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动心
“我需不需要回家换套衣服。”
将碗筷洗完，走出厨房，走到东方麟跟前问，皱着眉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T—shirt和牛仔裤。
将头从电脑前拉出，看了看她的衣服，笑着揶揄道：“我还以为向大小姐打算就这么去看歌剧。”
“少贫嘴！別把我当乡巴佬，我起码知道看歌剧是要比话剧音乐剧穿得比较正式些。”以静愤愤不平地为自己辩解，这些礼仪她也懂好不好？！
“OK!OK!”他轻笑着举起手投降，向女人开这种玩笑绝对不是个好主意。“那就走吧！到第五大道那裡随便买一件好了，我不认为你平常还会穿那些衣服。”观察了她这么久，她好像真的都是这样的打扮。
扁扁嘴，勉为其难，“好吧！”百老汇离她的出租屋是比较远啦，这么来回一次一定很浪费时间的。
东方麟将摊在大腿上的电脑移开，从沙发站起来，随手拿起披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等穿上外套，他微笑，朝她招手唤她过来。
虽然有些奇怪，但以静还是听话地移动脚步走到他跟前，“干甚——啊——”
他张开双手，如同闪电一般，她一靠近就将她牢牢钳困在胸前，在她耳边轻声提出要求，“帮我戴领带。”
温热的气息徐徐喷附在她耳朵上，这么亲昵的距离令她蓦地脸上浮起淡淡红晕。爲了掩饰她心中的慌乱，她目不斜视盯着他胸前的纽扣，故作镇定道：“我不会。”
“我教你。”
她倒抽一口气，“不需要吧？！”
“你需要！”
火热的软唇开始在她的嫩颈流连，印下他的专属记号。这个举动吓得向以静一僵，连声答应，“好好好！”
开什麽玩笑，待会还要出门，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被人看到这些“精彩”，娱乐大众一向不是她的强项。
“你给我站好，我帮你系。”
闻言，他扬起薄唇，透出胜利的笑意，听话地抬起头站好，感受她那双温柔的手在他脖子上挪动，睨着她无比认真地研究着如何繫好领带。而他也完全不打算要提供一丝帮助，他正享受着呢！
“男人的领带戴不好，別人一般都会觉得是他身边的女人失职。”状似若无其事地补上这句话。
讨厌！
向以静在心裡暗暗咒骂，手没停，还在与领带奋力抗战。看她出丑，他就那么开心？！很好！她今天总算看清他了。温文儒雅？放屁！都是他装出来骗她这种无知女人的，她真该擦亮眼睛了。
“好了！”向以静危险地眯起眼，很明显，他要是敢说一句不好，她绝对翻脸走人。这时候，她喜欢将女人小气的一面抒发得淋漓尽致。
“真是厉害！”说完，又在她红唇上偷得一吻。
“无赖！”她低声啐骂了一句，却又忍不住笑出声，“之前还装得一副绅士风度的样子，现在那么迫不及待地就给我原形毕露，起码也装久点嘛！
“放开我了啦！”趁他双手有所松懈，以静立刻从他怀裡挣脱出来。但是不过五秒，她的手又被紧紧地握住了。
他抿起唇，对她微笑，“我们该出门了。”说完，不等她回应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去。
她跟在他身後，想大骂他几句，却在脑子里搜索不出任何的词彙。另一方面，内心却又矛盾地如同沁入了麦芽糖般甜蜜。
她慢慢的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在不断地转变。或许是一开始两人根本谈不上认识，甚至很陌生，但他们却跳跃式的在一起。所以两人的一些举动都很客气，彬彬有礼。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变得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男女朋友了。或许，是从那个吻开始。
她不知道。但不可否认，她在他面前越来越随心所欲，心情放松地和他相处，不怕自己不够淑女，肆无忌惮地显露自己真正的性格。而他也不再那么的有距离，起码，她知道他也有无赖的一面。
他们果真是“随便”买了洋装去看表演。
刚才，他们去第五大道买衣服。一踏进一家精品店，漂亮的女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上来，为他们介绍各式各样的衣服。
她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东方麟就将一大堆衣服塞入她怀裡，并把她推进更衣室换衣。
好吧！她承认，当时她是很开心的。所以她换好衣服，心裡忐忑不安地走出更衣室让他帮忙选择。
“很好看！”
“不错！”
“很美！”
……真是够了！
每次都几乎是同样的答案，她都快要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地帮她，还是只是一大堆衣服扔给她然後敷衍了事。
她赌气地拿起所有的衣服走到他跟边，将手伸过去，横在他眼前“这些我全都要了。你付钱！”哼！这些可一点都不便宜了。
东方麟看了看她手上的衣服，再瞥了一眼她身上穿的深蓝色礼裙，朝服务小姐点点头，“小姐，麻烦你包起来。”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服务生立刻欢天喜地地捧起这些衣服准备去结账。
哇咧咧！
