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里人来人往,周小宝提着半袋子知了走出大门,他先找了家饭馆将知了卖掉,早上出家门的时候妈妈塞给他五十块钱,周小宝原本不想要的,可是想想今天未必就能找到工作,就算今天找到工作也不可能一天一结帐,所以最后他还是接过了。
沿着大街周小宝不断寻找有没有贴着招工启事的店面,碰上好几家录像厅,看门口小黑板上写的片名个个香艳无比,不过周小宝还是忍住了,现在他没那个心情,找不着工作打工计划就得受阻,他可不想最后狼狈回家。
中午周小宝又买了两个大包子,这次他可不打算去彩虹桥上吃了,府前广场有十几个连椅供人休息,他想将就一下下午继续找工作,要是实在不行就去工地看看有没有招小工的,听说一个小工一天挣十七八块,这个收入也算不错了。
一张小报纸从周小宝脚下刮过,他随手捡起来准备当擦手纸用,谁知道上面竟然有周小宝想要的信息,这是一家信息部发的宣传单,专门帮人买卖租赁房屋介绍工作,周小宝看了看地址,居然离这边不远,他手也顾不得擦了抬脚就走。
“有身份证吗?”信息部唯一的老板,一个中年男子打量了周小宝几眼然后问道。
周小宝道:“还没办,我就是当人,今年已经十八了,有没有身份证无所谓。”
大概是周小宝还算成熟的样子让老板相信了,他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周小宝道:“也没什么特殊要求,每月发工资,管吃住就行。”
老板翻了翻登记本道:“有一家食品厂招车间工人,管吃管住一个月三百你做不做?”
周小宝很干脆地道:“做。”
“那好,交钱吧,三十,”老板随手开始开单。
周小宝不解了,“交什么钱?”
老板像看火星人一样抬起头道:“介绍费啊,先交钱我再带你去见工,不然你以为我这信息部是学雷锋专业户呢。”
周小宝能理解,他痛快地掏出那张五十元大钞道:“如果不成这钱你可得退给我。”
老板找回二十元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活儿不累,就是削果皮,你肯定干的来,交了钱我骑自行车载你去,若是先带你去看了回头不给钱我可亏大了。”
这是家罐头厂,在城南区一片工业厂房中,老板似乎与里面的人都很熟,门卫见到他连登记都免了,周小宝跟在身后进了车间,里面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水渍,车间的正中央是一排巨大的水漕,水漕里不停翻滚清洗着梨子,工人们从里面捡起清洗完毕的梨进行人工削皮。
工人中很多是年轻的女工,看上去似乎也就是十四五吧,周小宝虽然不是帅哥,但是体形端正眉清目秀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有个大胆的小姑娘甚至扔了一个削好皮的梨给周小宝道:“吃吧,只要不带出去随便你吃。”
周小宝看了看清洗梨子那肮脏的水怎么也咬不下第一口,这时候信息部的老板对周小宝道:“你在这里一等,我和车间主任说说情况,他同意就会留下你做试用,只要不犯错以后和她们就是工友了。”
周小宝看着那位老板进了车间办公室他向墙角缩了缩,工人们来来回回的走动将水渍延伸到车间每一个角落,周小宝心头一动催动水能量顺着水渍向车间办公室延伸,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妈妈临走时候嘱咐他的话,这个信息部老板和他毫无挂葛要小心被骗了钱才行。
“老刘啊又带肥羊来啦,你可真能给我找麻烦,这个月是第十几个了,该请我吃饭了吧。”车间办公室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打着哈哈道。
被称为老刘的信息部老板道:“没问题,今晚老船长海鲜坊我请客,先把外面的小子收下,然后等这批梨削完皮你就宣布放假,谁愿等就让他们在家里等着好了,反正是不会再通知他们上工,等下批水果来了我再给你另外找人。”
车间主任道:“好吧,剩下的梨也干不几天能捞就多捞点,走,出去看看。”
车间里刘老板从墙角找到了周小宝,他道:“这位就是许主任,以后你就跟着他干了,好了我该回去看店,你熟悉一下车间环境便上工吧。”
周小宝很庆幸自己有超能力,若不然被人骗了还蒙在鼓里,他冷冷地问道:“我想知道这份工作可以干多久,如果是短工我可不做。”
刘老板呵呵笑道:“当然不是,梨削完了还有苹果,能一直干到年底呢,你就放心做吧,我先走了,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咨询许主任。”
周小宝对肥头大耳的许主任道:“你不是想这批梨削完后就给工人放假,然后永远不通知他们上工,这样就可以继续和信息部搞联合赚黑心钱吗?”
“你、你怎么知道?放屁,根本没有的事情!”许主任被人一语道破天机顿时慌了神,毕竟车间里还有很多工人在听着呢。
“还我的钱!”周小宝冷冷的向刘老板伸出手。
“我看你不是找工作是来闹事的吧!”刘老板混社会经验丰富,立刻将局面扭转过来,他对许主任道:“老许,这人是竞争对手弄来打击工人积极性的,赶紧找保安把他打出去!”
