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但这里面细节很多，我们先假设以上推理是正确的，看看发生了些什么。”任朦朦换了一只脚翘二郎腿，“首先，柯教授不可能毫无目的地来伦敦，也不可能这么巧刚好在来伦敦时遇到磊小任两边一拍即合，因此，他在第一次来伦敦之前就知道这里有他想要的成熟版Crisper-Cas9基因编辑器。”
“其次，为什么来了四次，前三次都在伦敦，第四次却去了格拉斯哥？有可能是前三次都是跟磊小任的合作伙伴见面洽谈，但是第四次要正式交货了，必须跟磊小任见面，才来了距离爱丁堡很近的格拉斯哥，跟赶过去的磊小任在那里进行交易。”
“第三，如果一年前交易就完成了，那么磊小任应该已经赚到了大笔的钱，那么他为什么还逗留在MOC呢？可能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根本没有拿到钱，二是他还打算把基因编辑器多卖几份赚取最大化利益。”
“第四，为什么磊小任会被杀？假设杀他的人就是那个尚未露面的合作者，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分赃不均。如果是分赃不均的话，磊小任留在MOC的原因就更可能是根本没有拿到钱。”
程酱一边暗暗钦佩任朦朦的分析能力，一边也以惊人的速度消化了这些信息。他努力回忆亮亮生前跟自己说过的一些话，以及在生活中流露出的各种细节......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呢？柯教授确实付了钱，但是亮亮并没有立刻拿走那些钱，而是把钱放在合作者那里？”程酱突然说道。
“为什么呢？”任朦朦认真地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打算一起把赚来的钱再投到什么新的项目上去之类的；又或者是因为这笔钱太大，他怕假身份被银行识破，就存放在合作者那里？”
“以磊小任的智商和个性，他不可能这么信任自己以外的人。所以如果他这么做，一定会留下一张‘王牌’。”
“这张‘王牌’是什么呢？有可能是这个合作者的把柄，也有可能是......”
“是Crisper-Cas9基因编辑器的一部分。没有这张‘王牌’，那个合作者就不可能甩掉磊小任，反而事事得要听他的。”
“对对，那个合作者就是被亮亮用‘王牌’一直牵制，直到忍无可忍，就把他杀了，想要抢走那张‘王牌’！”
“而这张王牌就是......”
“那本小说。”“那本小说！”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两人不禁对望了一眼。
刚才相互激发的几句推理和最后异口同声的结尾，让两人都感到一种高潮的快感。
“那本小说在你那儿吧？”任朦朦打破沉默。
“对，你等一下我去拿过来！”程酱立刻跳起来冲回对面的家里，拿了放在书桌上的小说和书柜里的摄影机再回到这边。
“你还动了这个心思？真狡猾。有收获吗？”一看到摄影机，任朦朦就猜出了程酱干了些什么。
程酱一边看昨天到今天的录像，一边摇摇头。
“这说明，这本书里的‘王牌’已经被拿走了。”任朦朦说道。
程酱拿着书翻来晃去，心想完完整整的一本书，有什么东西可以不引人注目地藏在里面又被不知不觉地取走呢？
“我还用显形药水涂过这本书呢，什么隐藏的字都没有啊！”程酱抱怨道。
“你还干过这种事？哈哈哈，呃...”任朦朦接过书来翻看，被程酱逗笑了，然后扯到了胃。少顷，她沉静下来说道，“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阿刃被凶手杀死的那一刻，她家的门是还没有打开的。而凶手杀她的目的，就是去她家里偷这本书。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凶手并没有找到这本书也没有取走里面的‘王牌’，否则凶手就没有必要杀害阿刃了。”任朦朦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程酱点点头。
“但是在阿刃被杀之后，你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中间只有几秒钟的间隙，凶手没有时间进门偷走这本书。接下来警察封锁了现场，直到解封。而解封的第一时间我就在场，警察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留在阿刃家里，直到你进来看到我。我走之后，你就找到了这本书，从那个时候开始直到现在这本书一直都在你的手里，期间没有给过任何人，对吗？监控摄像头也证明了在你保管这本书期间，没有人动过这本书。”任朦朦的语气进一步变得肃杀。
程酱再次点头，快速思考着任朦朦想说明什么。
“这说明，如果这本书里就有凶手想要的‘王牌’，那么它依然在里面。”任朦朦用手捏了捏精致的下巴，“又或者，凶手早就用什么手段把它取走了......”
程酱跟上了思路，也觉得确实奇怪。同时也很吃惊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沉默半晌之后，任朦朦把书扔到一边，直了直身子，说道：“既然‘王牌是什么’这条路暂时想不通，我们还是回到另一个主线索上来———合作者是谁？有了我刚才的几个推理，锁定合作者的圈子就小多了。”
“对。”程酱笃定地点点头。
“哦？你也明白了？那你说说看。”任朦朦好整以暇地盯着程酱。
程酱只好硬着头皮学着任朦朦的强调说道：“第一，要跟中国国内的技术交易渠道有联系，这样才能提前跟柯教授搭上关系；第二，具备某种行业资源和行业知识，可以跟柯教授这种人谈交易，让他相信并且愿意来英国看货；第三......跟亮亮接触方便，应该是他在爱丁堡身边的熟人......”第三点是程酱最不想承认的事实，但这种愿望越来越一厢情愿了。
“不错。”任朦朦接过话头，“还记得跟你说的那个李旭光吧？我调查过他，磊小任跟他有过接触，几乎可以确定跟Crisper Cas-9基因编辑器有关，他应该知道这个熟人是谁，所以才会被灭口。即便不知道，他身上也一定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可惜他现在还在医院里，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现在对我们没用。”
程酱脑海里闪过李旭光唯唯诺诺又虚伪的假笑和秃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任朦朦往后一躺，说道：“我们得去一趟伦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