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言空洞的眸子里透着些许茫然。
什么是喜欢…
对上他看过来是目光，安丞也有片刻失神。
许久他才说道：“喜欢啊，大概就是一种由内向外的，非迫切需要的，在维持自身生存之外的得到与占有…更多的是得到情感上的满足。”
见季景言若有所思，安丞又补充道：
“喜欢一个人，就想一直和她在一起。见不到，会很想念，她开心，你也会开心。她难过，你会更难过。会迫切的想要替她去承担。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你，心会痛…”
心会痛？
季景言怔然着抬手抚上心脏的位置，低声呢喃，“…会痛么…”
眼珠僵硬的转动着，视线落到楼下。
那里似乎还能看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小人儿。
自信，张扬，肆意…
她就像是初升的太阳，带着炙热的温度，他迫切的想要靠近她，抓紧她。
哪怕明知，她滚烫的温度会灼伤他…可他还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可她却说，他的喜欢，不是喜欢…
“是啊，痛…很痛很痛…”安丞摇摇头，甩掉眼底的恍惚，恢复惯有的清明。
看到季景言的样子，不由苦笑。
事情…似乎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你还不回去么？乔小姐要是醒了怕会找不到你。”安丞半开玩笑着说道。
闻言季景言蹭一下站起来头也没回的走了。
安丞失笑，也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他可不愿意碰到这里的任何东西。
不然季景言要是发起疯来不是谁都能控制，能收拾得了残局的。
按理来说，书房那么大，有丁点细微的变化不会有人能察觉。
可季景言偏偏就能！
哪怕是一只笔被人拿起来，又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他也会发现。
并且因此发病。
别看他现在那么安静，甚至在乔林那里算是乖顺了。
但他十岁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季景言暴躁，易怒，稍有不慎就会让他整个人都发狂。那时候他不止会毁掉身边的所有东西，还会攻击别人，甚至自残。
他曾眼睁睁看着他拿脑袋去撞墙，撞的头破血流。
最后用了镇静剂才捡回半条命。
他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也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乔林的出现，让他们欣喜，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们想要他更好，但更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最后就连现状都维持不了。
其实，打心底里说，他更想乔林没出现过。
因为前路是一马平川，还是万丈悬崖，他们赌不起！
但乔林的出现他们没有预料到，季景言当时的情况，已经有自残的迹象，他们真的耽搁不起。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曾说他在季景言的事上有一定话语权，是真的。
因为他花费在他身上的时间精力，比任何人都多，包括他的父母妻儿…
甚至，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心痛么？
怎么会不痛…
乔林睡醒后，季景言还在睡。
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
看到和季景言的摆放在一起的洗漱用品，不禁有些恍然。
不过很快她就甩掉了脑子里的那丝恍惚感。
她和他终归不是一路人。
乔林洗漱完心不在焉的推开浴室门，猝不及防与一堵肉墙撞了个正着。
揉着发疼的脑门儿，乔林火大的很。
可满嘴的脏话在看到那张紧张的俊脸时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大概是害怕她走了吧…
知道她撞疼了，季景言忙伸手去揉。
但被乔林侧身避开了，“去洗漱吧。”
“…哦…”收回僵硬的手，季景言乖乖应了一声。
乔林不是没看到他的失落。
但，太放纵他的靠近，对他终归不是好事。
吃过早饭后，乔林在征得季景言同意后，帮他稍微改动了下卧室布置。
其实大体上还是他原有的风格，就只是换掉了厚重的窗帘，沉闷的床单被罩，还有在阳台的位置放了盆绿色盆景。
沉闷的房间多少有了些生机感。
乔林也不知道季景言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今天的他格外黏人。
就连她去洗手间他也要在门口等着。
上洗手间有人守在外面到底有多尴尬？
乔林表示她真的很想发火。
但想想她马上就要走了，她忍了。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安丞传达了她要离开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安丞偷偷告诉她，季夫人想和她单独谈谈。
不动声色收起手机，看向靠着自己肩膀看书的季景言。
季景言似有所感的抬起头。
与那双干净的眸子不期而遇，乔林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我…我饿了。”
季景言翻身坐起来，期待的看着她。
乔林想笑。
这人是不是傻，是她说想吃，他期待个什么劲！
“我想吃甜品…”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乔林似笑非笑，“你做的。”
季景言呆呆的。
乔林挑起眉头，“不愿意啊？”
“…不…不是…”季景言果断摇头，拉着她就走。
到厨房门口，乔林停下脚步。
季景言不解的看着她。
乔林笑眯眯的，“我不教你，你自己做。”
“…可是…我…”季景言张了张嘴，眉头紧皱。
“可是什么，我教你了，那还算你做的么？”乔林直接截住他的话头，引诱道。
见他犹豫，乔林又不遗余力的继续劝说，“你家是有糕点师傅的对吧，你可以让他教你，这样就没我的参与了，完全算你做的。”
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十分想吃的样子，乔林歪着脑袋继续引诱，“这样吧，做好有奖励。”
目光落在因为她的动作而变得湿润的嘴唇上，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天电影里的某个情景。
一股陌生的冲动传遍四肢百骸，季景言耳根莫名就红了。
他…他也想…也想那样…
“…真的…什么都可以…”季景言试探着问道。
乔林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很肯定的点头。
“当然！不过…为了保证是你做的，我就不进去了。”
乔林说着一指窗外的花园，“我就坐那里等你。”
季景言看看她，再看看外面。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同意。
乔林悄悄松了口气，也就只有那里，他可能才会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