“等等！”她连忙制止，双手横在她眼前，假装看不见服务小姐僵掉的脸。“我突然觉得只要买一件就好了。”
“小姐，麻烦你结账。”东方麟边说边环手抱住以静，不让她再挣扎捣乱。店员见机不可失，连忙手脚利落地抱起所有的衣服，包装好。
东方麟刷了卡，接过大包小包的衣服，一手拖着满脸悔不当初的以静离开精品店。坐上车，以静立刻发出声明，“那些我不要哦！你拿去送人。”
他莞尔，“你穿那些衣服很漂亮，和平时的你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她嘟嘴，“怎么可能每套穿起来都漂亮嘛！”
“刚刚那些都是我认真挑的，我是觉得我们的时间快到了，所以应该快点吧！”
“时间？那你还在这干什麽，开车啊！”
态度转变之快，真是让他暗暗啧奇。好笑地摇摇头，不去和她计较，发动引击开向百老汇的方向。
很完美的演出，曲终人未散，观众给台上的演员都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台上的演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谢幕。
但是全场的热情丝毫没有感染到向以静。她拉着东方麟低着头，不发一语地从热闹喧嚣的剧院中走出来。浦接触到寒冷的空气，令她双肩有些瑟缩。
他看到了，並且体贴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不好看吗？”他问。
她摇头如波浪鼓，连忙否认，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他眼裡的疑惑，苦笑地解释：“可能是我不懂艺术吧！或者，和电影版的《霸王別姬》有所不同，好吧，是很大的不同。所以我些提不起兴趣。”她承认，她不高雅。
“你现在想干什麽？吃东西？”
“……”以静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失笑，“你当我是猪哦！又吃！”难道她的人生中除了吃没有別的了？
“那不如你带我去看你看过的那个版本，如何？”他冲动地问，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看过电影了。但是内心那种强烈的感觉要求他开口，去看这部电影，或许可以多了解她一些。
“你想看？”她眼睛瞬间一亮，立刻变得非常兴奋，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刚刚还在想回家一定要翻出DVD再看一次呢！快走！快走！我们快点回家看。”以静开心得又笑又跳，连他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喜悦，暗暗庆幸自己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提议。
只是向以静高兴得完全忘了自己还穿着优雅的小礼服，脚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你小心点，还穿着……”
果然！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差点因失去平衡而绊倒，幸亏他眼迹手快，适时扶住她的腰肢。待她倚靠着他站稳以後，他忍不住板着脸，出声轻叱，“你走路起码也要留心点。况且还是这幅打扮，要是跌个狗吃屎，看你以後怎么见人！”
惊魂未定的她在看到他有些生气的脸庞以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取笑他，“你好像一个严厉的爸爸在教训不听话的女儿哦！”虽然他沉下脸，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他，反倒有些喜滋滋的，他真的被她吓到了呢，不然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狗吃屎”这么三个有违绅士风度的字眼。
不过也不能太过火，她立刻扁扁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以後会注意的！你別生气！”
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东方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敲了她额头一下，“走吧！以後注意点。”
“我家有这片DVD，去我家看！”
他果真随着她到她的出租小屋。
一想到他看到她打开储物柜后他那一脸愕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发呿，有那么值得惊讶嘛！
她将储物柜完全打开，骄傲地道：“我有全套张国荣的影碟和专辑哦！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下，我要找找《霸王別姬》。”实在是很多。
他颔首，从震惊中恢復过来，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追星的人，那么齐备的一整套需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收集？他凝睇着她找得不亦乐乎的背影，突然明白她妈妈爲什麽告诉他以静喜爱这个故事，是……因为扮演的人吗？难怪她在知道要看这部《霸王別姬》后脸色有些落寞。
