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林雪滨尽量依靠动力外骨骼的主动行走模式让自己花较少的力气移动,但没什么大用,行走的动作,还是会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
就在刚才,王胜和林雪滨一行七人已经知道外面有人在喊话,但是网络数据中心墙壁太厚,根本听不清楚外面喊了些什么。王胜他们索性不去理会,按照自己的判断在空旷又高大的建筑内搜索着。
他们穿着着装备了装甲模块的动力外骨骼,所以不太害怕枪击,但是爆炸物还是要警惕一下的,毕竟这个动力外骨骼并不是全封闭防护,很多地方只有类似软性复合材料的东西在遮挡。他们的这套装备硬装甲防护面积比不上星环组织的步行者,当然更比不上百分百硬装甲防护的动力装甲战士。
王胜正在搜索,林雪滨追上来对他说:“往下面走,机房在地下”。
“你怎么知道,你学过建筑”?
“我拍摄过很多建筑,知道不同功能的建筑是怎么设计的”。
王胜听到这话,怀疑的和别人跟在林雪滨后面。
他们从宽阔的大楼梯走下去,一直来到地下一层。这时候枪声已经变得有些稀薄了,而且大门方向传来了星环组织的高新武器开火的特有声音,楼顶上也传来了飞龙旗的那些鬼叫一样的咒语和口号。战时督查组抵抗不住这些人,他们慌乱之下干脆纵火,同时制造爆炸隔断一些通道。
建筑物本身的消防系统已经瘫痪了,纵火确实有效,暂时挡住了飞龙旗从屋顶往下面的渗透。而大量的连续爆破毁坏了楼板,炸坏了楼梯,让星环组织的步行者战士和动力装甲战士没法继续前进,只能等待装甲蜘蛛从狭窄的入口挤进来,给他们搭起一座桥。
因为纵火,建筑物内突然间红灯大作,一下子照亮了漆黑的楼道。林雪滨趁乱关闭夜视仪用肉眼看清楚了附近的环境,因为有些微小细节是在夜视仪里发现不了的。他找了找附近的一些导视图标,轻易地看到了机房的位置。
林雪滨说:“看样子机房是在地下,地下一层到地下三层都是”。
王胜说:“我们去机房,必须抢在别人前面”。
林雪滨其实对于政治并无太大兴趣,他只是说:“他们既然敢自杀式的纵火,想来为了限制星环组织和飞龙旗的重火力,他们也会往回旋余地不大的机房退缩。因为这里面已经没什么地方能够让他们死的痛快点了,不躲在机房限制攻击者的重火力,他们就只能在楼道内被手雷炸”。
“没错,是清算他们的时候了”。
“清算他们,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整死他们”。
“为了法律,为了自由,为了和平”。
这些警察也跟着表态,让林雪滨觉得局势有点要失控,但是他没有马上提出质疑。现在他们七个人不再谨慎的走路,而是迈开步伐往机房的方向奔去。
战时督查组确实和林雪滨预料的一样,狗急跳墙之下躲在了机房里,希望用这些脆弱的设备去限制飞龙旗和星环组织的重火力。这就好比被逼入墙角的猎物明知道自己会死,但是还会拼命遮住眼睛一样,没什么实际的意义,不过是种本能。
这有什么用呢,那些星环组织的步行者和动力装甲战士即便是空着手,也能轻易地在机器力量的协助下徒手掐死这些拿着枪的战时督查组成员,而自己躲在厚实的装甲板后面,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至于飞龙旗的那些疯子,砍刀和铁锤握在手里,刺刀上在枪上,即便是肉搏也能打的这些战时督查组毫无还手之力。
战时督查组的成员们已经疯了,他们从不同的通道里快速往地下机房移动,虽然知道自己死路一条根本等不到支援,也挡不住敌人,可是他们还是机械性的在往机房里面钻。他们中有人准备以机房的安危为要挟,到时候和对方谈判,换取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投降的时间已经过了,再想在火线上投降,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但是当他们好不容易都畏集在机房里等待命运的时候,他们迎来的不是飞龙旗的子弹,也不是星环组织的激光,而是令他们绝望的死对头——冰城警方。警方和他们深仇大恨,可不会和星环组织一样理性,和飞龙旗一样守规矩。
林雪滨他们已经逼近到了机房门口,他站在第一个,打开门锁早就坏了的门,侦察了一下就冲了进去。
机房里的应急照明是暗蓝色的,光线很暗,但是设备都还在正常运转。先前因为病毒侵入外部的通风系统导致机房里的温度很高,独立安保系统为了保护这些设备,每一组服务器的外面都落下来了防弹玻璃。在防弹玻璃组成的封闭空间内,独立的制冷系统和新风系统可以更好的工作。那些独立系统更加耗电,而且长时间运行也不经济,不过好在现在没人在乎这些。
林雪滨第一个冲进去,王胜也立刻冲进去。他要复仇,他要报复。他想到了他因为战争而死去的父母,他牺牲的朋友。王胜开始变得疯狂,变得不理性,他冲入机房,对着愣在原地的几个战时督查组成员按下扳机。微型冲锋枪弹匣的子弹在几秒钟内就打空了,随后他没有花时间重新装填,而是把枪背在后背上,右手抽出腰间一直佩戴的警棍。
王胜按下按钮,警棍一下子伸长。他拿起警棍,冲过去狠狠地一下子抽在一个战时督查组的下巴上,把那个人的脑袋打的歪了过去,脖子差点扭断。他不停手,继续挥起警棍打在另外一人的喉管上。随后他挥动左手的盾牌,砍翻一个战时督查组,最后他冲上前几步,飞起一脚踢飞了一个战时督查组。
其余的五个警察也是如此。他们有的警察打空了手里的手枪来不及装填,于是捡起地上战时督查组的武器继续射击,子弹有的打中了服务器外面的防弹玻璃,弹头被反弹的四处乱飞。有的警察则干脆徒手作战,依靠动力外骨骼的动力去和对方肉搏,一个人能连续打趴下好几个战时督查组。有的则捡起了战时督查组身上的匕首,对着近身的敌人一顿狂刺。那个原本拿着单兵榴弹发射器的伙计知道这里不能发射榴弹,他索性倒提着那个沉重的发射器,和棍子一样追着那些战时督查组打。
林雪滨算是还有点理智的,他用微型冲锋枪击毙一个要逃走的敌人,然后他冲到王胜身边,解决掉王胜身边的敌人。他对王胜说:“留活口,别都给打死了,你们是警察,还要审问他们的情报”。
王胜虽然愤怒,但是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话有道理,说了句“我心里有数”后,便借着林雪滨的掩护给自己的枪换弹匣。
地下一层的战时督查组已经被这些警察打怕了,他们往地下二层撤退。王胜一边追,一边对其他人喊着:“都有手铐吗”?
