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附近的战斗结束了。
一百五十多人的红枪神兵旗折损了四分之一的成员,剩下的人大部分受伤。他们的士气依然很高昂,但是活着的人也会叹气,也会感叹战争的残酷。
一百人出头的飞雪铁卫旗的损失小一些,从水库到高地,伤亡不到五个人。至于湛蓝波涛旗,则没什么人员上的损失。
冬天的雪很大,红枪神兵旗赶在天亮时分才看得清雪地上的惨象。很多旗内的兄弟姐妹都是被炮火炸死的,也有被仿生战斗人那独特的枪支打死的,除此之外几乎很少有人被国防军的步兵或是坦克打死。他们的伤员比较多,所以后方担任预备队的冷风青光旗马上派了航空艇把他们接回了锅盔山。红枪神兵旗作战中的表现激励了不少人,回到基地后,基地里留守的九个旗里,有很多成员就要自己转入第二红枪神兵旗。
这次作战暴露了飞龙旗很多问题,航空艇和直升机这些飞行器发挥的作用太低。究其原因无非是火力不强,航空艇最大的火炮口径不过是57毫米,射程上难以克制对方的地面防空火力,而很多直升机甚至根本没有武装,只能担任运输机抢救伤员和观察战场情况。
高地被湛蓝波涛旗所接手,李蓉带着飞雪铁卫旗的几个小队又返回了水库。
航空艇有几艘需要维修和补给,太阳升起来后,水库这边的景象也越发清晰。
被炸开的湖面冰层,被击毁的防空阵地,随处可见的散乱足迹和匍匐的痕迹,枪弹和爆炸物留下的黑色印迹,以及那艘停在水边的救援潜艇。
那个获救的人已经被一艘航空艇送回了江南的城内,至于林雪滨的父亲,李蓉还是没能找到。她知道结果不妙,但是她现在没有人手去一点点的搜索这附近的情况。冰层太厚,山林太密,雪地太深,地方太大,一个人如果滚落到雪地里,或是掉进了熊穴,那基本上很难找到。
此时副指挥官走了过来,李蓉手里捧着一颗仿生战斗人的脑袋,她说:“这破东西真的那么厉害?据说是根据一个偏执科学家本人来设置的性格”。
副指挥官说:“听二旗的人说,这个东西性格很轴,作战不知道变通,很容易被诱骗和引导。
二旗他们在山林里边打边撤,结果发现这些东西和傻子一样被引了过来。二旗的人发现这一点后纷纷大喊‘我们是国防军,请求支援’。你猜怎么的,这些仿生人和傻子一样,居然不知道开火也不知道识别,就那么愣在那里。趁这个时间,二旗已经把反器材枪调了上来,对着它们的脖子射击,就能把它们的头部打掉。
只可惜它们被打掉肢体部位后就会爆炸,如果不是仿生人的头部事先被打掉了,估计这脑袋瓜子也剩不下”。
李蓉看着那个和真人差不多大小,只不过质感冰冷,长得和粗制滥造的蜡像很像的仿生战斗人头颅。她想,如果这些战斗人是那个科学家的分身的话,这到底算是人的一种,还是算一种单纯的机器人呢。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说,这些战斗人一定会升级换代,很快地,更加难缠的仿生战斗人就会出现。
一个通信兵过来喊李蓉,让她接电话。
李蓉很随意地拿过来电话,她说:“我是夜莺,怎么了”。
邢绍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已经把水库的事情和星环的张连长说过了,现在终于找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当然是去打仗了,不然呢,去相亲啊”。
“好吧,现在星环的张连长要和你说话”。
电话那边换了个女人的声音:“李旗长,我是星环组织833团先遣侦察连的张竹君,我们已经收到并证实了部分情报,但是还不够揭开整个的阴谋。过一个小时,我们会有一个联络组搭乘你们的一艘航空艇抵达那里,这期间请务必保证好现场的安全。对了,你们救的那个女人是独立分队分队长曲友波的亲妹妹,他对此很感谢,我替他对你说声谢谢”。
“好的,能不能给一些情报支援”。
“情报支援我们会提供,具体的会通过在你们那的联络组向你们传达。但是你们的距离太远了,没法有太多的支援。我们得到一个情报,由于我们双方的两次军事行动都以胜利告终,所以江北那支国防军正准备派人和我们接触。为了防止对方耍诈,你们必须做好防御的准备”。
“谢谢,我们会留意的”。
这通电话到此就算结束了。
电话的这一边,张竹君放下电话,她看了看邢绍武,知道这个人和林雪滨是一起的。她没有多客套,直接对邢绍武说:“按理说你应该回避,但是你是林雪滨先生的朋友,而且你也证明了你的勇敢与立场。邢绍武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个小时后有一艘飞龙旗的航空艇去水库方向,二十分钟后有另外一辆车往警察总医院的地方去,你自己决定你怎么办”。
“好的,谢谢”。
