?”
“是的,你们能出多少?”
陈默眉头微皱,只觉得这死胖子话真多。
“呵呵,我们可以出这个数。”
胖子笑着比出两根手指在陈默面前晃了晃。
“两万?”
陈默眉头一挑,这个价钱有些低。
“陈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胖子扶了下眼镜,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其中一颗金牙正闪闪发光。
“二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陈默也不禁心头一跳。
胖子收回了手,闭上了咧开的嘴,眼镜后,闪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