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乔艾伍的死因
下禾村和上禾村挨得紧，冷天钦去的话，走路得要一天的功夫，骑马也得半天。
上下禾村虽然挨得紧，可是村子里却相差甚大。下禾村是皇家封地之一，很多皇亲国戚的庄子都在这儿。所以，村内配套设施做的相对好一些，笔直的村路是从大口官道直接连到村里，路上还铺了硬质的钢石渣，不像上禾村的旧路那样泥泞弯曲。下禾村曾经是全国开荒造田实验基地之一。所以，本村的在册耕地面积跟实际耕地面积出入很大。出入的部分，早就被皇亲国戚们划到了自己的地产里头去了。哪还允许县衙重新统计。尤以，国舅爷家在下禾村占地最多位代表。
冷天钦边走边看，下禾村一片富饶，地里的庄稼作物，裹着厚厚的穗粒，在晚霞的映射下害羞的低着头。冷天钦用贪婪的几近仇视的眼神，凭什么百姓家的地里颗粒无收，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人却盆满钵满的。若不是披着一身官服，早就抢光你们了。这些粮食仿佛都是在炫耀自己，高贵的气质，婀娜的身姿，如扶风弱柳般楚楚动人。
接着向前，是几座大庄子，规格划一，想是皇亲国戚们的。衙役前头带路，不消一会，领着冷天钦就往村西口国舅家的庄子上去。乔艾伍现在在国舅家的庄子上做长工，自然，也能在主人家的庄子上住上。
才进庄子，就看到好多的村民看热闹的围在那。一看县官来了，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道。
管事的庄主立马上前作揖，领冷天钦等人朝里，去院子那头乔艾伍的房间。
乔艾伍的房间到处都是狼藉林乱的，像是进了贼一般。桌上摆一些酒食，乔艾伍横躺在地上。
“阿云，你们有查到什么了吗？”冷天钦问南云。
“老爷，仵作勘验过尸体，是服毒的！脖子上的勒痕是临死前痛苦睁扎掐的。”云边说边给冷天钦翻动着尸体。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三更左右。根据他嘴角里的残渣，可以检测出是服了血微草，中毒身亡的。服食这种毒药，都会异常痛苦的。血微草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道，一般都是掺在酒里下毒的。服食后，会感觉从嗓子眼开始像一股热火燃烧，一路到肠胃。酒瘾大的人，起初会觉得只是烈酒，等到真正反应过来，心脏脾肺肾已经被灼烧的千疮百口了。可是小的验过桌上的吃食，都没有血微草的毒在里头。”仵作回应说。
北周接着说：“我们到达时，观察过屋内，除了门是被庄子里的人撞开，窗户是紧锁的，没有打开或是撬动的痕迹。”
管事的庄主指着门闩顺着说：“今早，是庄子里的林二最先发现的！”庄主说着就四下找了找。
这时人群中才冒出一个个头不高，面相憨厚的一个中年农人。回应诸位官人，正是林二。
“昨夜，伍兄弟本来说要请我吃酒的，我应付说晚上得去驴棚看驴，就回没来。直到今晨，我回到庄上，想着喊他下地的时候，唤了他好久，不见应答，出于心急，才撞门而入，就看到现在这幅场景！……我们喊来了庄主，让人去县衙报了官！”
“驴棚？在什么地方？”冷天钦追问。
“三里地外，有庄上专门养牲口的农场！”林二说话间身上还泛着一股驴s味。
冷天钦点点头又接着问，为什么要请林二吃酒？
林二的回答是，乔艾伍生前总喜欢去赌坊玩两把。昨日想他笑嘻嘻的回来，听他说就是发了一笔大财，打算好好的庆祝一把。
这时又一个仆人跳出来说：“是的大人，小的名唤李四。和老伍是要好的哥们，昨天他从外面回来我也碰见了。昨天傍晚，我家婆娘最近怀了，我同掌事的要了假，正打算回家去，就看到老伍回庄上，左手提着酒，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像是些醉仙楼的吃食。腰间还揣着几幅字画，换平常俺们也就是粗人，没啥弄堂高雅的情趣。我多嘴，问他怎么就喜鹊筑他巢了？他一脸乐呵呵说，兄弟最近要走大运了，买点高雅的东西点衬点衬！还邀我晚点上他屋里一同吃酒！俺要回家照顾婆娘哩，就回了他！”李四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如果不是家里有事，昨天他就留下来跟乔艾伍一同吃酒了。
南云根据李四的话，四下找了找，在角落里找到一幅字画。
冷天钦打开字画，上眼细瞧。画案细致，仿的是唐朝画师的工笔，做旧的手段也精妙绝伦，这样的作品实在不可多得，放置后代，也能卖出不少钱。冷天钦嗅了嗅，抬头赋新词的笔墨还是很新鲜，端低的印章还泛着红印，应该是一副新作。新作，还能有这么高超的画技，除了李卓那个家伙，冷天钦实在想不出来河阳县第二人了。吩咐衙役，把画收起来。
