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和英退了租的房子。房东似乎习惯了这种事情,结算完各种费用后两人便离开了。包里从来不会背太多的东西,只是一些必需品和小本子。
“第一站准备去哪里?”
“和我走就好啦。”
“我两年前埋了个东西,先陪我去挖出来吧。”
车到处拐着,最终走到了一个停偏僻的地方,英甚至不知道白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你好像还挺会挑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先陪我找找吧。”
这里似乎是个私人庭院才对,周围的树木是大量的法国梧桐,只是树叶的颜色全部都变成了橙红色。在地上的落叶成为天然的地毯,略带潮湿的空气也因为周围的木头而略带香味。与其说是在找东西,不如说两人正在散步,也许幽会这个词听起来更美妙一点。
“东西埋在了哪里?”
“我也忘记了,在周围有一个标志性的石碑来着。”
“会不会已经错过了?”
“不会,那个碑有一人多高,错过应该是不可能的,只是还没发现而已。”
“我们现在和散步一样哎。”
“在这样的环境散步,身边又有你,也许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胡闹!”英轻轻拍了一下白,满脸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
白抚摸着树木,有时只是一两根手指从上面轻轻滑过。
“我早就想带你一起来这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的时候。”
白好像开朗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温柔的样子。每一步都准确的落下,略微慢了英半步,像骑士一样护在英的身侧。也许英回头就会发现,白的眼里好像比以前少了些什么。但是却多出来了落寞和些许痛苦。白不想再看着英为了他哭成那样,他也在想尽办法活的更开朗一些。
树叶沙沙作响,夏日的微风吹拂,温柔又舒适。白这才明白,有些时候,吹风的时候感觉冷并不是真的冷。而是心爱的人不在身边。紧扣的十指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触感。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白以为英在身边的时候,产生了不少幻觉,有时甚至还有些些吓人。白对英的喜欢,,已经强烈成了执念。
“兜兜转转,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那样也挺好,至少你在我身边。”
两人总喜欢玩文字游戏,因为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而不发问的感觉,像以前那样的感觉,总让两人觉得熟悉又舒适。每次只是淡淡的笑笑,转头继续走着。
“你埋了什么东西,在这么难找的地方?”
“埋了好多好多东西。”
“比如?”
“一封信。”
“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是啊,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给你的信,岂止是重要。”
“写了什么内容?”
“找到不就知道了。”
两人兜兜转转,也许太阳再过不就就会离去的时候,白和英走到了一片有挺大空地的位置,四周环绕着梧桐,正中间有一块有着不少缺口的黑色石块。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碑吧。”
“对啊,就是它。”
“那东西埋在了什么地方?”
“现在还不知道。”
英绕着那块石头看了半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还要一会儿,我们就坐在旁边等着吧。”
“好啊。”
英选了个位置坐下,白靠在她的身边。
“这两年……怪我吗?”
“怎么会,只是有点怪自己。”
那时候的白可不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成天快快乐乐的,好像什么危险都不能打倒他一样。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说着梦想,看着心爱的姑娘。直到英忽然离去,才活成了浸没在梦里的人。那段时间白喜欢睡觉,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不吃不喝,只是睡觉。在没有温度的被子里寻求着些许温暖。
英在那段时间也听到过许多传闻。比如白还幻想她在身边,告诉周围的朋友总有一天会和她求婚。成天眼睛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彻夜买醉,再吐到天明。一切都是可悲又没有能力的人逃避现实的手段。
“你还好吗?”白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听得出来有些焦急。白看见了英眼角滑下的丝线,回忆着是不是有那句话说的不对。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在那段时间听到的事情。”
“现在可不一样了,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时间到了。”
借着倾斜的恰到好处的光线,那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石块投影在了地上,那是求婚的场景。在英选择的这个位置似乎恰到好处的可以看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美好的场景缺少了一颗戒指。
“找到了。”
缺少戒指的位置挖下去,没两下就碰到了硬的东西。金属的小盒子上刻着几个浅浅的字。潘多拉的心脏。盒子里面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个羊皮小本子而已。刚开始的几页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两句话。直到后面变成半本多的信。
「我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自己会想着写这么长的信。似乎到头来,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有足够的才能,看不到未来的样子,甚至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照顾好你。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写作这项技能还看得过去。所以就想着啊,我还是给你写封信吧,也许哪天可以亲手交给你。
我也不想只像个孩子那样活着,总觉得自己还能做到更多事情,总觉得我是不是哪里还能做的更好。总觉得还能再多理解一点点,总觉得我是不是还能在哪里更努力一点点。每天都有什么东西在让我困惑,每天都让我想有能力照顾好你。我常常和你畅谈那么多东西,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深夜的城市很美,就像是满天星空坠落,星星点点的光五颜六色的,繁华又空虚。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些灯光下面有多少孤独的人,有多少痛苦的人,至少我是其中之一。
有你在身边啊,总想着我还能做到更多更多……」
信写的很长,充满了幼稚的感觉,直到最后,英拿着本子的手有些颤抖。落款的时间是三年前,最愉快的日子里写的。但是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给过了好久,直到她搞出来假的葬礼之前都什么都不知道。白早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该做什么。那是孩童幼稚的天真,强行结合着现实写出来的东西。在最后一页画着的,是一朵温柔的白色蔷薇。
“总觉得,这两天总在哭。”
白笑了笑,心底也许是有些羡慕,羡慕那些能哭出来的人。
“其实很久以前就想给你,没想到一拖就是三年。不过还好,至少是在有点能力之后把这个本子送到了你的手上。”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又是另一片景色,英这才注意到,白一直在旁边给她打着光。伴随着月色,两人走在那条回到门口的路上,哪怕一路无话,也有着温暖而舒适的感觉。那个羊皮本一直被英抱着,像是要融进身体里一样。
“接下来要去哪里?”
“先去准备见面会,然后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好啊,第一站去哪里?”
“秋季啊……去大漠吧。”
“好啊,那就去大漠。”
伴随着夜色,两人离开了这个有着诸多回忆的地方。眼看着见面会还有半个月,先去趟宁夏倒也挺好。那也是,初次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