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
一日中午,翠烟楼的妈妈——红柳,依靠在软榻上,神情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位被她唤来的粗布衣裳少女。
“嗯,妈妈。”虽然心知隐藏的秘密可能已经败露,但李大叔并不是特别的紧张,自信来源于实力,她自觉自己现在的实力自保有余,所以压根也不怕暴露,她也不是那些穿越小青年,扭捏什么的情绪更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因此才显得极为镇定。
盯着看了好半晌,红柳也无法将那个皮肤干枯蜡黄,头发发黄发干,形貌奇丑的小丫头,与眼前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白嫩如玉的肌肤,明眸黛眉,体带淡淡异香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难道我翠烟楼的水就这么养人?红柳下意识产生了这么个想法,不过想想今早还在铜镜里看过的半老徐娘模样,又将这种不靠谱的念头给赶了出去。
看着对面那双水盈盈,仿佛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红柳缓缓坐直了身子,“把你脸上的面巾摘下来让我看看吧。”她想最后确认一下,是不是她这里真的是什么宝地,否则,怎么会突然老母鸡变鸭,她这鸡窝里还能飞出个金凤凰。
虽然不是很想摘,但性格比较坦荡的李大叔,还是依言摘下了脸上的面巾。
“嚯,还真是个小美人儿。”看着李大叔侧着头,以十分优美的姿势摘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巾,红柳第一眼就被那张面巾下遮掩的面容惊艳到了。不是说就真的美到了香香那种惨绝人寰的999的地步,而是红柳作为翠烟楼的老鸨,平日里可以说是阅女无数,她那一双职业性,或者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大叔这幅身子未来的潜力。即便是抛去那未来绝色的容貌不谈,仅以当下而言,只要未来不长残,就绝对不会差,而且那股子仿佛从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媚意,简直就是未来的极品摇钱树啊!
红柳她倒是没有想过,这样女孩会是谁假冒的。毕竟,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被逼,哪家的好女孩会到这里来?何况还是来冒充一个粗使的丑丫头,她这又不是什么皇宫大内,犯得着这么苦心积虑么?
单以颜值论,如今的李大叔早已不再是那个丑到让人不想亲近的颜如玉了,差不多一百分满分的极品小萝莉,即便是红柳这样的青楼老鸨,单亲妈妈,都被瞬间激发出了强大的母欲。没错,就是母欲,此时的红柳内心估计是这样的:好漂亮!我当初要是生的不是那个成天只知道找老婆的臭小子,而是这么个漂亮的丫头,你说那该有多好!
“妈妈……”被人称作小美人,纵使是李大叔有四十年的阅历,两千年的学习生涯,但多少受到点身体的影响,不禁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似撒娇似不满地轻轻唤了一声。这就好比纯爷们穿女装,被人叫美女一样,终归是有些感觉丢人,毕竟以前大家都叫她丑女,那自然是无感了。
见到李大叔的表现,红柳可开心坏了,“哎呀,小丫头还害羞了,以前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注意到你,妈妈给你赔不是了,今后呀,你就是妈妈的亲女儿了,妈妈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最好的老师,保证让你将那些臭男人迷得五迷三倒!”
见红柳越说越不靠谱,李大叔有些不高兴了,别说她练的是鼎炉功法,和男人接触有危险,就算……咳……就说她本身,她是那种需要依靠出卖色相过活的人么?
总之,这红柳明显是拉皮条的老鸨做多了,思想转换不过来,有了她这样的大杀器,竟然不想着做大做强,让她继续走娼这条路,这不是暴敛天物么?
“妈妈。”如今的李大叔,嗓子也不再是曾经那种沙哑的嗓音,反而清脆动人,一下子将正感觉捡了一个大元宝一般高兴的红柳给唤了回来,“女儿自五岁遭逢大难,逢妈妈不弃,方苟活至今,今略有蒲柳之姿,得妈妈喜欢,自当为妈妈分忧解难。然,妈妈应当知晓,这千袖坊内,有一院二馆二阁,皆日进斗金,我翠烟楼只得望其项背,何也?皆乃其清倌人之功。若妈妈与我那娼事,每日得纹银不过了了。女儿不才,愿为妈妈奔走,解我翠烟楼至今未有清倌人之局面,若以女儿为始,令翠烟易楼为阁,岂不美哉?”
