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宋瑾就已经候在了醉月楼中,他在容蓁常待的那间雅间里坐着,要了壶酒,悠然自得地等着。红菱垂着头站在一边,他看了看红菱,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此事做得不够光明磊落?”
红菱自然是不敢搭话,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你先出去吧,莫要让她对你起了疑心。”
红菱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只好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宋瑾倒是没等多久,就看到穿着郡主规制宫装的容蓁推门进来,她冷着一张脸,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起头一口饮下,把杯子砰地一声扔在桌子上,扭头便走。
“蓁儿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宋瑾见她来了,玩笑一般唤着她的闺名,也不再自称本王。
“日后有的是时间说。”容蓁的声音透着些凉意,“王爷深谋远虑,自然算得到今日我一定会来。”
“此事我无需什么深谋远虑。”宋瑾道,“只需知道你是有情有义之人。”
那么旁的事呢?容蓁终究没有问出口,她冷着面庞,一言不发。
“你今日进宫有风险,但你别怕。”宋瑾正色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努力护你平安。”
容蓁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离开了醉月楼,她上了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守卫见是月郡主,道是要入宫面圣,也就没有拦她,到了御书房门口,只见小德子正懒洋洋地在门口站着。
小德子看见她,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见过月郡主,郡主今日来所为何事?”
她理了理身上的宫装,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容蓁求见皇上。”
小德子轻手轻脚地推开御书房的门,进去了片刻,又出来,面色有些为难,小声对容蓁道:“皇上说今日政务繁忙,怕是没时间见郡主了。”
容蓁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快步向御书房走去,小德子没想到这月郡主竟然真的敢往里闯,连忙冲上来想拉住她,只是他刚刚拉住容蓁的袖子,她另一只手已经一把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小德子吓坏了,连忙对被响声惊动的元崇帝道:“皇上……这……”
元崇帝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容蓁,又看了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德子,对小德子说:“罢了,她既然已经进来了,你先出去吧!”
小德子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御书房内只剩下坐在案前看折子的元崇帝和容蓁,容蓁跪下,行了大礼道:“臣女见过皇上。”
“怎么,月郡主还知道行礼吗?”元崇帝看着她,“你可知擅闯御书房是要杀头的大罪,怎能容得你这样放肆!”
“今日这罪名再大,只要能面圣,臣女就是一死也是要闯一闯的。”容蓁的声音清脆,“请皇上容臣女把话说完,说完后皇上若要惩罚,臣女别无二话。”
“已经闯了进来,自然是要说一说的。”元崇帝语气间多有玩味之意,“月郡主说着就是,朕倒要看看你说的话能不能免了你的死罪。”
“现在宫外流言纷纷,到处都是有关丽妃娘娘的风言风语,皇上为何不澄清制止,任由这些人在外面败坏皇家清誉?”容蓁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朗声回答道。
元崇帝不料她会直提此事,脸色僵了僵,随后道:“都是坊间的传闻罢了,不必在意。”
“既然只是传闻,丽妃娘娘为何被关入冷宫?”容蓁大声道,“嫔妃入冷宫定是犯了大罪,丽妃娘娘究竟做了什么?”
“丽妃出言无状,顶撞于朕。”元崇帝冷冷道,“怎么,朕还罚不得她了吗?”
“臣女不信,姐姐自幼就是最端庄稳妥的人,如何会顶撞圣上?”容蓁接着道,“况且就算她真的顶撞了皇上,一个弱女子被皇上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冷宫这么多天,思过也该思出个结果了,皇上总该听一听她思了些什么!难道要把她一直这么关下去吗?”
元崇帝正欲开口,却被容蓁打断:“皇上可曾想过,您一直这样关着丽妃娘娘,反而更会惹人猜疑,传出更多的风言风语去?”
元崇帝的面色愈发的难看,他瞪着容蓁道:“当真只是旁人的猜疑和风言风语吗?你整日跟着你的好姐姐,她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从小到处惹事的便是容蓁,从来不是姐姐。”容蓁心中一凉,但依然仰着头不卑不亢道,“所以皇上所言究竟是何事,容蓁不知,还望皇上明示。”
“丽妃与那护国公府的韩煜礼,仅仅是风言风语吗?”元崇帝低声吼道,“韩煜礼做过什么,丽妃做过什么,你做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容蓁心里一动,果然是此事,她努力按下猛烈的心跳,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调道:“臣女与姐姐,还有韩公子和林府的林公子,自幼就是一同长大,旁人若想生事,便是寻了蛛丝马迹来说臣女与韩公子有私情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如何能信这样的荒唐之事?”
“以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丽妃?”元崇帝打量着容蓁的神色,见她虽着急,却是丝毫没有慌乱,竟还以自己作比,全然不在乎这番话于自己清誉有损。
“有没有人陷害,皇上自有圣断。”容蓁俯首道,“只是容蓁自出生起便与姐姐相识,姐姐的品行我最清楚,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是明君,自然也不会信这些虚妄之事。”
“你倒是信她。”元崇帝转身走至红木书架旁,从一处取出来几样东西,扔到容蓁面前,“是不是空穴来风,你看看便知道了。”
容蓁低头一看,只见元崇帝扔过来的是两块玉佩和一封书信。这些就是姐姐让她留意的证物吗?
她拿起那块玉佩,细细端详,突然心中一动,这样的技法……仿佛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