“找到了！”她惊喜地宣布，脸上溢满快乐的笑容，似乎她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她走到DVD前，很小心很小心地将碟片拿出来，再很轻很轻地放出DVD机理。看着碟片平安地进入机器里，她才起身到沙发上和他窝在一起。
“要开始了哦，不要说话，要认真看。”她严肃地向他警告着。
他哑然失笑，将她带入自己怀裡，“这样我就能专心了。”
她也没反抗，倒是温顺地靠着他，以身作则，认真地看起电影。
他一直心无旁骛地观看着，要不是那些小小声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朵里，他或许真的能好好地欣赏这部名片。
东方麟低眸，只见她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袖，默默地流眼泪，他叹了口气，起身将DVD关掉，回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如果我知道你看这部戏会哭，我就不让你看了。”
“这是悲剧嘛！”
还有话说！“我可不想看你流眼泪。”
“我知道……”抽噎了一下，“你一定是嫌我哭得丑，可是人家忍不住嘛！”
“你想哪去了？我可没说过你丑，只是不希望你哭得那么惨。”
“没办法！”她就是会哭！
一赌气，将全部的鼻涕和眼泪都胡乱地往他身上抹，甚至拿起他的衣袖很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
瞥见她这么孩子气的动作，东方麟不禁莞尔。她的脸上甚至还泪痕斑斑，只是不知为何，当他睥见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裡滑落时，他竟冲动地俯身将它从她脸上轻吮而去。
事情就这么自然地发生了，儘管他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可他还是让事情发生了。他轻吻着她的唇，嘴在她唇上流连。双手也没空閒着，在她胸前摩裟着，引起她阵阵颤粟。
“可以吗？”他的唇没有离开，温热的气息缓缓地洒在她的唇齿间。
“应该……可以。”
再也没有犹豫，他将她抱起，直直走向卧室。她平躺在床上，一粒粒纽扣被解开，柔嫩的肌肤被逐渐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
“啊……”
一声尖叫刺锐地划破阳光明媚的早晨。床上的男人起身，看清还在尖叫中的来人，十分冷静地将被子拉上些，恰好把被子下赤裸裸的身体包得密密实实。
“老婆，老婆，你冷静点！我们先去外面等他们醒。”积臣对东方麟报以歉然一笑，老婆真是太保守了，这种情况在美国可正常得很，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积臣轻拽着向妈妈往客厅走，还不忘贴心地将门带上。
“以静，你妈妈来了。”他轻轻拍了拍她柔嫩的脸蛋，试图叫醒她。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难不被听到。”以静咕哝了一句，转过头靠在他的小腹前，继续蒙头大睡。
“起来了，待会再去睡，我们应该先安抚安抚你妈妈。”
“你先起床，我再睡一会会就好。”
体谅她一下好不好，昨晚的“剧烈运动”真的把她累坏了，某人是完全不用克制一下自己的就对了！现在还这么早就想拉她起来，免谈！她真的好困，臭老妈，一大早扰人清梦。
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特別孩子气？
他摇摇头，笑着在她额上留下一吻，然後大方地从被褥中起身，丝毫不介意将自己完美的身材展现在她眼前。
“自大狂！”以静小声地嘟囔着，一双眼睛胡乱地瞟啊瞟，已经完全了无睡意了。废话！这样猛的美景，她当然要瞄多几眼，平时没看出来，没想到他这么有料，卯死了！
“还满意吗？”他揶揄道。当他穿上衬衫，套上长裤，转过头就抓到她偷偷摸摸投过来的眼神。
自动忽略——
“你的工作是什麽？”她似乎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而他将她都摸透了。
东方麟打趣道：“我等你养，可以吗？”
现在才想到要问，未免有些太迟了吧！要是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真不知她找谁哭去。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说她太少根筋。
“哦！可以可以、我在外面赚钱养家，你在家裡当家庭煮夫好了。”她还巴不得呢！反正东方麟煮的东西那么好吃，她一点都不介意。
“你们还不快点！”
等得不耐烦，向妈妈阴森森的话语从门外传来，以静忍不住打了冷颤，後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大条了！
“嘿嘿，妈咪，积臣。你们这么早就来看我了哦！”她媚笑着，试图让妈妈脸上的一些凝重脱落。
