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在屋里啼哭,哥哥在门外啼哭,兄弟间似乎存在精神感应,此消彼长,好不热闹。筋疲力尽的女人半卧在床上,仿佛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但还是挤出了一句话:“让我抱抱我的孩子。”声音非常的弱。丽姬把弟弟轻轻放到女人怀里,向门的方向吆喝了一声:“进来!”
男人闻声推门而入,脸上写满了当爹的喜悦。女人艰难地向他招了招手,男人心领神会,把哥哥轻轻的并排放到女人怀里。
两兄弟在母亲的怀中渐渐停止了啼哭。女人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艰难,看着眼前的孩子,呼吸越来越弱,瞳孔渐渐变大,须臾便永远的垂下了头。向前摆动的头发扫在哥哥的脸上,刚刚入睡的它被惊醒了,便又啼哭了起来,连带着哭醒了旁边的弟弟,弟弟也跟着啼哭了起来。
沉浸在喜悦中的男人这才回过神,眼见女人垂下头直接吼了出来:“不!”不顾一切地冲向女人。“不,婉儿,你还不能死啊,‘我们还有很多话没说,还有很多明天要走,我们说过不管天高地厚……’”男人说着哭着唱着。
“唉。”丽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说:这就是命运,你无法逃避。她慢慢地走出屋子,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留下那父子三人在屋里哭泣。
哥哥降世瞬间,除了角镇及其附近的地域没有异象之外,雷雨肆虐,妖风大作,席卷大陆:魏都城东的树林正不知有多少树木被连根拔起;魔渊上正掀起十丈高的浪潮;陨江江水逆流,突破河床;灵兽山脉雨雪交加,百兽齐鸣,响声沸腾,冲破云霄;北境荒漠飞沙走石,寸草不留……
刑霸于寝宫门前丧失了喜悦,怒目圆睁,一鞭子抽在地板上:“孤就草了,辰时未到,便突然这番景象,还打个毛猎啊!随孤进宫躲避。驾!”
小客栈里,孙燃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异象,对被惊坐起的周承锋说:“外边景象想必这与此次任务有关。”周承锋站了起来:“不错。魔神出新了。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了。想必所有知情者都在看这场风雨吧。”
金仇丕左倾盘坐在定制的黄花梨木案前,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平放在案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出响声。他现年算起来也就67岁,面部棱角分明而又光洁,留有一头花白短发,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右边嘴角上有一颗黄豆般大小的黑痣。平日里面对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他都能从容面对,又自恃其才,喜怒不形于色,手下都对他十分敬畏。当第一次见异象并且获悉魔神力量的时候,他在贪婪与权力的“胁迫”下变得野心勃勃,欲把天下所有人都收作自己的奴隶。怪不得付开暗骂他为“小兔崽子”。此刻忽见异象降临,他心里很清楚,魔神出新了,如意算盘也加快地打了起来:先获得魔神血统,再诱使魔神苏醒,最后精神控制魔神为己所用。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诡异的笑容,随即缓缓地连拍了三下手,“啪……啪……啪……”。
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刻钟的功夫就又是晴空万里了。
“来人!”金仇丕还是愿意等这点时间的。
“奴才在。”一个瘦弱的身影碎步走了进来,阴柔的声音透露出他底气不足。
“小喜子,给我把马议郎传进殿来。”金仇丕想要做第一步打算,目标是具有魔神血统的男婴。
“是。”小喜子后退几步,忽地转身,低着头就二倍速的冲出圣殿,似乎身后有一个恶鬼在追逐他。其实,小喜子的真名叫做刘喜庆,是个普通人,一年前才开始做这门苦差。听说上任传唤员20年兢兢业业,却因为一次疏忽,传错一条命令,就莫名其妙失踪了,估计被金仇丕一怒之下杀了。刘喜庆这才上任当了传唤员,由于身形太小,被金仇丕呼来唤去不说,连金仇丕身边的要员也经常欺负他,时刻提心吊胆,落得这副模样。
一刻钟后,马六马议郎走进了圣殿。他在家里六个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六,于是就被呼作马六。马六是金仇丕集团鹰派代表,主张揽天下权于一人之手,前提就是征服大陆,常常在圣殿单独与金仇丕讨论计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参见主公!”马六正要双膝跪地,低头瞟见拂袖而起,便又站直身姿。
“随我进去。”金仇丕转身走进后台。
马六尾随而进,不等金仇丕开口便说:“魔神出新,主公有何打算?”