“肯定的啊,没有警棍和手铐就不是警察了”。
有人回复他,这让他信心大增。
战时督查组们撤退到地下二层,他们有人开始纵火,但是随即被机房内的独立灭火系统扑灭。他们知道这里没法纵火后,只能无意义的射击那些子弹打不死的警察。随着警察们穿过宽阔的机房,距离越来越近,他们慌乱之间又往地下三层跑去。
这些战时督查组们经过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以及不断地心理冲击,作战状态已经完全崩溃了。他们毫无斗志,即便是在抵抗,也不过是死前疯癫的挣扎。
地下三层,这并不是最后一层的机房。在下面还有四层,只不过那四层是特殊保护的,不仅有厚实的可以防御核武器级别的装甲,而且有着自成一体的核电供应、通风、恒温恒湿调节等维持措施,和外界并没有多余的联系。里面平时被智能化系统监管,除非设备硬件升级和维护,否则不会打开。所以地下三层的机房就是战时督查组们最后的归宿,他们大部分人的子弹已经打光了,有人剩下最后的几发子弹,于是有人干脆把最后的子弹打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王胜带着大家冲进了地下三层,他身上的动力外骨骼已经满是伤痕,此时如果对方用大量子弹集中射击的话,其实是能够打穿一些装甲的模块的。但是对方没子弹了,而王胜等人还有着大量的电力驱动着他们的动力外骨骼去和对方肉搏。
王胜慢慢地停下脚步,他们把仅剩的战时督查组逼退到机房的角落。看了看那些一脸惊恐,毫无斗志的战时督查组成员,王胜说:“你们没有家人吗”?
那些人不说话,缩在墙边胆怯地看着这七个打不死的,浑身都是战痕和鲜血的怪物。
王胜又大喊了一声:“你们没有家人吗”!
没人理他,他快步走过去,把一个圆睁着眼睛,看起来有点岁数的人从地上薅起来。那人手里拿着一支没有子弹的枪,但是手指依旧扳机上。这么多天的作战已经打光了他们携带的子弹,但是谁能知道子弹打光了,他们居然还要面对这样子的场面,他们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胜揪着那人的衣领对那人用克制的语气问:“你有没有家人”?一连问了两遍。
“有”。那人终于点了点头。
王胜咬着牙说:“就你有家人,就你的家人是家人,不是你的家人,你就可以肆意杀戮”?
那人说:“对不起,但是你们遭遇的那些,真的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够做主的事”。
王胜却继续说道:“你是在开玩笑吗,一只狼把罪过推给一条蛇,你以为你没有责任?你们不做会怎么样?有人用枪逼着你们做吗?你们不过认为这是个轻松的工作,随便杀几个无辜的人,随便践踏法律,随便侵犯别人的生活,然后你们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趁早用那些报酬去干你们想干的。你们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还要一本正经的撇清责任装可怜,说自己不过是混口饭吃。你们当初干那些破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一个个那么得意,就像是一群发狂的疯狗。
你们的老板故意点燃了江北的粮库,吸引外国人的飞机对那一带狂轰滥炸,多少人因为你们家破人亡。你们的老板甩锅给外国人,你们甩锅给你们的老板,你们大张旗鼓的进来,说要督察什么战事,背地里去大肆监视搜捕,乃至秘密杀害无辜的人,你们这群骗子的嘴里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王胜一边说一边把匕首顶在那人的腹部,那人被刺得难受,一声不敢说,居然尿了出来。
王胜他猛地一脚把那个人踹到在地,然后语气里毫无感情的对那些人说着:“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你们已经被逮捕了”。
他的语气生硬,没人看得到头盔的面罩后面,他的眼睛已经流出了眼泪。
林雪滨就站在他的身边,他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林雪滨回过头去看到各种各样古怪装束的人都冲了进来。
有四个飞龙旗冰城营中的飞雪铁卫旗,他们正穿着着白盔白甲,端着制式武器站在左边。有三个星环组织的步行者战士,他们正拿着激光武器和传统动能武器站在右边。中间站着的是两个穿着着突击警察制服,身着动力外骨骼的人,从臂章上看是防卫纵队第一分队的。在他们的背后还有几个穿着着国防军第16集团军雪地迷彩作战服的战士和冰城本地穿着城市迷彩的民兵。
红白蓝三色的羽毛从人群后面慢慢地飘过来,一个戴着圆筒形警帽的家伙挤到了前面。王铁城看到王胜等七个人,他看不到对方封闭式头盔后面的表情,但是从动力外骨骼上面的伤痕与鲜血能知道他们的经历。王铁城想要敬礼,但是又觉得敬礼表达不了他的感情,他想了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正常地说:“好样的,收队,把他们都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