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再一次飘起了蒙蒙细雨,像丝丝银线,却也像密密的银针。
夏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失望像似一壶深埋多年的陈酿,在这一天终于被取出却被无意打翻一般,她终于忍不住去哭泣。她很想放声大哭,像初三那年她的好朋友林雯车祸时,她在旁边独自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伤痛都埋在心底,表面波澜不惊,只有在漆黑的夜里,她才会缩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
而且,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告白被拒绝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夏雨自己对自己说,说到最后,还是崩溃了!怎么可能没什么事!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她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原来没有顾阑城的生活!
她拿出猫粮,唤着“攻城”,手里动作一停,这才意识到,攻城不在啊,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夏雨失落的坐在沙发上,原来灵动的双眼,现在却变得黯然无神。
以前她坐在沙发上暗自伤神的时候,攻城总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蹭蹭她的脚或者手臂,给予她安慰,可现在……夏雨不禁懊恼:我发什么疯啊,被拒绝了怎么把猫也送人了!呜呜呜~攻城,妈妈好想你啊!
她微微抬头,看见了墙上的一幅画,那是她自己收藏了一幅画,是她年少好友林雯出车祸前送给她的。也是因为这幅画,她才侥幸躲过了车祸。林雯从小画功超出常人,那副画自然很形象。上面画了她们初中的标志性的地方——藤蔓秋千。
每次看见这幅画,夏雨总会记起林雯,她记得林雯喜欢《千与千寻》中的这样一句话“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所以林雯也一直告诉她:
“夏雨,希望你的脸上永远是阳光般的笑容,别让任何事击倒你!”
因此,她总会表现的阳光乐观。
丁立梅在《愿全世界的花都好好地开》中写道:这世界哪怕再叫人失望,也有一种叫美好的东西,在暗地里生长。
那副画被挂在夏雨房间……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或者说是这幅画有点不对劲……
……
颜姐从房间里出来,问:“时恪,你刚刚不是说小雨来了的吗?人呢?”
“被顾阑城气走了!”时恪咬了口苹果,才道。
颜姐抄起沙发上的鸡毛掸子准备往顾阑城身上抽,却发现顾阑城这样子有点不对劲,按照以前,他还会拦着调侃几句,现在却是一声不吭。
时恪不禁感叹:“颜姐,他还是你亲生的吗?”
“他要不是我亲生的,能长这么帅吗,这得多亏了我基因好!”颜姐双手环胸,继续道,“不过就是生个儿子还不如女儿那样的小棉袄。”
时恪倒是习惯了这两个的相处方式,毕竟他经常往顾阑城家里跑,谁叫他爸妈在家天天秀恩爱,把他快秀死了。顾阑城的爸爸工作忙,反正下午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不用担心被塞狗粮,所以他常常来串门。
“还没问呢,你们和小雨点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年前上大学的时候,没想到这么有缘分。倒是想问问您,夏雨什么时候成了您女儿了?”
颜姐不知哪里弄来了一些猫粮,想给攻城吃下,却没想到攻城根本不配合,或者说,它一点胃口也没有。
“呃,事实上,是我私底下叫的,她还不知道呢!怎么,对小雨有兴趣,想打她主意?”颜姐揪着时恪耳朵,危险的眯着眼。
时恪吃痛喊疼,他这是不是自找苦吃?连声道:“才貌双全的颜姐,求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颜姐松了手,“说,你什么企图!”
“这……我对她没企图的。就是……”说着,时恪瞥了一眼顾阑城。
“支支吾吾的,快说!”
“夏雨刚刚跟你儿子表白被拒绝准备把你儿子送给她的东西全部还回来以此划分界限。”时恪一口气把事件概括了一遍,简直精辟!
空气立刻安静了,颜姐貌似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或许卡壳了也说不定。
“这怎么行!”颜姐把攻城放在腿上。她坐在沙发上,满满的女王范,旁边时恪不知从哪弄来一把扇子,在旁边扇风,这场面,简直就像太监给娘娘献殷勤。
“夏雨多好一女孩子,我跟你说,我要真是她妈妈,我还舍不得把他嫁给你,嫁给你算委屈了,今天倒好,你个臭小子,你还给我拒绝了!”
“我家小雨点的心肯定被你伤透了,除了上次她妈妈住院那件事,我可没见她伤心过!”
“我觉得你俩出国肯定带来了霉运,先不说那几天的天气不好,狂风骤雨的,小雨点的妈妈还住院了,肯定是被你俩害的!你俩祸害!”
时恪OS:女王大人!小的冤枉啊!
