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只教诗?”
金闲瞪着眼睛看着沈阿浪,问道。
“没错,我就只想教诗!诗是老祖宗留下来最美妙的东西,那些意象,那些美丽的句子,在心里默读一遍,都像是画卷一样铺在你脑海里,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沈阿浪说着,眼里闪着崇敬的光芒,脸上也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陈默有些无语,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何校长对于这学校唯一的老师有些不喜欢了,哪一个语文老师教学生只教他们古诗词的啊!这考试又不只考诗词,还要那么多内容,这些孩子们难道还能无师自通不成?
“咳,那个沈老师。”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意见说出了口,
“孩子们可是要参加考试的,你光教诗词可不行啊,总得教些其他的,不然他们怎么去镇上上学?”
沈阿浪回过了神,脸色有些暗淡,又坐了下来,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只想教诗,事实上,在经过家长和校长的强烈建议后,我做了个大调动,就是每天都会拿出两个小时讲讲数学,科学。”
陈默眼皮一跳。
一天两个小时,还真是个大改变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一天两个小时!大调动!”
金闲却是被沈阿浪给弄得笑出了声,坐在凳子上,肩膀都是一抽一抽的。
沈阿浪脸色沮丧,也不在意金闲的嘲笑,呆呆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陈默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瞪了还在大笑的金闲一眼,后者无奈地耸耸肩,这才止住了笑。
陈默又找着话跟沈阿浪聊了几句,但见对方似乎因为刚才说的事情兴致不怎么高,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的余晖也消失殆尽。
“吃饭啦,陈默,金闲,乡亲们为你们准备了欢迎宴呢。”
一阵脚步声,何校长乐呵呵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休息了一会儿的余雨和李佳丽。
陈默三人忙起身,跟着何校长身后,朝学校外走去。
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见一个开阔的场地,一张张桌子拼成了一个大长方形,接着一旁的灯光,看见上面摆得是丰盛的晚餐,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桌子旁围着大概有一百多个穿着朴素的大人,一旁还站着不少红着小脸的小孩,都是学校里见到的那些面孔。
陈默心里震惊,跟着何校长身后走着,一旁的余雨和李佳丽眼神兴奋,似乎对于眼前的阵仗感到十分的新奇。
“欢迎余老师,李老师,陈老师,金老师!”
一百来号人齐齐站起来,对着一行人喊道,声音洪亮。
金闲和陈默脸上都是有些尴尬,毕竟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被一群家长叫过老师,余雨和李佳丽却是有些激动,脸蛋绯红,沈阿浪似乎已经见识过这场面了,脸上到没有太多的变化。
何校长领着几人坐在了大长桌的最上方,看着神色各异的村民们,清了下嗓子,道,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四位就是来支教的老师!余雨老师,李佳丽老师,陈默老师,金闲老师!大家掌声欢迎!”
在何校长每喊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后,四人中就有一个站起来,对着村民们微微鞠躬,而在待到金闲坐下后,掌声就及时响了起来。
“好了,大家开动吧!”
介绍完毕,何校长也没多说其他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对着众人笑道。
于是,一百多号人在一张拼起的大长桌上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作为“老师”,陈默和金闲都是受到了众人的照料,纷纷都拿着酒杯过来进酒。
陈默和金闲推脱不过,只好都接了下来。
酒是村民们自己酿的,喝起来醇厚润口,唇齿间流溢着淡淡的酒香,越喝陈默越发觉得这酒好喝,便又和其他人碰杯喝酒。
三巡过后,大多人都有了醉意,有唱歌好听的汉子就开始唱起山歌来,其他人一边喝好一边用手敲桌子打着节拍。
歌声嘹亮,在山村里悠悠荡荡,月光映在每个人的杯子中,熠熠生辉。
回去的路上,陈默和金闲脑子昏昏沉沉,走路都有些偏,陈默便由没喝多少酒的沈阿浪搀扶着走,而金闲则是被红着脸的余雨给把住了手。
走到板房中,陈默和金闲都被放在了各自张床上,而李佳丽怀里抱着的就是乡亲们送的被子。
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后,两个女生才离开。
“陈默啊,你咋就想到在这支什么教啊?不是要去采风吗?嗝~”
金闲脸色酡红,眯着眼睛,嘟囔道。
“我觉得这里就挺好,支教一两个月正好丰富我的经历,再说,这教书育人和写书实际上都是一个理。”
“怎么个理啊?陈大诗人。”
“都是追求真善美,传播真善美嘛!”