“对啊！一大早就看见你干了什麽好事，真是惊喜啊，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向以静真的差点想捂头哀嚎，这是在美国耶！拜托，她已经28岁了，还一定要等到结婚后才能做那档子事吗？！亏她自己还嫁了个外国老公呢，思想可不可以给她更开放点？
“那你要怎么样？”她挫败地问。
“还给我问怎么办，结婚啊！”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一出口，积臣防备不及，倏地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向以静则立刻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自己的母亲居然可以荒唐到这种地步。
只有东方麟还老神在在，微笑地与向妈妈对望。“要什麽样的婚礼？”他问。
“呃……这个我要研究研究，你们有打算结婚就好。”向妈妈立即笑逐颜开，一扫刚刚的阴霾。
“你疯了？！”向以静不敢置信地等着东方麟，他居然答应！他居然给她答应了！他凭什麽答应，结婚可不是办家家酒，他了解她多少。况且更可笑的是她对他的了解耶仅仅止於知道他的电话，去过他家而已，其余的一无所知！！！
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答应她妈妈说要娶她？被逼婚的意味未免耶太明显了吧！
“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反正阿麟已经答应我了。”向妈妈直嚷嚷着，十分懂得“达到目的，一概不理”这个真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去处理好了，她管不了那么多。
向妈妈拉着积臣就这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以静的小出租屋。
房子顿时安静了不少，以静坐在沙发上闷不吭声，不愿意理他。
东方麟叹了口气，走到她跟前蹲下，与她四目相交地对视着。静静的，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的气消。
突然有一股悲哀感涌上心头，她启唇，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给我妈妈这样的承诺，她会当真的。你根本没必要爲了安抚她而……”
“我并不是在安抚她。”他淡淡地打断她，“我是真心的。”
“可我们完全不了解……”
“我了解你。知道吗，你很好懂。”他伸手将她垂落的髮丝温柔地勾向她圆润的耳朵後面，露出白凈的小脸。
“我知道你在医院工作，而且和小吉姆的感情最好。每天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望吉姆，陪他玩。”瞥见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莞尔，“我和你们院长刚好是朋友，知道这些不足为奇。还有，你很喜欢张国荣，而且收集满他所有的专辑。”
“和影片！”她插嘴道，不容许他有这方面的遗漏。接着，又忿忿不平地咕哝着：“真不公平！我的这个私人秘密明明是你昨晚才知道的。”
东方麟唇角的笑意加深，“你想想，如果你嫁给我，就可以又多了一个人帮你寻找他的东西，不是吗？”
“我还知道你喜欢吃，喜欢睡觉。而我恰好厨艺还过得去，你当我的妻子以後，我每天都可以弄好吃的给你。早晨为你做早餐，送你上班，让你争取更多的时间再多睡一会儿。如果你还认为我是因为你妈妈才向你提出求婚的，那我未免也太冤枉了吧！”
像是清楚她内心所顾虑的，他继续道：“当然，我会慢慢带你去了解我的工作，了解我的一切。我发誓，我并没有故意对你有所隐瞒。”最後一句话，抚平了她所有的踌躇不安。
这不是甜言蜜语，可他的话却听得她鼻子有些发酸，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很用心地想要去呵护她。一个男人给出了她这样的承诺，她还有什麽好犹豫的。
他看着她，用最真挚的语气，“嫁给我，好吗？”
她的喉咙蓦地一紧，没有鲜花，没有衣冠楚楚，烛光晚餐，甚至没有戒指，可她却依然觉得这是嘴完美的求婚。因为，她有一个真心想要疼她一辈子的男人。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的，然後她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
“好。”
一颗悬挂的心终於放下。
东方麟明显松了口气，虽然他只是但笑不语地拥着她，但是彼此交握的掌心却清楚地传递着他透着欣喜若狂的温暖。
“谢谢你。”他说。
她勾起唇，因为他的喜悦，“不用。”
一会儿——
“结婚後我要生小孩。”谁都不能剥夺她这个权利，管他喜不喜欢小孩子，她就是要生小孩！
“好，生女孩。”
“我要生男的！”
“一男一女？”
“我要生两男两女！”
等等，可不可以收回刚刚答应的事，等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商量好她再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