“我传你来正为此事。咱们坐下来谈。”金仇丕边说便坐了下来,“西域那边找得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进展。臣觉得需要加派人手,毕竟魔神刚刚出新了,越快找到,对主公越有利。”
“马议郎所言极是。但切忌引起刑霸的注意。多年经营,他已经稳坐一方霸主了。我们没有必要先跟他刚上。除了派遣普通探子外,我会另派高阶修士过去,确保找到以后能够带回来。马议郎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吗?”其实金仇丕已经打定主意,神情怡然自得。
“主公英明。臣实在佩服。”马六料他主意一定,便顺势拍一波马屁。
“最近江东有什么消息没有。”金仇丕定完西域问江东。
“眼下东诚候与镇西王都没动静,他们还在恪守着先主定下的规矩。倒是青雨城那边有点动作。昨日探子来报,付开不知约了何人申时相会于鸾歌凤舞殿,穿着如商人,想必是有什么秘密,要避人耳目;探子潜入馆中要继续收集信息,但闭馆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后续消息,估计是被付开逮到,命丧黄泉了。”
“还能约见什么人,无疑就是周承锋了。稍后传令青雨城附近眼线,多多关注这二人的动静。”
“这二人似乎不服于主公多时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他们这次动作恰逢魔神出新,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联系。”
“没有人不渴望魔神的力量。他们难逃干系。”
“莫非他们要谋逆?防患于未然,臣认为是时候制裁一波了。”
“不急,现在还没有正当理由,公然对付他们恐怕难以服众。”
“明着来不行,主公可以暗着来。”马六神情猥琐,一脸奸相。
“二人修为也不低啊,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打草惊蛇?换个角度想,他们现在已是冢中枯骨,应该搞不出什么名堂了吧。”金仇丕一副世事在料的样子。
“那就这样放任他们了吗?臣窃以为,虽然现在情况未明,但是可以敲山震虎,观察他们的反应,他们若相背于主公,主公就可以治他们了。”马六出各种主意想要铲除付周二人。
“马议郎不必如此担心,就按我刚才说的做就可以了。”金仇丕似乎有十足把握。
见金仇丕把话这么说,马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起身要走:“那就就按主公的意思办吧。没有其他事,臣先告退了。”
“嗯。若情况有变,还请马议郎出谋划策。”金仇丕没有挽留之意。
“感主公宠信,臣虽万死而不辞。”马六表一波忠心。
“去吧。”
“臣告退。”
“小喜子,送马议郎回府!”金仇丕极为欣赏马六,对他爱护有加。
魏都城西历经一波风雨,变得残败不堪,草木东倒西歪,姿态各异,猎物战战兢兢,蜗居巢穴。一只野猫失魂落魄地蹲在一块巨石旁边,迷离的眼睛提不起半点精神,脚下躺着它那怀孕的同伴,看起来已经死了,估计是身手不够敏捷,不小心被妖风吹起,打在巨石上,一头撞死了。
“主公,风雨已经停息一刻钟了,是否重整队形,出城狩猎。说不定有许多受伤的猎物在等待主公的旨意呢。”残刃见刑霸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刑霸“啪”的一声,把鞭子重重的摔在地板上,随即鞭子寸断,地板裂开一道一寸宽的缝隙,足可见其火气之大。本来残刃不提还好,这一提议一下子引爆了刑霸的怒气。“哼!这样子的打猎还有什么乐趣,想吃肉还不如去市场买的容易。孤已经没有兴致了。众卿各自回府,明日来朝!”
残刃自然讨了个没趣,摸摸脑袋,拍拍大腿,心想:这主子真是喜怒无常,不过倒也爽快,哥就是喜欢爽快的人。他想着想着,众人除流矢外都散了。
“嘿,兄弟。你看起来有点郁闷啊。”流矢趁机调戏一下残刃,刚刚心里还在偷偷笑呢。
“哪里?”残刃一眼识破了流矢的小把式,“我只是不甘心,想去城西看看,捞点野味。兄弟你要不要一起去啊。”说完便飞天而去。
“嘿,等等我!”说着也离开了刑霸寝宫。说来巧合,二人本是西域山野之人,小时候随各自家人游猎为生。一次偶然,两家同时盯上的一头鹿,却被外出打猎的刑****倒了。,机智的两个少年各自补射了一箭,心说“那是我的了”,默契如此。三人争执的时候被刑霸父亲连鹿带人一起带走了,家人见是魏都主,也不敢说什么。刑霸自此多得两个奴才皆玩伴。后来刑霸上台,二人继续追随。如今,二人位列八王前二,修为也已经达到凌虚初期,仅次于刑霸的凌虚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