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轩辕殿的鬼
而慕凉玥手一抓，将她锢得更牢。
“欸！你可别乱动啊！”他警告道。
“我偏动！”苏苏偏要反他。
计谋得逞似的扬起一个奸险的笑容：“好啊，你动吧你动吧，动出火来你就高兴了。你高兴我高兴，大家都高兴，真好。”
“你——”下流！卑鄙！无耻！
“别人不好说，我你还不知道么？你长得这么漂亮，有时候本世子真的是分不清楚你的性别，对你产生不该有的邪念的哟……你信么？反正我信了！”
“……”她……信！
“恩，你也知道，形象对我来说，那都是浮云，你万一把我那啥火给提上来了，这儿又没个什么美人儿——”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我推倒吃干抹净了再说是么！我信！”
他打了个响指，笑得开心：“聪明！小不点永远那么明白事理！”
在你玥世子眼皮子底下，不明白事理，能活得这么好么！
“恩……就这样让我抱着别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说不，本世子是无所谓啦，不过待会儿那边的人又要上来扒你，在我的‘领地’之外的话，我可不能保证——”
“行了，我乖还不行么？”他言下之意，不就是给她两个选择么？一，给他抱；二，给六皇子扒衣服。
她又不2，她傻了才选二！
“乖，真乖！”苏苏当然不知道，慕凉玥为何笑得这般奸险。
苏苏啊苏苏，量你也不敢亮出自己的女儿身啊，这豆腐，本世子吃定了！
偏偏慕凉玥抱着她还不安分，紧紧地锢着，像是有多甜蜜似的，还故意放开了音量说给大家听：“哎哟……小不点啊，你的身子怎么这么软绵绵的呢？本世子抱着真是舒服！怪不得本世子最近都不想小白小黑了，敢情是你这小妖精把本世子吃得死死的了呢？”
是的，小白小黑还能有谁，不就是那道具屋里被铁链锁着的“男奴”们么？
荆世稀勾了勾嘴角，不断地摇头。
“哈哈……六皇子，叫你不随路带个美人儿？这船上就我有的抱，真是不好意思呢！”
“别别，玥世子，你千万别不好意思，就当是自个儿家，你随意！”六皇子懒得看他。
“小不点，六皇子让我们随意哦！来，给本世子亲一个！”
“……”苏苏嘴角抽搐，轻轻地从牙缝里僵硬地挤出三个字，“慕、凉、玥！”
对于苏苏的抓狂，慕凉玥压根没放在眼里，反而冲她眨了个眼，很是欠扁的模样。
顿了顿，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对付慕凉玥这个无良痞子，就只有让他唱独角戏，唱着唱着最后发现没人理他，便会停的。
果然，见没有人搭理自己，过了会儿便安静了。
“喂，小不点，你冷不冷？衣服湿了，很容易着凉的。”嬉闹过后，竟还关心起她来了。
“说实话，有点冷……”苏苏实话实说。
“真的冷的话就脱掉啊，他们对你又没兴趣！”他故意这么说，看她怎么回答。
苏苏眼一闪：“我忽然又觉得不冷了……”
她管他们有没有兴趣呢？她是女的，才不能白白给这些臭小子看！
“嘴硬！”他斜了斜嘴角，挤出这么两个字。
明明都冷得发抖了！
你跟我承认你是个小丫头片子会死啊？你承认了，本世子兴许还会给你想想办法！
可苏苏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跟他说实话，她到现在还以为人慕凉玥没发现她是女儿身呢，悠然自得地乐了好一阵子。
她正想着事儿，余光就瞄见一只白皙的爪子伸到自己的面前，便毫不客气地用手拍了开，道：“想往哪儿伸呢你？！”
被打的炸毛似的呼了呼手，那眉头给皱的：“本世子好心要帮你，还不领情！”
“我说慕凉玥，瞎子都看出来你那只爪子不怀好意了，我领你什么——”忽而收到那头F4皇子党瞄过来的一道道仿佛发光的视线，她便压低了声音才接着道，“情啊……”
某世子却淡定得很，一听自己被说不怀好意，那笑容忽而也变得奸险起来。待苏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头时，那爪子已经往她身上点了两下。
脑后顿时无数黑线，她明白，她遇上了传说中的点穴……
“慕凉玥你——”
那人却冲她吐舌，做了个极其难看的鬼脸，得瑟道：“你能拿我怎么办？你再说我便连你的哑穴也一起点了！”
“……”苏苏咬牙切齿半天，也只能吐他三个字——“算你狠！”
“三哥，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那俩主仆就恨不得当我们不存在，把船当床了吧！”六皇子哼了声道，“他要真没脸没皮起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儿来呢！”
夙非原没说话，把视线收了回来。
那头，苏苏听着那边的交头接耳，心里清楚明白自己跟慕凉玥什么事都没发生，至今清清白白的。
或许，她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夙非原的沉默，却让她的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
这个三皇子，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或许不懂他，但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善良”这个词从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位皇家人的身上。
