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有些大,李山雨清晨醒过来,她打开窗看见外面下着雨,雨不大,风很大。李山雨起身穿衣,拿出一把伞,慢慢走到外面。一路无声无息,连早起扫落叶的大妈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安静的清晨,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她走了很长时间,走到那灾民安置的地方。
洪灾已经过了半个月时间,这些人为什么还不归家呢?原因是什么?李山雨想不到,什么什么让他们留在泽安城?水灾不是旱灾,这洪水早就已经过了,为何不回原处。
李山雨站在雨中很久,知道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才回过神来。她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赵奕棠。
赵奕棠很少穿白衣,可今天却穿了,在朦胧的烟雨中颇有几分仙人的姿态。
“你让人一直跟着我有意思吗?”李山雨依旧面无表情,她站得笔直,雨中的她显得更加模糊,似乎在她的身前有些东在隔开真实的她。
从她出房门那一刻,就有人跟着她,之前她会想方设法甩掉他们,但今天她没心情。
“我不希望你出事!”赵奕棠认真道,眼睛却闪过一丝异色。
“你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李山雨冷笑一声。
“你不该随意揣测我对你的心意。”赵奕棠心中“噔”的一下出现了一丝疼痛,他是有私心,可是也不是怕她抢功劳。“我只是担心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为何担心我,我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人。”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我担心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如果你不是皇子,不是王爷,说这话我倒还会信一些。”
赵奕棠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王爷的身份才是他和李山雨最大的隔阂?为什么?多少人希望靠进他,希望得到他的青睐,为何李山雨要拒绝?如果对贵族阶层反感的话,那她不应该接近楼止瑜。
“为什么?”赵奕棠不明白。
“因为你们是最善变。”也是最不可相信的。李山雨不太懂权谋这些,毕竟她在来这里之前就是一个孩子,连社会的尔虞我诈都还没有接触,何况是朝堂之上是阴谋诡计呢。可是历史书她可是有看过了,即使是亲兄弟也会背后捅刀子,儿杀父,父杀子不过是寻常的事情。皇帝他很在乎楼止瑜,李山雨看得出来,可是他有几分在乎儿子?不及楼止瑜的一半。
这些皇子没有看出来吗?他们又不瞎,可是他们没有必要为难楼止瑜,因为他不是皇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坐到皇位上,楼止瑜也没有说过要谁当皇帝。虽然楼檀雅和赵子洲定亲了,可赵子洲在大臣的眼中就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而且他一生只能娶一人,他的权力根本没有办法往外散开。赵奕棠想当皇帝,在这些皇子中有几个不想?只是不敢直接道明。赵奕棠多年未娶,也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能够帮助他登上太子之位的人。
“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担心你。山雨,你是女子。你和季诺不一样,他怎么在外和人接触都不会有人会说他一句不好。你不同,你是女子,以后是要去嫁人的,你就算为官……这对你嫁一位好人家只有坏处。”
长阳对李山雨的风评很差劲,说她是娼妇,贱狗奴,千人骑……什么称号没有?这样名誉败坏的女子,这一生都难以许配到好人家。加上李山雨是一个非常背景虚无之人,还是一个孤儿……还不如嫁给我算了,即使是小妾的名分,也能够安稳一生。
“真是好笑,我为何非得嫁人?”李山雨觉得嘲讽,这鬼封建社会,谁要嫁在这?
“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待见你吗?”李山雨语音一转,把话题转到似乎无相关却联系密切的地方。
“为何?”
“因为你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我喜欢青玉,也是因为你不管我这些点滴,只是让我做想做的事情。你太……霸道,说明确点就是你太多管闲事了。”
“山雨,你是大咏的子民,我管束你是理所当然的。”
“等你当上皇帝再说吧!”李山雨摇摇头,从他身边经过,走了几步又回头问:“灾民为什么留在这而不回家乡,原因你知道吗?”
“知道。”赵奕棠沉着脸,紧握着拳头。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知道查到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告诉你。”
“你敢!”赵奕棠暴怒,女人果然是不能惯着的,这得寸进尺的姿态太可恨了。
“为什么不敢?”李山雨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奕棠再次被李山雨气得半死,心中的怒火遍地烧,却无处宣泄。李山雨太过火了,她的肆意张扬,她的轻蔑,她的否认,她的高傲,这些通通刺伤了赵奕棠的自尊心。赵奕棠是谁?是大咏高贵遥不可及的皇子,是皇帝亲封的晏王,怎么能被一个平民这般无礼对待?
