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利用一种全新的记忆技术，将一种记忆分毫不差地移入类人脑芯片中。智能语音只是初步实验而已，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全面影响到人类的感官，触觉味觉，甚至是嗅觉，只要通过这种记忆的传输，人们就能获得相应感受，也就是触发我们的神经，进而带动情绪、感知等等……这！将是一项伟大的科技创新，从此，世界就是我们的！”
A090坐在沙发上回想自己站在AI工厂的收缩大厅的后面，紧紧靠在门边。他看着云团科技集团的老总亲自为所有工人、工程师、科学家、医学家开新技术动员大会，董事长的等级代号为A01，那时A090的代号还没有达到A级。
A01说完这段话之后，现场掌声雷动，声音久的可以再次扩大收缩大厅的空间。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他以为智能语音就是终结产品，还因此屡次向集团内部申请继续研究下去的指令。他的手掌在那一天拍得红肿了，A01在响声中走下升降讲台。
在A090的心目中，A01是一位伟大的创始者，是他一手创立并打造AI工厂的，那时的A01才十五岁。当老总经过A090身边的时候，他真不敢相信老总竟然已经55岁，“也就三十岁，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吧！”A090对站在前面的老钱说，双手和大家一样还在不停地拍着。
A01走出门口后很快折返回来和A090握手，对他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收缩大厅的门。收缩大厅里的人走出的越多，收缩大厅就会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A090站在椭圆形的“蛋壳”里面，从大厅出去的每个人都和他握了手，只为沾沾A01在他手上留下的气息。
A090真的感觉自己老了，因为他开始回忆过去，而且对以往不太记得的事情，依依拾起而且在大脑中进行了清晰度的更新。
“水龙头这东西，没了还不行。”A090提着一个塑料袋向窦强家走去。
“九哥，你来了，进来坐啊。”窦强打开门东张西望，看看A090的身后有没有跟着奇怪的东西。
“我来借点水，请你去我家喝茶。”A090将袋子递给窦强，跟着他走进厨房。窦强将塑料袋接口连接到水龙头上，“九哥，您的水袋子是多大容量的？”
“十升，你跟我一起去，茶很快就好。”
“茶？我喝咖啡，提神。”
“我家里有顶级咖啡，你想要什么屎的都有。”
今天一大早，就有一辆白皮货车停在A090的小院门口。有两个送货员和两个机器人进进出出抬送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些东西大约都是AI工厂的稀有物品，甚至是用于科技研究的秘密武器。窦强没想到只是AI工厂赠送的生活用品，还有最新生产的大象屎咖啡，一头大象能够保留住10克的完整咖啡豆实在不容易，所以这种咖啡甚至比一些AI产品还要贵。
窦强想起昨天看到的纸壳箱怪物，不敢去A090的家里做客。特意开小水龙头支吾了一阵，“A090，这个级别是怎么订的？我能问吧，不是什么机密吧。”
“你不也是AI工厂的下属员工吗，和你们的工作编号没什么不同，不算什么秘密。”
“我怎么能和您比，我只不过是AI工厂的外包员工，根本不是正式的，我的编号只是普通的金属铁颜色。”窦强已经有几年不接工作，编号被取缔都是有可能的。
“不需要灌满，只够你和我泡咖啡的就行。”
“那怎么能行，还是灌满比较好，九哥，那个破水龙头还是换了吧，依我看那小子是不会回来了，对了，你可能认识他啊！我的好兄弟，我从前的邻居。”
“你最好不要打听工厂内部人的消息。”
“哦…那我闭嘴。”
“你不用紧张，只是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其实A090只是出于好心，他不确定窦强询问的人还是否存在，他不想带给窦强不好的消息。即便想到这里，他还是想不起前天晚上消失的那个年轻警察，他似乎真的忘了编号为JCPLZX6945的小警员。
“明白，那我还是闭嘴。”窦强手指一捏，塑料袋的开口就完全捏合上，无论窦强怎么摇晃也打不开了。“完美！”窦强将塑料袋扔给A090，A090顺势拉住窦强的胳膊朝自己家门走去。