但是……
她是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人，他有什么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甚至是在相信自己就是害死他父皇的主谋后，还放她一条生路？
聪明如苏苏，却也是想不明白。
想到这，她感觉到身上越来越暖，不再有颤抖的感觉了。
此时她也明白，慕凉玥解开她的衣裳并不是为了轻薄她，而是怕她着凉，用他的体温让她保持温暖，并用他的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
这个小屁孩，有时候也顾虑得挺多么！
然而，苏苏却对不起某人的用心良苦，还是因受了寒发烧了，不轻的样子。
一路上，玥世子对小不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从没见过他对哪个下人这般好过。
慕凉玥只顾着照顾发高烧的苏苏，避免她病情加重。为了尽量拖到走出这密室，已俨然没空去管他们到底怎么想自己。
后来几人上了岸，也是他背的苏苏，没有要将她丢在船上，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夙非齐的一句玩笑话“该不会水淹不死她却被高烧给烧死吧”，惹来了他三哥的一记白眼。
他们虽然不知三哥为何从见到那主仆起就举止怪异，不让他们说那小东西一句不是，但他们都知三哥心情不好，接下来的一路也没敢再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
倒是后来走着走着，本走在前头的夙非原忽而放慢了脚步，与慕凉玥平行。
似是无意地瞄了一眼他背后的小不点，幽然出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玥世子似乎对这奴才动了心了。”
“哦？三皇子好眼力么。”听起来，却有那么几分嘲讽的意味。
“有点智商的都看得出来吧，”他反讽，“玥世子一开始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便连后来他被世稀下毒也还是悠然自得，在一旁如同观戏者。像是就算死了与世子毫无干系呢。不过没过个几日，再见你主仆时，关系似乎已经变得微妙了。”
“三皇子没听过日久生情嘛？”
“自然是听过的。不过这个词若是要用在玥世子身上的话，那我可得再琢磨琢磨了。”
“哈哈哈……三皇子尽管琢磨着吧，何时想通了，再找我闲谈也不迟。不过有一点，玥觉得很奇怪。我喜欢男色，是整座桃花城，乃至天朝上下都知道的事儿，不足为奇，不过我最近怎么有点觉得……三皇子似乎也……”
“玥世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非原平时不爱与你计较，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侮辱我。”
少年笑得开心，嘴角弯得不得了。“哪敢哪敢，就是不随意，玥也不敢说三皇子的什么不是。只不过……玥可没说出个什么来，三皇子便已经对号入座了，唉，我究竟是想说什么的呢？”
“你我心知肚明！”似乎是说不过这无赖样的世子，夙非原甩袖而去。
某世子转头看了眼深睡中的苏苏，低喃着：“对不住了小东西，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是说过你会帮我么？所以即便你知道真相，也不会怪我罢？”
那时候，他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自信。
当然，如果他能预知未来，知道后来苏苏对于这个所谓“真相”的反应，他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吗？
不，他大抵还是不能的。
隐忍了这么多年，策划了这么多年，很多事，他早已身不由己。
他们原以为后面还会有很长的一条路，各路妖孽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然而最后一扇月洞门被找到并打开时，众人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呆住。
“这是我们姜国今年长得最好的一处茶园里摘下的茶叶，姜国独有，别的地方可找不到。陛下可以先尝一下，若是喜欢的话，莫兮回到姜国后定派人再奉上一些。”
“恩……光是闻闻便有香味，果然很独特。”
月洞门的后面，什么妖魔鬼怪都没有——哦不，看看什么记性，鬼的确是有的，那只夙国皇帝名叫夙轩辕的鬼。
还是那座熟悉的轩辕殿，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夙轩辕与姜莫兮正在茗茶谈笑。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说，昨晚的那场杀戮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站在月洞门前的几个人顿时都愣住了，好几人都不相信似的抹了抹眼睛，然而再抬头看到的也还是一样的场景。
“父……父皇？”不知道谁试着喊了一声。
“哟，你们出来了啊？”