许主任一声大吼,削果皮的工人里出来三四个小伙子,人人手拿削皮的刀具,一个个向周小宝紧逼过来,周小宝随手从墙角摸起拖把,啪啪两棍子打倒一个工人,另外几个被周小宝又快又狠的出手给吓住了,周小宝趁机又踹出几脚,地滑不易立足,又有两名工人趴倒在地,刚才扔梨子给周小宝的女工一声惊呼,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小星星来。
信息部的刘老板一看点子扎手调头跑出车间,他的自行车在门口停着,跨上去飞快的蹬起来,周小宝记挂着他那三十块钱,也不理会剩下的工人和许主任,拔腿向外追,于是一人一车在马路上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刘老板抢了先机,又有自行车代步,所以起初将周小宝远远甩在后面,可是周小宝的爆发力惊人,他的迈步频率越来越快,脚步踏在柏油路上如同一辆载满货的汽车经过震的人心发颤!
刘老板听到后面轰轰的脚步声知道事情不妙,他不停的加快蹬车速度,咔吧一声自行车链条从牙盘上脱落了,而这时候周小宝已经赶了上来,他一把揪住刘老板的后衣领,刘老板脚下一松,自行车向前借着惯性滑出五六米才摔倒,而他则扑通一声被人扔在地上。
“你、你想干什么?大不了我退钱给你不做你的生意行不行?”刘老板有一百四五十斤,对方竟然一把将人拎起来他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所以上来便开始说熊话了。
周小宝一把拉出刘老板的钱包,他从里面取了自己那张五十元的钞票,然后将刘老板找的二十元扔到地上,“以后给老子把眼瞪大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骗!”
周小宝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想再修理这个家伙,对方在县城混这口饭吃自然会有些根基,以后自己还要在县城打工,能少惹麻烦最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周小宝不想让爸妈再为自己担心受惊。
“小伙子,小伙子,你慢走,”一个三十五六的男子赶了上来,他拍了拍周小宝的肩头道:“你跑步相当快啊,爆发力惊人”
周小宝以为对方是体校的,他直接了当地道:“对不起,我不想去参加比赛。”
那人呵呵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咱们县城混道上的我认识很多,但是像你这么有爆发力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小宝看了看名片,对方竟然是县第二百货公司的保卫科长名叫万树生,怪不得他敢说混道上的认识很多,给大公司干保卫科长多少都有点料。
万树生的确是很欣赏周小宝的爆发力,他甚至邀请周小宝去第二百货公司玩,不过周小宝哪有这心思呢,恰好一辆第二百货的送货车停了过来,应该就是万树生所乘的车辆,他匆匆又赞扬了周小宝两句让他一定去第二百货找他玩后便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除了耽误两个小时的时间外并没有影响到周小宝继续找工作,不过现实仍然像上午那样继续碰壁,饭店里有招洗碗工,但是要女性,而且要求四十岁以上;批发部有招送货工,但是要求有身份证和介绍人,不然人家怕你拐着货跑了;公司厂矿有招传达室人员,但是要求老头一名,因为这样能安心蹲在门口那间小屋里;售货员,年轻女性还要求漂亮能说会道
周小宝后来从电线杆上倒是找到一个招男公关员的信息,说月薪两千加提成,最高可以达到几万块,他急忙电话打过去人家说要到南方大城市去工作,还问周小宝下面那根东西粗不粗壮不壮,能坚持多久,搞到最后周小宝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招鸭子,呸,真要当鸭子也不能让别人给自己当老板。
跑了一天的周小宝又饿又累,他再次提着两个包子回到府前广场的连椅上,三下五除二吞掉两个包子捡了张报纸把脸一盖便开始休息,他可没打算去住旅馆,不然身上这点钱未必够花销,再说盛夏时分在广场上睡觉还凉快。
这几天一直是阴天,今天也不例外,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周小宝被雨给淋醒了,原本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广场现在一片寂静,除了附近几家企事业单位的门岗灯还亮着,周围一片黑暗。
周小宝不怕水,但他也不能这样傻呼呼在雨里面淋着,连椅的旁边是个小凉亭子,周小宝把报纸铺在凉亭的地上,又摸了块砖头当枕头躺在上面暗自好笑,自己也是堂堂超人了,没想到竟然混到这般地步,除了衣服要好些外口袋里还有几十块钱外和乞丐也没大差别了吧。
起风了,风刮着雨滴飘进凉亭,周小宝夹紧衣服深深怀念起大雪山的时光,如果这时候火雁水灵还在身边多好呀,火雁的身体是那么柔软,水灵是那么的单纯,就像妹妹周小慧一样让他无比疼爱。
咔嗒咔嗒急促的女式皮鞋声,后面是杂乱的厚重皮鞋声,一个人影扑进凉亭,地上躺着的周小宝成了绊脚石,扑通那人直接摔倒在周小宝的怀中,周小宝出于本能的反应抬手去推,哇塞,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