陈默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一旁的沈阿浪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是愣了一下,尤其是在听到金闲叫陈默陈大诗人的时候,眼里更是爆发出一股精光!
“陈默,你也是诗人!?”
他急忙问道,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阵呼噜声。
沈阿浪有些激动,但也知道两人今天喝得有些多,便微吸了口气,暗自告诉自己,明天再问。
……
……
次日,陈默被一阵头痛弄醒,一睁眼,便看见沈阿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
陈默本能地一惊,连忙坐了起来,却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昏沉。
“那个我们快上课了,还有半个小时,你想教什么?”
陈默揉了揉发麻的眉,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想了想,自己也就写作水平好一点,便说道:“我就叫他们写作文吧。”
“嗯。”
沈阿浪嗯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默。
陈默收拾好了床铺回头见这家伙还盯着他,便苦笑道:“我说,还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你真的是诗人?”
沈阿浪看着陈默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陈默心里一惊,却是想到了自己昨天和金闲的对话,不禁无奈地笑了笑,道:“算是吧。”
沈阿浪眼里精光更甚。
“那你出过诗集吗?或者是哪个诗社的成员?”
“诗集没出过,诗社的话倒是加入了我们蓉省一个比较出名的诗社。”
陈默如实说道。
“真是太好了!”
沈阿浪惊喜地说道,连忙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陈默,道,
“能帮我看看吗?”
陈默伸手接下来册子,有些莞尔,这情形让他不禁想到了和苏雪的第一次见面。
然而翻开后,却并不是陈默想象中的那个段位,相反其中有些句子令他都是眼前一亮。
“作品分析。”
心头暗念一声。
“作品分析中……
作品鉴定:白银级”
果然那些令他都觉得有些漂亮的句子无一例外地都上了白银级!
尽管如此,陈默心头依旧有些惊讶,看来要签约这个痴迷于诗歌的男子还真的是一位诗人!
“写得很好啊!”
陈默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沈阿浪则是高兴地笑出了声。
等到金闲醒了后,几人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行准备上课了,刚一出板房却看见余雨和李佳丽早就站在了校门口,等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
陈默三人也忙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站在一旁,招呼着赶来上学的孩子们。
陈默和金闲分别教写作和数学,都是安排在了早上。
而李佳丽则是教英语,余雨则打算和沈阿浪抢语文课,最终两人决定一人先上一次,谁的效果好谁就上。
然而,等到下午,在听了沈阿浪的语文课后,余雨满脸通红,当然,是给气的。
“沈阿浪,你这也叫教语文课?你三节语文课,两节都是在让学生背诗词!”
余雨气得不行,使劲用脚跺了跺地面,对着沈阿浪怒道。
“我教诗词怎么了!诗词是中国文化的瑰宝!能让孩子们得到美的享受!”
沈阿浪也是脸色通红,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是在祸害这些孩子!他们可是要考试的,等他们上了初中,就跟不上其他的学生,中考可不是考你那些诗歌!”
“就算不考,那他们也可以当诗人啊!我就是诗人,还有陈默,他也是诗人!”
望着两女愤怒的目光,陈默有些尴尬,暗自腹诽,这家伙说着说着怎么就把自己给带进来了。
“你!你!你不可理喻!”
余雨气得不知道说什么,竟是急得眼泪水打转,一扭头就捂着嘴跑进板房里了。
“小雨!”
李佳丽叫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沈阿浪,轻叹一声,也跟着跑了过去。
陈默和金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拍拍沈阿浪的肩膀便走出学校四处晃荡,看看这里的风景。
回到学校后,陈默和金闲却是听见一阵清脆动听的吉他声。
走近一看,沈阿浪怀里正抱着一把吉他,手指拨动间,一段美丽的音乐就从其传来。
“在这个世界里,寻找着你的梦想,你问我梦想在哪里,我还年轻,我还年轻。他们都说,我们把理想都忘在那轻狂的日子里,我不哭泣,我不逃避。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
沈阿浪不标准的普通话唱着这首歌,忧郁的声线和自身的经历却是将这首歌的情感给表达了出来。
夕阳的余晖照在沈阿浪的吉他上,干净的翻领衬衫,安静的希望小学,男青年一张普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