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言在说'你'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听的南乡不经意地将拳头握紧。
要动手吗?
对啊,那天兰成君进门后她是躲在屏画后面的,虽然她知道了德言君他们的身份,可对德言君来说,对她南乡是一无所知。现在公然叫出他的名讳,实在不好往下说,“有谋而来”四个字太过明显,特别是天下人人都巴不得求得一见的德言君。如果南乡是德言君,应该早就动手问出来人的意图,而不是一边替她检查伤势,一边心平气和的与她闲聊。
“因为我有事相求,所以我知道了你是德言君……”南乡索性不和德言兜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她本来就是要找德言得到南璁珩的下落,至于那晚偶遇他,只能说是意外,既然如今都到了这个份上,何必拐弯抹角,倒不如实话实说。
“忍住,别动。”德言措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句,南乡还没反应过来,她受伤的那只手臂的袖子就被撕了下来,显露出来的肌肤血肉模糊,三道伤痕赫然呈现出来,其中还伤口掺杂着些许诡异的紫黑色血液。南乡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今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伤口,那钻心的痛才一阵阵袭来,如果南乡迟一点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届时不知道伤口会已经恶化成什么样。
德言察觉到了南乡的异样,握住了南乡微微颤抖的手,继而德言手袖也粘上了自南乡手掌流出的血,南乡不免有些窘迫。待德言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将南乡的手掌包住,“所以…一直知道我是德言君?”
“啊?”南乡抬头,看见一张认真仔细的俏脸,好巧不巧的德言也抬起头,四目相对,南乡赶忙将视线投往别处,“之后,是之后才知道的,我才遇见你那晚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南乡说到此处不免在脑海中想起些许不好的画面,连带着表情也不自在起来。
德言并不说话。南乡不知道此刻德言心中如何作想,难道她方才实话实说反而得罪了德言君?还是德言君不相信她说的?
“你手臂上的毒不能耽搁,得马上赶回嘉陵城内,我身上并未带药。”德言边说边封住了南乡右臂以下的穴位,避免毒素扩散。
“不行!还有人没找到,现在还不能走!”南乡低头瞥了眼已经通体发青恶化的右臂,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疼痛。
“是那小孩儿口中的什么小丫头?不必再找,那孩子可怜,已经没了。”德言扔下这么一句,南乡整个人僵住,冬哥儿哄着狗丫头吃鸡肉,像极了前一刻才发生的事儿。
人没了,可冬哥儿他们还等着她把狗丫头带回去呢…
“怎么可能?人都还没见着,怎么就没了?”南乡不敢相信。
“这妖物称作傀儡娃娃,它遇着那小丫头的时候,就已经附身在了小丫头身上。方才傀儡娃娃湮灭,自然而然……”
“这样,那方才我不该冲动杀了她的。”南乡无力的瘫坐在了城隍庙顶。德言不忍,“怎会是你杀了她。据我所知,傀儡娃娃的寄主顶多不过一月就需要替换,从那丫头被傀儡娃娃选去的时候,她已经是将死之人,杀了她倒是减去了她不少痛苦才对。”
“狗丫头…她…冬哥儿还等着她回家,可…”南乡话还没说完,就被德言一个手刃击晕。
“阿乡,那孩子确实不幸,那你呢,你现在的状况也不乐观。”德言小心抱着南乡从城隍庙顶落下。弑魂阵法早已熄灭,整个城隍庙只剩满屋的狼藉。
德言盯着那堆早已冷如尘埃青灰,目光霎时冰冷,“用傀儡娃娃?”
德言说完转身正欲走,低头看了眼南乡伤势迅速恶化的右臂,“哼,还在看吗?”德言单手搂住南乡,腾出右手,又是一道黑色的符纸飞出,待符纸落到青灰上时,德言袖中翻飞出三枚带银光的长针,那长针竟直接透过符纸,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那三道伤口的回礼。你若再像今日这般迷惑阿乡自残身体,休怪我不顾旧约!”说完,德言带着南乡瞬时不见了踪影。
某隐蔽深山处。
“主人!”腰别弯刀的女子见原以毫无生气的傀儡娃娃体内飞出三根来势汹汹的长针直奔他二人而来,大惊失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三根长针已经尽数进了她体内。而原本站在她身前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早已移步别处。
“这针上有特定的阵法,一旦发出,不见血肉可麻烦咯。”黑衣男风轻云淡说出,仿佛在谈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红衣女子一把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主人…咳咳…主人是否有恙?”
黑衣男低头扫了一眼身前这个一脸担忧自己的女子,神情冷漠,遂猛地将凌厉的掌风劈下,女子随即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原是这女子慌乱中扯住了他的衣角,男子宁愿的将那一角衣裳截取也不愿主动开口让那女子放手。
“主人!主人饶命!方才是奴僭越了!”女子没预料到一向小心翼翼的自己也会犯了大忌,周遭的空气也都不寒而栗。
“江临,刚才那三针滋味如何?”男子好似并未对女子碰到他一事发怒。
被唤作江临的女子先是一愣,转而道,“能为主人挨这三针,是奴前世修来的福分。”
沉默了一会儿,等到江临毫无预兆的向前栽去,男子才悠悠道,“没用的贱东西,这三针都承受不住。”男子一脚踩在将江临身上,看了看被自己削下的衣角,原本平静的他想起什么似的,踹了脚边的少早已昏死的江临一脚,从那动作和力道来看,男子似并未把她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