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吃过早饭后,丧左和赵弘一块来到府衙,身后跟着一队黄巾力士。
昨天晚上,张曼成邀请典安共进晚餐,之后便传出了‘神医天授’的谬论,如今已在军中蔓延开。
这让丧左很是不满。
一大早,丧左便亲自来府衙巡视,且带着赵弘。
就想着,如果典安治过的那些伤兵,若全部死绝该多好?
哪怕死伤一小半,典安‘神医天授’的荒谬之言,也就会不攻自破,到那个时候,自己便可治他的罪。
事后,再稍微动用点小手段,便可重新扭转这帮愚民的信仰。
结果丧左很失望,经典安救治的三百多人,全部活了下来。
“见过渠帅!”
“小人无能,劳渠帅挂念,属实罪该万死!”朱辽很是惭愧,如果有的选择,他也不愿意受伤,不仅备受煎熬,主要让孩子跟着一块担惊受怕,心里过意不去。
丧左两眼一瞪,呵斥道:“说什么呢!若非有你们这帮勇猛悍烈的将士冲锋陷阵,挥洒鲜血,我三十万义军这会儿还在山中餐风饮露,戴月披星。”
“本帅只恨不能替你们受伤,替你们流血,本帅……本帅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呐!”
丧左声泪俱下,声音透着无尽沧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本想带着大家一块过好日子,却……本帅愧对诸位将士。”
听丧左这么一说,朱辽他们那些伤兵顿时心潮澎湃,激动的直攥着拳头,恨不得再去替丧左冲阵,破城。
“渠帅,就冲着您今天这番话,小人日后便是死在战场上,此生也已无憾!”
“刀山火海,但请渠帅言语,我等尽可舍了这身肉,为渠帅开颅!”
群雄激昂。
“谢谢,谢谢大家的厚爱!本帅今天把话撂在这,待日后天下大吉,本帅定替你们向天公将军邀功。届时,你们都是我太平道的功臣,天下良田百万亩,在场的诸位尽可分之。”
朱辽他们顿时感动的眼眶泛红,抱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期许,只祈求着那一天早些到来。
“太好了!”
一听到有良田可分,连囡囡都高兴的蹦了起来,道:“真希望那一天快点来,这样我就可以和爹爹在家种地了,再也不用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了。”
“我等先行谢过渠帅!”
丧左的一言一行,掌控着他们的情绪和命运,朱辽他们不会知道,这会儿丧左心里面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朱辽他们这些伤兵去死呢?
只有朱辽他们死光了,丧左才能名正言顺的治典安的罪。
亦在此时,典安来了。
一见着典安,朱辽等伤兵再度抱拳作揖,“恩公,恩公来了。”
要说黄巾军,根本不配称之为军,本来就是一群流民,毫无军纪可言。
张曼成同样也是流民,从未统帅过军队。
一个种田的庄稼汉子,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个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将帅。
张曼成不懵圈才怪。
人心不古,掌控一个人都够费劲的了,何况几十万人。
说难听点,所谓黄巾军,其实就跟过境的蝗虫没区别,一路烧杀劫掠,以战养战。
不过张曼成就算再蠢,轻易也不能抛弃伤兵,除非他们自己撑不住了。
要是弃而不顾,必然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到时候就更难管理。
何况这些个伤兵可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若能活下来,日后定能在战场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战斗力也绝非一般的流民可比。
所以,张曼成这才特地把府衙腾出来安置伤兵,在典安的强烈建议下,伙食也有所改善。
“老朱,快躺下好好歇息,都是自家人,何须这般见外。”穿越过来不到两天,典安学会了虚与委蛇,挨个的跟人招呼了一声,连丧左也没落下。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没那么多的欲望,淳朴,忠厚。
或者说,他们更懂得感恩,所以更好驾驭。
“老朱,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接下来会有点痛,你稍微忍着点,我给你看看伤口有没有出现化脓发炎的迹象。”典安拆开黄布,剥开蛛网,一滩浮水般的脓液赫然在目。
“完了!”
典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打心眼里他是希望朱辽好好地,别再出现其他的问题。
可惜天不遂人愿,朱辽伤口感染,发炎了,黄白的化脓淌了出来,好不恶心。
本来伤口就深,这一化脓,依稀能看到骨头。
这下麻烦了。
也没消炎药,时间长了,会导致伤口溃烂,然后发烧,阵痛,各种并发症会要了朱辽的命。
索性没出现破伤风的症状,不然典安就算有回春之术,再没有各种器具无菌病房的前提下,也救不了他。
见典安拧着眉头,朱辽预感到不妙,“恩公?”
小丫头囡囡也在一旁紧张兮兮的望着典安。
“没事,死不了,可能这两天会有点痛,然后会有发烧的症状,不过你不用担心,术后大多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过些天就好了。”典安笑着说道。
伤口化脓,比起输血和接手指,处理的程序再简单不过。
像朱辽这种情况,须先切开伤口,释放掉脓液,然后再进行消毒处理。之后营养跟上了,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伤口就会自主愈合。
问题是,典安找不到消炎药,也没有消毒的用具,连切开伤口的手术刀都没有。
他是外科医生,不是中医,知道该开什么配方,但不懂得配药。
上哪儿找消炎药和消毒水?
典安陷入沉思,盘算着能不能采取别的措施,用什么东西可替代消毒水,消炎药?
不仅仅是朱辽,其他的伤兵也都离不开消毒水。
“有问题吗?”典安为难的样子,让丧左看到了一丝曙光,刚刚他还在盘算,要不要找几个人,等天黑之后,把朱辽他们这些人剁成遭了天谴的样子。
完事儿自己在发表点言论,煽动舆论的风向,到那个时候,用不着他丧左亲自动手,伤兵的家属就会把典安拖去埋了。
“问题不大。”
沉吟片刻后,典安忽然眼前一亮,快语道:“我需要一把刀,一把手术刀。”
“还有酒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