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村，宽敞的木屋。秦力趴在热气腾腾的大锅里，他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药疯子转来转去。药疯子的状态不怎么好，老脸都绿了又红，坐在丹炉前状若疯癫，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念叨半晌，药疯子眼珠子乱转，从丹炉里捞出大把黑灰，用舌尖卷起一点儿粉末，顿时有了一种升天的感觉，眼珠子一转，跑到秦力身边，眨巴着眼睛说道：“力儿，来尝尝鲜。保管你吃一口飘飘欲仙，吃两口鸡犬升天。”
秦力眨眨眼，道：“药爷爷真好。我也要对你好。好吃你就多吃点，给我留一口就行。”
药疯子面色不改，笑呵呵道：“我这是在考你的，你跟我学了两年药理，应该学以致用才是啊！快来帮老头子分析分析，看是哪里出了问题。”说罢，双手捧起丹灰，直挺挺送到秦力面前，神情严肃。
秦力抓了抓脑袋，只见老疯子表情认真，不似作假，思索片刻凑上前去嗅了嗅，在心里分析道：“糊了，明显是老家伙没控制好温度。也不对，老家伙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尝尝看。”
想着，用舌尖卷起一点丹灰，难以言说苦味瞬间在舌尖爆开，这种味道确实可以让鸡犬升天，苦死。
“噗！”
他的脸绿成苦瓜色。药疯子笑趴在地，不停地挥拳捶打地面，双腿还踢来蹬去。一年前的秦力就是这么好骗，可后来就不好骗了。终于找回那种感觉，成就感爆棚。
“有意思吗？没有！”
秦力摊摊手，淡定转身，急忙扯出舌头清洗。药疯子弹坐起来，风一样冲到桌子边，抱起大茶壶咕噜噜灌了几口水。
“太魔教六公子前来拜会！”
突然传来的声音像闷雷炸响，这个声音中气十足，说是拜会，听上去却像是来踢门的。闻之令人耳根不爽。
小村里鸦雀无声，老疯子各自忙着，没有鸟那人的意思。
一老一小将发麻的舌头缩回嘴里。药疯子抖抖衣袍坐回丹炉前，大袖一挥扫净炉底黑灰，整理起地上的药材。
秦力的耳朵嗡嗡响，向门外看了看，皱眉道：“药爷爷，太魔教是什么？怎么这么嚣张，说起话来冲冲的。”
“别说话，我们理亏。”
药疯子挑挑眉毛，道：“这两年，我们去太魔教借了不少东西，不然怎么养活你小子！”
秦力眨眨眼不再说话。
江边，赑屃巨兽上。众人痴痴看着空气中还未散去的刀意。笔直的鸿沟从江边延伸到远处山脉，刀锋所过之处寸草无有，周边的参天树都被震成了渣滓。
胖胖的六公子收回目光，道：“翟长老，你去走一遭。言语上尽量客气些，别把话说死了。倘若他不肯入教的话，以后多来几次便是。”
翟长老不以为然，道：“公子放心，他会入教的。天人境界而已，在这太荒一抓一大把，教里更是多如牛毛。”说罢凌空而去。
六公子看向江边小村，隐隐不安：“这些年，教中高层有些飘了，立教的初衷大抵也是忘了。回去后与父亲谈谈，是时候让他敲打一下这些老人了。”
翟长老悬在村落上方，朗声道：“太魔教翟天二前来拜会，还请道友现身一见。”
“还真够二的，滚吧！不要来搅扰老子的清净。”
刀疯子躺在班老头儿的小院里，班老头儿正在改进屠戮刀，放下锤子，不加掩饰，道：“老子最厌长的高，还要飘着说话的人，刀疯子把他打下来。”
“让月老婆子出手岂不美哉?”刀疯子侧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翟天二老脸一黑，徐徐落到地面，道：“道友好生无礼，我带着诚意来拜会，你却言把我打下来。”
老疯子们充耳不闻。
“当真是古怪得紧，这个村子竟让我的道心生出枯寂感。”翟天二四四周看了看，径直走向班老头儿的木屋。
班老头儿把屠戮刀丢给刀疯子，道：“肯定是冲你来的，你没事瞎砍那一刀干嘛？咱们怕是没清闲日子过了。”
“我也很无奈啊！”
刀疯子拿起屠戮刀，翻看一阵，满意点头。这时，翟天二推开院门，怔怔看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
“那赏刀的老者，应该就是劈开天的人。那矮老头儿……矮人族的?铸造师?”
翟天二内心狂喜，不再看刀疯子，天人境界的强者多的是。而是直勾勾看着班老头，眼里冒着绿油油的光芒。心想：“矮人铸造师可是稀罕动物，可比一万个天人的价值高多了，不惜代价拉他入教。”
班老头儿心里发毛，心说：“这小子该不会有特殊癖好吧！”
“那小子，你看上老班了？喜欢可以带走，我不拦你。”刀疯子贼笑道。
“咳咳…”
翟天二干咳两声缓解尴尬，开门见山道：“冒昧打扰，望两位长老见谅。我奉公子之命，特来拜请二位加入我太魔教。方今天下动荡难安，南面的皇天战族觊觎太荒已久，那把火烧进来是迟早的事。我家教主打出旗号，精诚团结，共同保护我们太荒人的最后生存地。”
“打进来?”
刀疯子嘿嘿笑道：“打进来就撤呗，太荒之外还有洪荒，洪荒之外还有更大的天荒，这天下大得很。实在不行可以投诚皇天战族，俗语说退一步就是天堂，为什么要和战族死磕。”
翟天二皱眉，想了想，笑道：“我猜长老是在说笑。我们被称为弃人，谁又允许我们投降呢，出太荒都难。”
班老头儿理了理长胡子，窝到小椅子上。刀疯子放下屠戮刀，闭着眼睛道：“我们老了，干架不行了。心有余力不足，干不动，只想静静。”
“打扰了。”
翟天二不愿再说，心中冷哼一声，转身走出院子，带上门。
“难怪村子里死气沉沉，住着活死人。”翟天二耸耸肩大步流星走出村子，他和刀疯子谈完后，那种枯寂的感觉愈发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