要说红柳是个多么好的人,那纯属扯淡,能当老鸨的就不会有什么好人,但是你要说她有多坏,那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完全没有那些标准模板里的坏人那么坏,本质上而言,她只是芸芸大众中的一个普通人而已,有心善的一面,也有自私的一面。
听到李大叔的话,红柳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但是却凝视了对面的女孩许久,似乎经历了许久的思想斗争,这才咬牙点头道:“好,就依女儿的。妈妈未来的日子,就全靠女儿你了!嗯……不过,这丑丫的名字是不能再叫了,翠屏,吩咐下去,今后大家不许再叫丑丫丑丫了,就叫……就叫……就叫翠云吧,云儿这么会说话,想来,那些所谓的书生文人,都得拜倒在诗诗你的石榴裙下啊。”
说着说着,红柳又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今后日进斗金的场面,笑得眼睛不适眼睛,嘴不是嘴,整个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李大叔在心底暗自瘪嘴,什么翠云,这名字也太没有创意了,我堂堂剑修,虽说真本事估计没法和酒中诗仙的剑圣李白比,但心气不能丢啊!
“妈妈。”于是,李大叔开口了。
“嗯?怎么了,云儿,是有什么事要对妈妈说吗?”
“妈妈,女儿觉得,相比翠云,女儿更喜欢奕诗、奕剑、奕酒这三个名字。”李大叔低头,故作娇羞态低声说道。
“奕诗?奕剑?奕酒?”红柳喃喃地念了一遍李大叔所说的名字,随即否决道:“弈剑这名字就算了,女孩子家家的,和剑这种兵器扯上关系不吉利,何况也不好听,诗和酒还行,诗诗,酒儿,想来那些公子老爷很很喜欢你这名字,不过妈妈我觉得吧,女儿你这么漂亮,叫这些名字实在是有些配不上你,刚才妈妈取的名字也不甚好,不若就换做倾城如何?妈妈和你保证,女儿你未来肯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儿,这名字完全可以用!”
李大叔有些急了,倾城?李倾城?你要换个更女性化一点的姓,例如叶、林等等,那勉强听着还凑合,可这李倾城,我怎么感觉说不出的别扭呢?虽然这个世界的人里,贱民是没有姓的,可我老李家有啊!奕诗、弈剑、奕酒,这三个名字便是取自我老李家李白是也!
“妈妈,倾城非我愿,女儿还是更喜欢诗与剑与酒,女儿曾听路过的姐姐们说,那些豪阔的公子少爷都喜爱附庸风雅,相比倾城,女儿的应该更容易令他们产生亲近感。”李大叔也是豁出去了,相比今后被叫李倾城这种名字,她就差直说我这些名字更容易勾引有钱少爷了。
听闻了李大叔的话,红柳认真思考了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李大叔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既然要将她包装成清倌人推出去赚钱,那自然是得迎合顾客的口味,相比倾城……似乎奕诗这个名字更格调高雅一些?
“那就……叫奕诗?如何?”红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她的心中其实还是存在着疑虑的,虽然李大叔的理由暂时说服了她,但她总觉得这名字不是自己起的,心里不怎么爽啊……这可是对她翠烟楼妈妈身份的挑战!
“诗诗谢妈妈赐名。”李大叔赶紧做了一个万福,先把这名字给定下来,否则真要被人天天唤作倾城姑娘,倾城姑娘,她一联想到李倾城这名字,感觉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见李大叔,不对,现在是诗诗姑娘了,见诗诗已经向自己万福,红柳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算是默认了这个名字,只不过,她的神情多少有些不满意,似乎是对倾城这个名字还有着某些念想。
红柳在这翠烟楼可谓是说一不二,这边刚定下了调子不久,在诗诗被带去新分给她的独立小院时,那边便满楼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诗诗的事,楼内羡慕的可能会有,但嫉妒却没几个。楼内都是些苦命人,命运更是在踏入这里的时候便早已被注定,要是嫉妒就能改变自己现在的生存状况,那哪里还有红柳这位妈妈存在的必要,直接在接客时各种使性子,出乱子,这翠烟楼早就关门大吉了。她们基本上从小就被调教得温顺无比,嫉妒?那是啥?大家就算在这里再红火,待人老珠黄还不是一个样?何不如逆来顺受,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