我是王爷,谁也不能瞧不起我。
赵奕棠心中暗想。
李山雨一路狂奔回去,回到之时月珠刚好做好三碗羊肉面,撒上香气逼人的葱花,一闻就胃口大开。月珠的手艺很不错,学了很多的美食,只为不委屈了李山雨的胃。
三碗……李山雨蹙眉,她胃口没有那么大,很快她知道原因了,季诺和言续就跟在她的背后,很明显是来蹭饭的。
李山雨坐在矮凳子上,眼睛着两人。赵奕棠没有告诉她,但是这两个人怎么能不说。
“那些灾民不回老家的原因你们是不是知道?”李山雨瞪着两人问,筷子差点折断了。
“知道!”言续很坦白,李山雨也不蠢嘛,不过发现的时间也是晚了一些。
“为什么不告诉我?”
“测试一下你,看你蠢不蠢。”
“把面给我吐出来!”
“非良,别听他胡说八道。某不说,是为了看晏王殿下会不会说。”季诺解释。
“哈?”
“晏王……我需要看他的表现如何,汇报给陛下知道。”
“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不怕他知道。”
“他应该猜到了,只是懒得管,他看不起我。”季诺道,赵奕棠最为什么很恨季诺,不只是当年季诺杀了他最疼爱的侍女,还有季诺竟然敢动手的心。作为一位毫无背景的人,当上了少非良就该乖乖把握住机会,而不是四处张扬,欺负到赵奕棠的头上。
“难怪陛下不让他去剿匪。”李山雨忽然明白了,李山雨不知道赵居夏和士兵的关系,但赵奕棠他和人相处一直都是趾高气扬,把自己的身份放在最前面……而且喜欢管东管西多。她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外甥的好朋友,还是他最重要的姑姑的徒弟,光这身份,就能让他闭嘴不管很多事情……这不就是情商低么!果然是个傻逼!
灾民们不回家很简单,因为那块地方通通都死掉了,土中都是剧毒,别说种粮食,连人待久了都会生病的。想必,灾民们也不是心甘情愿留在泽安城中,每日吃一些粮食,而为了制住他们,连那块地方都不能出去。
关于土地的事情,季诺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上奏给了皇帝,一封被拦住了,另一封顺利送出去了。
季诺也查了一些东西出来,不过当他去验证的时候,地方志因为时间太久,一碰就掉了,化成灰尘。
李山雨看着季诺记录的东西,真是奇怪,季诺怎么会没有发现昨天那些孩子的存在呢?
李山雨蹙眉,她收好记录,跑出去找季诺。季诺不是那么不细心的人,可是他怎么会没有发现?藏海的影子把整个泽安城都找遍了,没有理由找不到那些孩子。有两个可能,一是真的没有发现,二是有内鬼。
李山雨刚走到院子中,赵奕棠带着人包围了李山雨的院子,赵奕棠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剑,眼眸朦胧,李山雨从他进来那一刻就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想干什么?”李山雨蹙眉,赵奕棠是要发酒疯吗?
“你回去,泽安城的所有事情都不需要你一位女子管,你也没有这个资格。”赵奕棠板着脸,见李山雨的脸色难看,又放缓了语气道:“有我在,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李山雨本就不喜赵奕棠的话语,听到这更是冒出一肚子子,只嘴巴一动道:“靠你?靠你和侍女翻云覆雨吗?”李山雨冷笑,上下打量了赵奕棠一番,眼眸多了一份的轻蔑。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必须要听我的。”赵奕棠说得坚决,拔出剑指着李山雨,眼神闪过生气。李山雨感觉到了很重的杀气,她也没有畏惧,只顾往前走。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我很讨厌。”李山雨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了的人威胁过她,她厌倦她讨厌,因为这让她响起自己过去的无能为力,过去的弱小。她看着昨天还在笑的人,今日就被人用石头开了脑袋,被人放到火上靠。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恶,曾生活在地狱的人,怎么会害怕一个持剑会发抖的人呢?
赵奕棠的手的确在抖,一是他b喝酒喝多了,一个是因为李山雨再走两步,剑就会刺入她的身体。
“我若死了,你怎么跟青玉交代,和皇帝如何说,怎么面对颜小枫的愤怒。”李山雨一步一步逼近,赵奕棠的剑不同,见她不服软的表情,心一狠刺进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