关于乔艾伍，冷天钦还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他还因为卖地一事跟邵家起过争执。
庄主解释说：“这事前段时间发生过的，邵家本来打算再加三倍的价格想要买他的地，乔艾伍也不肯卖，反而落了一鼻子灰。后来，我们东家老爷也想买他的地，结果他只要一半的价格就卖了，还心甘情愿的来我们庄子上做长工。”
乔艾伍心里明白的很，惹恼了邵家这样有权有势的富家，以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jian卖了土地，抱国舅的大腿更好一些。
……………
乔艾伍的地为什么那么值钱？他的那笔横财从哪来的？醉仙楼的酒菜是谁送给他的？那瓶有毒的酒究竟在什么地方？…
冷天钦陷入沉思。吩咐北周南云再四下找找门窗角落，挨个检查一遍后把一些有用的线索，收集起来，安排衙役们把乔艾伍带回县衙的仵作房。就安慰庄上的农人仆役们：“县衙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出凶手的！大家不要害怕，更不要误传谣言，若有证据及时向衙门汇报！”凶手目前还在庄上，冷天钦吩咐庄主，关注好庄上的人员。
……………
天黑了，看热闹的人才散。
冷天钦等人才准备出庄子回县衙，出了大门，就听到有人窸窸窣窣的抽泣声，大官人，你要为我做主呀！原来是庄子上的一个老汉，倚在墙头，披散着头发，委屈的含着泪花，怀抱着一只僵硬了的梨花猫。
冷天钦看他发颤的声音，实在可怜，忍不住下马，上前关心的询问：“老丈，您怎么了？”
老人见过冷天钦，上次在上禾村的时候，所以一看冷天钦，就像看到救民稻草一样，哇地一声，就扑倒在地上。哭着说：“大官人，您可要为小花花做主呀！”
小花花？难道又出命案了？冷天钦拍拍他肩膀点点头，“老丈，您先别急，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老人家看冷天钦关怀的目光，相信他就一定会为自己做主。才慢慢的把事情始末道来：老人是国舅庄上的牛倌，怀里抱着的是相依为命的猫小花花。老人无儿无女，光棍一个，但是小花花却视如老伴一样重要。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没了良心的，居然毒死了它。
老人看着怀里僵硬了的猫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冷天钦虽然不怎么喜欢猫，但是看到这种虐待动物的人真的是灭绝人性了，冷天钦接过老人怀里的猫，安慰着说，老人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找到凶手的！
老人把猫尸体递给冷天钦，磕头拜谢。冷天钦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把猫裹了起来，让南云抱着。扶起老人家，拍拍他身上的泥灰，宽慰的说：“老人家，天寒露重的，您老早些回去休息。小花花一案，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一有消息，一定让人通知与你！”
………好一顿安慰，老人才依依不舍的看着冷天钦他们离开。
“老爷，这个季节，农户庄子上毒耗子蛇虫的药本来就多！咱这，不太合适吧？？”南云一个大老爷们怀里像抱儿子一样抱着猫，有点尴尬的疑问。
“哈哈，你以为老爷不知么？！”北周解释说，只是老人家在寒风中哭泣的样子实在可怜，老爷才宽慰了他。
南云点点头，果然念过书的人都是菩萨心肠。赞赏的目光看了冷天钦一眼，立马把怀里的小猫咪裹得更紧了。如果它还活着，模样一定很清秀，怪就怪它贪玩，误食老鼠药，才英年早逝；一双眼睛都快突出来了，身上的汗毛竖得笔直，舌头也都耷拉出来。南云不敢看它的惨状，只得把它紧紧的裹起来。
冷天钦看着南云充满爱心的模样，有点忍俊不禁。原来粗旷的师爷们居然内心还如此的温柔。忍不住内心一股暖流涌动，忙解释说：“你们说的，在理！但我并不完全是这么想的。我看过乔艾伍的死状，和这个猫很像。不信你摸摸猫肚子，是不是能摸到像石头子一样的东西？！”冷天钦指着猫肚子。
南云摸摸猫肚子，果然还真有！这才一下子才明白过来冷天钦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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