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十分钟，季景言就出来了。
看到坐在地上的乔林，忙去扶她。
乔林任由他把自己拉起来，目光不太自然的从他裸.露的胸膛上移开。
还真别说，这人穿着衣服的时候就是行走的衣架子，比例完美。
现在…更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想来也是，他是有心理疾病，身体可是健康的很。
所以宽肩窄腰，以及不容忽视的八块腹肌，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察觉到她似有若无的视线，季景言悄悄低头看眼自己，耳尖微红，局促道：
“…我…我没…没拿衣服…”
想到那片浴巾下此时貌似是真空包装，乔林越发不自在了，用力抽回手，赶在他再次握上来之前开口：“去穿衣服。”
“…哦…”季景言听话的点头，大步走向衣帽间。
乔林注意到他通红的两只耳朵，没忍住笑了。
这人竟然还会害羞？！那他刚才拉着她往浴室里塞的时候，害羞被二哈吃了么？
区别与以往看似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此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却也是真的在笑。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乔林只等了一小会儿，季景言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就连内衬似乎都没变过。
“你没别的款式或者颜色的衣服？”他们几次见面，他穿的衣服似乎都是同一种款式，就连颜色都一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刚才把人从书房里拉出来以前，他没穿外套，衣服稍微有点凌乱。
季景言呆呆的眨了下眼睛，再抬手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乔林扶额，深觉问了个白.痴问题。
对于自闭症来说，穿衣服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是需要去执行的一种习惯而已。
难道还要他去选择衣服的款式颜色？
别做梦了！
这人疯起来吃饭睡觉都可以省了。
“…乔乔…帮我买…”乔林刚想岔开这个话题，手里忽然多了张黑卡。
乔林：“……”
呵呵…她就笑笑。
去特么的嘴贱！
“吃饭了！”安丞轻轻敲了下门，看到乔林手里的卡，也不由挑眉。
三人到餐厅，季源和宋艺已经等着了。
这几天，他们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相比其他人丰富的菜色，季景言面前的青菜瘦肉粥就被衬托的相当凄惨了。
但他现在也只能吃这个。
不过对于吃什么这种事情，显然不在这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乔林就坐在季景言对面，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喝粥，然后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那样子，看起来…傻傻的…
季源和宋艺看着两人间的互动，欣慰之余嘴里就跟喝了醋似的，简直酸死了。
乔林也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高智商自闭症，分明就是弱智儿童。
弱智…心里没由来涌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乔林轻咳一声，目光触及他的粥碗，“好吃么？”
季景言停下动作，呆呆的看她。
乔林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根本就不知道好吃与否。
心尖微动，乔林伸出手，“我也尝尝。”
她虽然不是心理医生。
但在前世，对自闭症这个名词还是有丁点了解的。
他们拒绝接触外界，外界又何尝不是在排斥他们。
就像今天，他喝粥是因为身体所需。
正常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在季景言这里，他的想法是什么？
或许他什么都不会想。又或许，在他的认知里，这也是外界隔离他的信号？
所以她招手想让旁边的帮佣阿姨给她也盛一碗。
但她话一出口的瞬间，季景言脸色却忽然骤变。
清瘦的俊脸血色褪尽，煞白煞白的。
双手紧紧握着粥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眼眶红通通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脏…”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乔林刚开始以为他觉得她脏。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自己…
自卑！
那一瞬间，乔林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两个大字。
自闭症患者都会有自卑或者自傲的心理。
而季景言这就是典型的自卑。
他虽然从来不说，但他在他的认知里，他一直都是不正常的，不健康的。
就连他自己吃过的东西，他都会嫌弃。
他以为，她要拿他喝过的粥，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脏。
心里像是被扎进了无数根针，密密麻麻的疼。
这一刻，她真的心疼死这个跟二哈一样蠢蠢的男人了。
乔林起身走到季景言身边，试探着附上他的大手，然后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扳开。
宋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被安丞不动声色阻止。
帮佣在她刚说要尝尝的时候就已经把粥盛好了。
乔林把季景言的手扳开，拿出粥碗，又把新的放回他僵硬的手里。
在他旁边坐下。
季景言僵硬的转过头，空洞又深埋着绝望的眸子落在她拿着瓷勺的手上。
乔林不发一语，默默舀起一勺粥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咽下。
“啪嗒——”晶莹的水珠慢慢划过碗沿，淹没在煮的稀烂的粥里。
与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在安静的餐厅里像是砸在每个人心头。
乔林抬头看他。
不得不承认，她的慈母心在这一刻开始泛滥了。
下意识抬手在季景言头上摸了摸，转而擦掉他挂在卷翘睫毛上的泪珠，柔声道：
“乖，不脏的…你一点都不脏。别哭了…快吃饭吧。”
季景言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低头用脸颊在她温热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原本空洞死寂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被填满了。
像是有万千星辰，又像是…只有那一人…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季家父母意识到什么，忙让人去盛粥。
可惜已经没有了。
本来就是煮给季景言一个人的。
吃过饭，乔林就让季景言去睡觉。
但他就跟尾巴似的，怎么说都不肯走。
无奈之下，乔林只能陪着他去睡觉了。
不过这人睡觉倒也安分。
除了和他十指紧扣的一只手，还有她贡献出来让某只二哈抱着的一只胳膊，倒也再没什么了。
几天没合眼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