梦里面，苏苏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欠扁的声调，于是即便脑子很乱，也还是抵不过心底的那股好奇心，挣扎地打开了眼睛。
眯开一条缝，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衣着明黄袍子的人正坐得不知道有多悠闲，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任何一处都在笑，简直到了神的境界。
然后趴在慕凉玥背上的苏苏也笑了，同他咬了耳朵。
她虽然浑身没力气，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但慕凉玥还是听到了，“恩”了一句并说：“现在信了吧？真是，我骗你作甚！”
她说，你果然没说错，夙轩辕——没死。
是的，方才他们与夙非原几人走散，在那道里一圈又一圈打着转的时候，慕凉玥同她说了这事儿。
起初苏苏是不信，因为她根本就想不通夙轩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让自己的儿子们以为自己死了，差点不要命似的给他报仇，是件让他觉得非常好玩的事儿？
但慕凉玥的话，还是让她相信了。
他告诉她，他们是当局者迷，因皇帝老儿一招毙命而乱了阵脚。不然向来镇定的老三怎么会没有发现那些血都是假的？想必夙轩辕是故意要来这么一茬，让他们失去判断能力罢。
当时苏苏“哦”了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情况这么紧急，慕凉玥也还是没有使出真功夫了。
当下也明白，原来他才不是什么因为相信她！
什么相信啊……明明是一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个局罢了！既然是个局，何来什么主谋之说？姜莫兮对她的指控也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这个慕凉玥！害她当时还感动了好一会儿！
“果然连他们也是事前就知道了的啊……”苏苏望一眼殿下的群臣。
半日前还是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们，这会儿不知道有多神清气爽。
他们倒也很悠闲，大概是得到了皇帝的特许，正有一茬没一茬地喝酒聊天，抱抱美女，对于像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六人的出现，一点也没有惊讶。
“父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你不是已经……”冲动的夙非齐已经奔到夙轩辕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父皇。
“是啊父皇！到底怎么回事？！姜……姜莫兮他……不是叛变了吗？！你怎么还在跟他——”夙非笛也是不明。
除了他俩，其余四人包括苏苏在内，都没说话。
聪明如夙非原荆世稀，大概在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便已经明白过来了吧。
皇帝一笑，捋着没山羊胡的下巴道：“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们要到正午才能走出来呢，竟然一个不剩地天刚蒙蒙亮便出现了。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们！”
“哎！除去我跟荆三公子！”慕凉玥举手一笑。
竟然一个不剩什么的……他大概是只想看到慕凉玥走不出来吧？苏苏心想。崽子们已经聪明得她自叹不如，这老狐狸既然能坐上一国之君的位置，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那笑容整日挂在脸上，似乎是很和蔼的样子，秉公办事、对奴才们没有那么高的身份之见、帮理不帮亲什么的，又煞有一番风范。但姜还是老的辣，对于她这个虽入世已深，但从未参与过这种卷着命的权力斗争的现代人来说，还是看不怎么透这些古人的。
好比慕凉玥，明儿上是个沉溺于男色、什么都不行的废物，但底子里藏着的，却是个心里有恨，立誓要推到这座城墙的少年。
一个孩子尚可隐藏得这么深，更何况是管理着这么大的夙国的天朝之君？
自从知道了慕凉玥属腹黑分裂系之后，她再也不敢小看这天朝中的任何一人了，哪怕是三岁小孩。
夙轩辕不解释，目光落在站在月洞门前不远的四人身上，微笑：“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这么平静，莫非是已经猜到了？”
“恩。”夙非原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
荆世稀则耸了耸肩，半开玩笑地道：“皇上您老人家还活得好好地，稍微转一下就明白了。非齐非笛大概是还没从您仍然在世的喜悦中走出来，所以到现在还迷糊着吧。三哥嘛，向来不能用常理来思考他的。”
“哈哈哈……你说得对说得对！分析得好！不过，怎么不见你提到玥儿？”
“玥儿？恩……这就要问玥儿自己了嘛，他也是个不能用常理来思考的人。是吧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