送邢绍武去附近的房间休息后,张竹君马上脱去动力外骨骼,她暂时把作战指挥权交给副连长,然后一夜没睡的她找到房间角落的垫子,和衣而卧,躺在上面睡起了觉。
这觉睡得并不好,她心里装着事,怎么能睡得踏实呢。躺了二十分钟实在睡不着,她干脆重新起来穿好动力外骨骼,以一个指挥型步行者的形态走出了这间被充作指挥室的艺术馆地下仓库。
艺术馆的房间高度都很高,出入口都很宽大,而且建筑相对结实很多,防火防水做的也不错。如果不考虑对艺术品的亵渎的话,这里其实也可以拿来干别的事情。
张竹君从里面的那间满是工具和设备的仓库走出来,来到地下展厅。她本来想着穿过展厅往地面上走,在艺术馆的大门口等神门人,结果她刚走到展厅里,就发现从地面上顺着长长的楼梯正走下来一个人。
那个人也穿着着动力外骨骼,但是明显和自己的型号不一样,那是警方的外骨骼。
曲友波走下来,看到张竹君挥了挥手。他们两人走到一起,正好停在一幅抽象表现主义的绘画面前。
那副抽象表现主义的绘画尺幅不算很大,但是拜访的位置挺显眼,画作的角落里还写着“林雪滨”三个字。
曲友波认得那幅画,张竹君也知道那幅画。两人站定之后,张竹君说:“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最后都被一个艺术家给弄到了一起”。
“是啊,就是这样。对了,我也要谢谢你们星环组织在救援活动中的努力”。
“应该的”。
他们欣赏了一下那副画作,然后转身往里面走去。
阳光从五楼高的透明天花板上照下来,一直穿透毫无遮拦的天井,照射在地下一层的这件中心展厅里。曲友波和张竹君不想在这些纯洁的艺术品面前讨论某个有些阴暗的话题,他们闭口不言,直到去了最里面的一间运送巨幅绘画的通道,才纷纷站住脚。
他们两个直接穿着动力外骨骼坐在墙边厚实坚固的一排金属箱上面,没有理会这里设备的噪音。
张竹君说:“再过几个小时,等到调查组从水库那边拿回来有价值的情报后,我们就可以真的确定这件事了”。
“张连长,如果飞龙旗的汇报是真的话,我和王队长会坚决站在你们这一边,但是如果飞龙旗的汇报是假的,我们绝对不会保持中立看你们的行动。虽然你们对我个人有恩,但是我也毕竟有公职在身,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当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把联合阵线搞崩溃。所以我希望,如果出现了误判,如果格日勒图执行官是无辜的,那一定要把影响降到最低”。
“如果是假的,这个影响没法降到最低,实际上我们也是有很大的把握才这么做的。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证实了格日勒图的问题,那么王铁城会信吗?他会不会咬定这些都是我们和飞龙旗设下的圈套,是为了吞并他的权力”?
“不好说。王警长这个人不会犯大错误,但是这个人在小问题上就不容易把握住分寸。不过你们放心,我派去的调查人员是我的副队长,王队长也派去了他的副队长,相信如果真的有什么,他们的证言会有信服力的,王警长也会相信”。
张竹君说:“不要低估你们的警长,他不只有你们这两条信息渠道,他有他自己的办法。
至于调查行动,我们也邀请了其余的人去,第16集团军的是个连长和几个士兵,民兵组织的也是个连长和几个士兵。除此之外还有晴空委员会的一个成员,民众自救会的几个人。这里面就算没有王警长的亲信,王警长也一定会知道的”。
“我觉得,这第一波去的人只要能够作证现场的状况以及环境状态就行了,不能让人在这里面动手脚”。
“格日勒图怎么样”?
“王胜想办法把他留住了,他暂时跑不掉。反过来说,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也没人能够伤害到格日勒图”。
“我倒是希望格日勒图是无辜的。对了,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拖飞龙旗那位李旗长的帮助,还有你们星环的帮助,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和林雪滨在同一个楼层躺在一个楼层”。
“你去看她了吗”?
“没,我也是听同事说的,我并不是一个好哥哥”。
“好吧,这里离收容中心不远,你暂时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容易引人怀疑。几个小时后等调查组回来,我们再接着说”。
曲友波拍拍张竹君,他留下了一个文件袋给张竹君,然后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