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住一口气，不一会，呼出了一口长气。
沈燕西的眼神变得极亮。
丹田内，真气疯狂流转，手中三寸来长的刻刀像是闪过一道青芒，高速从空中落下，落在摆放在桌上被左手按着的原石之上，刹那间，石粉纷飞，簌簌而落，那枚黑不溜秋的原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缩小起来。
没多久，那枚原石就像洋葱一般被层层剥开，剥到最后，除了一堆石粉之外，空空如也。
这是一块废石。
然而，沈燕西脸上不见丝毫失望，他的眼神反而更加明亮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人在暗室，孤身一人，唯有青灯一盏相伴，在这般情况下，如果仍然要掩饰真正的情感，那样奇葩的程度非沈燕西所能做到，毕竟，他只有十六岁，更多人的十六岁，还是充满热血的莽撞少年。
他之所以没有失望，是因为他用黑影教导的那个叫探灵决的法子查看过，事先就已经确定这枚原石乃是废石。
事实证明探灵决不愧是探灵决，的确管用，因此，他当然没有失望的意思，有的只是怎么也掩饰不了、怎么也按捺不下的欣喜。
可惜的是，用探灵决探查原石中似乎蕴藏灵石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气，对只有才打通小周天只有通脉境修为的沈燕西来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仅仅只是查看一枚原石，他体内的真气便已经耗尽，到了后面，若不是有意志支撑，险些半途而废。
与人交手，须得保持呼吸节奏，循着心法要诀运行体内真气，如此，方能控制住自己的身形、步伐、招式等……准确地完成进攻或防守的意愿。
探灵决与此并无不同，只是，呼吸吐纳的方式不一样，体内真气运行的途径更是大不相同……最为重要的是，到了最后一个阶段还需要集中精神力，将近乎实质的精神力外放去探查，若是原石上面能够感受到灵光，也就证明那枚原石里面是有料的，若是没有灵光，也就是废石一枚。
像类似探灵决这样的实用法决，事先若是不知道自然觉得神奇无比，但是，要是晓得了之后，就会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感觉。
不过，绝大部分人就算懂得探灵决也无法使用出来。
除非你是法武兼修。
身为武者，才能运用真气探查，强行渗入原石之中，之后，方才能运用神魂的力量，也就是利用近乎实质的精神力去查看灵光。然而，要想将精神力修炼到近乎实质的话，起码也是抱丹境了。
据沈燕西所知，虽然也有法武兼修的家伙，然而，他们中并无一人能够修炼到抱丹境，要想修炼到抱丹的境界，武道一途与之对应的必定是玄宫境以上。一个人的精力和生命是有限的，要想两者兼修到那样的程度，非惊才绝艳之辈不可。然而，要是真有什么惊采绝艳之辈，必定会被实力雄厚的师门招揽，他的师门长辈自然不许他如此胡作非为。
所以，实际上就算你真的是法武兼修，也无法使用探灵决。
沈燕西之所以能办到，好吧，只是勉强能办到——那是因为他取了一个巧。
打通了小周天，丹田内的真气堪堪够用，如此便足矣。
识海中有心内虚空的存在、有神秘的黑影存在、有更加神秘的大罗存在……沈燕西的神魂力量虽然没有经过修炼却也堪比一般的照影境修士，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动用心内虚空产生的精神力。前面说过，像浮空岛那般存在的心内虚空就连那些抱丹境的修士也不见得能够拥有。
即便能够动用强悍无比的精神力，却因为没有丝毫法力，他仍然无法使出一个最普通的火球术、画出一道最简单的净气符来。不过，探查原石的法决不需要法力，需要的是真气和强悍无比的精神力，这两点要求沈燕西恰恰具备。
这和作弊没有啥子区别。
根本就是钻老天爷的空子。
饶是如此，目前的他只能堪堪施展一次探灵决，也就是说他每一次只能探查一枚原石，结果，出师不利，第一枚原石就是废石。
事毕之后，他连忙打坐运气，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恢复了元气。
让沈燕西有点意外之喜的是，这番体内真气耗尽并是坏处，恢复过来的真气似乎比以前要精纯了一些，体内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行也要顺滑一些、活泼一些、仿佛没有从前那样呆板了，境界上好像也略有提升。
按照黑影的说法，这是探灵决的另一功效，精神力参与真气运行的效果极佳。
如此看来，法武兼修似乎并非什么邪门歪道？
当然，现在没有必要想那么远，不过，平时倒是可以用探灵决来替代枯燥的打坐运气，效果起码要胜过几筹。
沈燕西放下刻刀，将桌面上的那些石粉小心地扫到一个圆圆的陶罐中去，毁尸灭迹之后，他瞧了瞧摆放在身侧的另一枚原石。这会儿，体内的真气正处在圆满状态，要不继续下去？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天色已经晚了，岳禅还没有回来。
中午让他带着银两出外避风头，乃是以防万一的举动，如果自己真有不测，起码可以给逆水剑派留一个根，如此，自己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师父了。原以为接风宴很快就会结束，没有想到因为征剿衡山一窝蜂一事，宴会变成了一场大伙儿都参加的紧急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结束。
再之后，他被胡兆良留了下来。
不过，确定无事之后，他派了一个随从先一步离开，在事先指定的巷子口留下了平安无事的暗记。岳禅若是看见，应该比他更早一步回来才是，不可能现在还不出现。
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沈燕西站起身，将原石和陶罐放到了屋角，如此简单的陈设，其他人只会以为是什么普通玩意，不会多做留意。
他走出门去。
“十九回来没有？”
院子外，一个武馆学徒正在打扫石径，听了沈燕西的问话，他抬起头，用力地摇了摇头，大声说道。
“先前听了掌门吩咐，十九师兄若是回来便会立刻通报，门口的师兄弟还没有回话，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沈燕西点了点头。
“辛苦了！”
说罢，他走出院门，向着后面的宅子行去。
他决定沿着岳禅离开时的路径走一次，希望能发现一些什么，希望自己潜意识中的那个想法并不是真的。
如此，希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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