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见现下情形,心里也明白大半,正色道:“如今林妹妹身上也大好了,我们又叨扰了数日,我们只先离了这里,必是不会忘了恩德的。”
说来也怪,水溶这一开口,王奶奶和周彩都实相的不闹,再不像先前一般。
周彩哼的一声,扭着身走了。
黛玉心下不住叹气,即是要走了,也不该让王奶奶为难了赵婶,叫她日子更难过才是。
“王奶奶,你方才这般说,我也是信你的。六儿是你的孙子。”说罢心里叹气道:“这簪子,便给周姐姐,也不为什么,可用着应急。”
水溶眼中闪过异样,下一秒,也就将这异样抹去,又如常态。黛玉也不曾注意道。
“这对镯子,是我给六儿的。”黛玉又笑了笑道:“六儿是王奶奶的孙,自然是疼六儿的,我也不便多言。只怕您也听过这样的话吧。瘦死的骆驼也是比马大的。”
黛玉自认在这个村子最大的收益便是学了这一搓搓,一道道俗语。
王奶奶也不似方才的气焰,想来是将黛玉的话,一一听了进去。
黛玉又嘱咐了六儿几句,赵婶也是不舍的。
六儿越发难过哭个不止。
水溶笑着将一个包裹递给黛玉。黛玉打开一看,不禁莞尔。男装是更方便。
“马车?”黛玉奇怪的看了眼水溶,也上了马车,不在说什么。想来是水哥哥自己将猎下的野味换了钱雇的。
一路上欲言又止,脸也是红扑扑的。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水……”刚欲叫出口,又瞥了眼灰头土脸的车夫,银牙一咬道:“水……水兄。”
水溶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赶车的马夫却也不会回头打量。
黛玉又羞又臊,一时气的低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嘴角确是微微上翘的‘之前都是水哥哥竭力同六儿逗自己笑。‘
之后一段时间,水溶再三表示自己不笑了,黛玉才缓缓抬起头。
“我……我们去哪?”
“扬州。”
黛玉心里打了个机灵,也是欢喜的。只是想起什么一般,目光又暗淡下去。心里有太多的不解。
“水……水哥哥,你去扬州是……”
水溶打断黛玉的话,笑道:“我原就打算要去扬州的。”
黛玉想想心中也释然,原就是去扬州的方向。
“你……做什么打算?”
黛玉疑惑的看着水溶。
“方才之事……”水溶也未说透,只点了一二。黛玉心下暗叹。‘自己方才那般打算,竟叫他看出端倪来了。船上遇袭,自己同紫鹃躲在暗处,竟叫人立刻找出。如此明显,‘黛玉捏了捏袖间的那符咒,那莹莹绿光,船舱为保便捷,是一晚上都离不了烛光的,竟真真是发狠要了我的命。‘黛玉想罢,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我原想着从此离了贾家,如今看来确实不能够了。‘反之,还非回去不可。这一去,万事不定,自然是不能许了六儿一家什么,也只能言辞先压住王奶奶。‘黛玉想罢,苦笑不已。
水溶见黛玉神色阴郁,心下也跟着阴郁。恨不能将黛玉时刻护在身旁。
“我父亲生祭也到了,我原去扬州,就是为了这桩事儿,却不想……如今回了扬州,将诸事妥帖时候,也是要回的。”
“想来这消息传了回去,外祖母也是担心的。”黛玉说这话时,心里也是为贾母担心的,至少到如今,她还是自己最嫡亲,最疼自己的吧。”
“恩,你放心。”见黛玉神色,水溶也知她心中也是有了把握的。我媳妇,我不帮她帮谁?水溶又出口宽慰道。心中已将黛玉归到了自己的人。媳妇,也是他在那个村庄学的土话。如今他也是能这般灵巧的用上。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黛玉笑道。心里也是一暖,眼睛又红了起来,只好别过脸去,她与他是萍水相逢,贾家的事,自然是不能叫他掺和。
马车一路颠簸,黛玉也觉的有些乏了,渐渐的竟小鸡啄米似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身处客栈之中,周围是一个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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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一阵叩门声响起。黛玉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又是一声,将门推了开。
“姑娘,醒了,洗洗脸。”
黛玉重重的掐了自己的手,疼的龇牙咧嘴。
“你……我……”
黛玉哭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还活着,我以为再见不到你。”
紫鹃也顾不上服侍黛玉梳洗,一把扑在黛玉身上,将这几日的心伤都吐了出来,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黛玉也跟着哭个不止。
在她落水之后,紫鹃分明也是跟着自己下去的。
“紫鹃姐姐。”
紫鹃听罢,也不哭了,替黛玉擦了眼泪,道:“姑娘怎么能这般叫。”
黛玉不依,坚持着,紫鹃见规劝不来,也无法,就由着黛玉了。
紫鹃起身,黛玉又将她死死的拉住。不叫她走,怕她这一放手,紫鹃就会跑了一般。”
紫鹃无奈,又只好坐下,用绡帕擦黛玉的小花脸,两人一齐躺在床上。
“紫鹃,你是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