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芳瑾又有好久没有看到荣启。也是,他初登大宝,手边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而且,还要理顺各种纷杂的关系,每每想起他肩头的重担,芳瑾都觉得很是心疼。
这一日,芳瑾去荣泰宫向太后娘娘请安。算起来这也是芳瑾第二次见到她,第一次见面她让她感受到的压迫,至今想起来心中还是打怵。
不知道是巧还是倒霉,芳瑾刚进大殿,就看到太后身边早已坐了人——正是视她为眼中钉的皇后娘娘。
芳瑾叹了口气,强堆出笑容,走上前来,跪下,恭恭敬敬道:“臣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太后娘娘还算和善,说:“快起来吧,这寒冬腊月的,地上冰凉凉的,别冻坏了。”
芳瑾急忙笑道:“多谢太后体恤,臣妾哪是那么娇贵的人呢?”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皇后也笑着接话:“正是呢,听说妹妹入宫前是从渔村里出来的,想来身子也是不那么娇气的。”
这话里的讽刺之意太重,芳瑾正苦于无法对答,那边太后倒是出声了:“什么渔村山村,只要是皇帝喜欢了,入了这后宫了,这便是贵人。在这里,我不论出身,只要是真心实意对皇帝好,给我朝开枝散叶,我就喜欢,皇帝就喜欢!”说罢,扭头对着皇后,又说:“皇后,如今不比在王府,你身为一国之母,一举一动都要有气度。我向来喜欢你的大家做派,切不要让我和皇帝失望。”
皇后听了满脸通红,忙不迭地跪下来:“儿媳知错,母后教训的是。”
太后招手示意身边的宫娥将皇后扶起,“你是我的儿媳,我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教训。我只是在提醒你,你能记住便是最好不过了。”
皇后点头称是。
太后又把目光放在芳瑾身上,“慧妃,你才入王府没几个月,如今便被封了妃,说你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吧。”
芳瑾连忙点头应和。
太后接着说,“如今后宫中只有一后一妃,虽然人少,可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我听说,你自从入了王府,便没有给王妃请过安。如今,也没有往皇后宫中去过,虽然皇帝宠你是不错,可是,你这样做,是不是也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芳瑾瞬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跪下:“是臣妾的不是。那时臣妾身子不适,王爷便免了妾身的请安。现在虽然身体好了一些,可还是怕把病气过皇后娘娘,所以一直也没有去过坤宁宫。还请太后和皇后娘娘恕罪!”
“你怕把病气过给我,就不怕把病气过给太后吗?”皇后突然冒出一句,让芳瑾哑口无言,是啊,这不是今天还好好地来给太后请安吗?
“行啦!”太后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皇后你也不要太过计较,慧妃呢,说到底皇后也是一宫之主,你也该敬着她才好。如今偌大的后宫就你们两个人就生了这么些事端,若是以后再进来些人,这个后宫且不是要闹翻天。皇帝又如何安心处理国事?!”
皇后、芳瑾齐声说“是”。
太后饮了口茶水,低头似思索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说到新人,我倒是想起来了,过了年,也就该安排皇帝选妃了,否则,后宫中就这么两个人,也着实不成样子。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务必要办得妥帖,给皇帝选一些相貌才情皆出众的女子。切切不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子选进来,扰了后宫的清净。”
皇后下座俯身笑道:“母后放心,儿媳一定会选出让母后和皇上皆满意的女子。”
太后颔首,说:“你们来得时候也不短了,回去吧。皇帝也该下朝了,回去好好服侍他,最近他事情多,累得很,不要再让他分心。”说完,身后的两个宫娥走上前来,送皇后和芳瑾出宫。
皇后坐的凤驾,比起芳瑾的四人小轿气派了不少。芳瑾躬身候她上轿,皇后上了轿辇,却又把芳瑾喊了过去。芳瑾不愿,却仍笑着凑上去,听这位皇后娘娘的教诲。
“邱芳瑾,你不要当我不晓得,我进王府之前你已经跟了王爷很久了。”
芳瑾一惊,她和荣启都以为瞒得很好,没想到却还是不知何时已经被她识破。
皇后看芳瑾讶异的模样,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你们以为瞒得我很好,却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瞒你们吧。哼,你道我为什么这么看你不顺眼吗,就因为荣启一直瞒着我。他以为我容不下人,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存在。若是他早对我坦诚相待,我又怎么会把气撒到你的头上?”
“可是你们那个时候不是有约定,长子不出生不能纳妾。荣启又能怎么办?难道让他做一个不守诺言之人?”芳瑾反驳。
皇后瞪了她一眼:“那他这样把你藏了好几年,就是守诺了?”
芳瑾无话可说。
皇后又道:“我是大家出身的,又怎么会接受不了男人的三妻四妾。我只是生气,荣启从头至尾都和你串通起来瞒着我,他从不对我敞开胸怀,在他的眼中,我甚至比不上一个渔村姑娘!
邱芳瑾,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在这里,我,能容下任何人,可是单单容不下你。你是妾也好,妃也罢,只要你比我低一头,我就总有办法治你。你不要觉得荣启如今做了皇帝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忌了,你别忘了,他能坐这个位子,还是靠了我父亲,只要我父在一日,他就不敢拿我怎么办。就算再宠你,我相信,和江山相比,你也是微不足道。
邱芳瑾,慧妃,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说完,忽然又想起什么,又转头对芳瑾道:“慧妃,从今日起,不要让我听到你直呼皇帝的名讳,否则,本后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芳瑾呆呆地站在甬路上,看皇后的轿辇越行越远,她终于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一见面就没有好脸子给她看,也终于意识到,在这看似辉煌的的后宫中,还有很多的荆棘,自己忍着疼,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