颜姐碎碎念,顾阑城突然开口,声音有点紧:“妈,等等,你说她妈妈住院?”
她现在属于看着自家儿子心情不爽,但还是应了一声“嗯”,然后还补了一句“就是你俩出国前一天”。
顾阑城脑袋瞬间爆炸,仿佛有一颗原子弹炸出蘑菇云。
时恪收了扇子,把扇子往手上一敲,“顾阑城,你……是不是没听她的解释啊!”
颜姐听完后,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自己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夏雨,颜姐又想去拿枕头,却发现抱枕突然不见了。接着她有想去拿厨房的水果刀的冲动,可时恪先她一步,她怒视时恪,只听他道:“刀这玩意多危险啊,小的已经帮您收起来了!”
顾阑城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把脸埋在手心里,心底像似被打翻的调料瓶,五味陈杂,不是滋味。他坐起身来,头发被他弄的有点凌乱不堪,径直走出去,就见她妈妈在正好挂断电话。
“臭小子,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去找她,说不定七七就扒了你的皮。”颜姐警告他。其实是余哀让她这么说的。
“七七,余哀?夏雨出事了?”
曹植的《七哀诗》前四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那是夏雨觉得念“哀哀”不太好听,想到了这首诗,于是“七七”因此得名。
“臭小子,都是因为你,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我干女儿!”颜姐简直被这个“不孝子”气死了!“这几天你别去找小雨点,让她冷静冷静!”
时恪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谎言随口一编:“颜姐刚刚打电话给小太阳,是七七接的,说是手机落家里了。不过吧,这不就知道了颜姐是你妈妈嘛,然后又get到你惹哭她家宝贝的重要信息,准备提着50千米长刀砍你!我在旁边都感到阵阵恶寒!”
余哀此刻正在和夏雨商讨怎么把攻城的抚养权夺回来……
“你俩现在还是去医院报到吧!这些事你们先别管了。”颜姐无奈地看了看时间。
也不是报到,只是先去医院看看,八月中旬他们俩就在A市市中心医院进行规培。
时恪先是轻轻皱眉,然后才狐疑地问,“现在就去?我们休息一下呗!七月中旬才开始招人!”
颜姐用食指挠了挠嘴角,强硬的语气突然弱了下来,“对不起哈,医院几天前打过一次电话啦,我忘记告诉你俩了,应该让你们早点回来的。你俩在国外不能去市中心医院,还得让我出面……”她又摆了摆手,示意道,“没事没事,你们在国外不是休息了一星期吗?”
“我们真的快忙死了!看看我这黑眼圈!”时恪指着自己的熊猫眼,委屈巴巴的说。
他们两家是世交,这次让他们两个读医学系的人跑到国外帮他们处理公务!看看!这是人做的事吗?最主要的是这一去就是一年!
“没事没事,看看就回来了!”颜姐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另一只手上下摆动,像个孩子。
顾阑城心不在焉,连同这一整个下午总是走神。
暖红的夕阳染红了清澈的湖水,小区的喷泉也镀上金红的光泽,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余哀听完了整个故事,简直为夏雨的情商发愁!吃了一片薯片,才道:“你说说你,人家才刚回国,你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怎么回事?来来来,你摇摇脑袋,听没听见有海浪的声音!”
夏雨:“我没想表白的,我只是解释放他鸽子的事,谁知道我这张嘴就是莫名其妙……”
“七七~我想攻城了!”夏雨瘫坐在地上抱着抱枕,后脑勺搭在沙发上,一副失魂的模样。
“你是想猫呢还是想人呢?”余哀往嘴里塞了一口薯片。
“不想人!他不喜欢我,我粘着他干嘛!再说了,我是、是个乐观主义者!”
余哀抽了一张纸,递给她,这才道:“别勉强自己了,咱们慢慢来,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在顾阑城这一棵树上吊死呢,你还有一整片森林。”
“可是那片森林没这棵树帅!我只认这棵树!”夏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还要我怎么安慰你呢?
“攻城~攻城~”夏雨像只幽灵一样四处游荡,幽怨的叫着,思念还是抵不过体力的损耗,不一会就趴下没声了,阵亡!
最后只能自怨自艾:“我是不是抽疯啊!七七,你说我是不是像个智障?”
“嗯,是挺像的。”
“哀·双商低下·余!!”
“雨·智障沙雕·夏!!”
其实余哀双商都很高……
一言不合就开撕,打打闹闹,桌上的薯片洒了一地,沙发上的枕头东一个西一个,每次十分钟左右,两人就握手言和,休战!最后还要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