窦强不知道怎样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正如他自己当初送给那个邻居男孩的热情一样，他就那样做了，邻居男孩也就那样接受了。
“九哥，我还是在家喝猫屎咖啡吧，就先不打扰您了，您刚刚退休，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而且现在的科学家成名太早，年龄也是越活越小，我看您连着睡他个七天七夜，把以前没睡的觉都补回来。”窦强说到这里，他已经坐在A090家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对养生这个话题侃侃而谈。
“觉啊，这玩意说有就有，不睡也行，猝死呗。”窦强继续说着。
“AI工厂平均每天有一人猝死，这很常见。”A090为窦强普及了一下身边的猝死率。
窦强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只好换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一个说法啊，春节的时候去医院吊水的时候听护士说的，那叫‘头孢配酒，说走就走，你要想走，头孢配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生命报告的死亡数据显示，在AI工厂工作的致死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A090仔细研究了报告，活到48岁的也算在内，猝死率是百分之百差不多，致死率绝对谈不上，现在的人活到八十岁就算人瑞。
A090不同意这项调查结果，致死率指的是意外死亡，本应该寿终正寝的人却因种种原因提前死亡了，谁都应该寿终正寝，提前死亡都是意外？可人总是要死的，致死的原因多有不同，生命报告中心竟然将心脏病发、癌症死亡、HIV和糖尿病并发症都放在意外死亡里，生命报告中心的依据实在站不住脚，就以现在人均寿命65岁来算，没人是意外死亡的，只有意外原因死亡。
“除了老得瘫痪死在病床上，都算猝死了。”
“现在是这样，搞得一些小孩子的梦想不敢当科学家，想还不敢。”窦强向后靠靠感受一下沙发的软硬程度。
“可我看现在报考AI大学的人越来越多了，报考进AI工厂的学生也在稳步增多。”
“这就是现实，九哥，孩子们长大了，都知道待遇好啊，这年头科学疯子太少了。”窦强举起咖啡杯，“咖啡香味很浓，名不虚传。”
“送你一些。”方纸壳箱又从A090背后通向阳台的地方飘进卧室，“那是什么！？九哥。”
“怎么了？”
“有个纸壳箱飘过去了，和书上的一模一样。”窦强斩钉截铁地说，他害怕的原来不是纸壳箱会飘，在这个时代任何东西会飞他都不会感到奇怪，天空上的小型汽车飞来飞去早就不足为奇。
不过纸壳箱早已经成为历史的一个小小印记，百年纪念博物馆里也没有这件展品的实物，一是纸壳箱不好保存，剩余的早已经降解在泥土里，二是全球政府在一百年前就颁布了禁止砍伐树木的法律条文，还敢触及法律底线的几个人也已经在一百年前被处死了。
当初邻居男孩淘到这件木制圆桌家具的时候特意自己在家欢庆了三天，窦强猜测他一定花了将近十年的工资才买到它的。纸壳箱的出现一定伴有诡异的事发生，“九哥，你一个人找找吧，我可以帮你报警。”
“你不能走，我找你来是帮我一个大忙的。”A090将箱子堆积到圆桌后面的隐藏空间里，他利用闪门在厨房和圆桌之间开辟出来的全新空间。
纸壳箱从卧室里飘出来停在A090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窦强吓得抱住咖啡杯不敢动，A090转身看到这个方形纸壳箱觉得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纸壳箱我曾见过的。”
窦强听出A090似乎和这个纸壳箱有一些渊源，他就更怕了，也许是它将小警察带走的，方形纸壳箱其实是会吃人的方盒子怪！
A090看着方盒子怪的时间越长，越感觉自己像是在遥望它，它一定潜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它正等待A090去探寻他和它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