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此时亮着很少的几盏灯,完全不足照亮这里的环境。但是刘建阳还是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他侧眼看过去,发现了秦昭良正站在一旁。
刘建阳从操作员的位置慢慢地爬下来,他看了看秦昭良说了句:
“还不到七点,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秦昭良说:
“我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你”。
刘建阳说:
“你走错了,食堂在相反的方向”。
秦昭良说:
“是吗,我还不是很熟悉你们126所”。
刘建阳还是很友好的说:
“你既然来了,我就顺道和你说说。今天市里紧急事态委员会的人要和每一个小组交谈,初步筛选一批适合扶持的路线和计划。也许你也可以试试去和他们接触。
至于我是一夜没睡,实在是睡不着,我一直在研究怎么和他们说。说实话,我一个气象所的人,能懂多少天文和生物啊,我是真怕到时候我说不好”。
秦昭良说:
“会的,天文的搞天文问题,生物的搞生物问题,你们气象的搞气象。现在这么冷,你们的任务肯定不会轻了。你们这么拼命,一定会成功的”。
刘建阳却说:
“拼命不一定会成功。有句话说的好的,条条大路通首都,可是有的人降生在首都,人家不需要赶路,不仅如此,为了让自己的压力小一些,他们宁可把路拆了,断掉别人进来的可能性”。
秦昭良说:
“你说的是长弓小组”?
刘建阳叹了一口气说:
“长弓小组是有国高联背书,如果正常情况的话,我不担心他们。因为今天是市里与大区的紧急事态委员会来和我们对接,我们不拿国高联的钱和技术。但是我就怕国高联突然下了什么指示,把我们的资源都砍掉,全部集中起来运去长弓小组那一边”。
秦昭良也叹了一口气说:
“没办法,我们现在是没靠山的。不过话说回来,国高联的那些议员也不是废物,他们肯定不会看不清局势的”。
刘建阳说:
“光叹气也不行。我建议你和你的团队堵在门口,如果可能的话,你们也试着去和地方领导们聊聊,说不定会成功呢”。
秦昭良看着刘建阳,黑暗中的刘建阳显得有些疲惫,但是却好似身上正闪着一圈光茫。不过,秦昭良还是摇了摇头说:
“没用,我们的小组,伦理方面的质疑声太大了,恐怕地方上也没法帮助我们”。
说完他扭了扭头,看了看那台奇怪的仪器对刘建阳说:
“听说是你做的,这是什么原理,干什么用的”。
那个设备和天文望远镜很像,唯一的区别是望远镜的筒形结构被一堆大小不一指向天空的金属管所取代了。刘建阳走到那台古怪的设备前对秦昭良说:
“这个?这个很常见的,我不过是给他改造了一下。我拿它观测天上的云层和极光,仅此而已”。
秦昭良问:“你发现了什么”?
刘建阳说:“发现了很多,但是有价值的很少,不过我们已经确定了辐射来源的方位了。我有时候看着天空经常想,如果地球能够有一个不一样的大气层,或许可以抵御住部分辐射。或者说,如果能有另外一种和大气层差不多的东西,也可以帮助我们抵御辐射。
你看,经过几天的观察,我甚至可以不负责任的给出一个粗略的结论,你来看这里”。
刘建阳说完指着一个打印出来的图像说:
“你看这里,红色的区域是极光活动最频繁的地方。再看另外一张图”。
刘建阳又接着拿出另外一张图说:
“这幅图是国家太空中心共享的,你从上面就能看到,辐射最激烈的地方和时间都和极光出现的位置相吻合,而神秘极光每次出现都是从高空慢慢地下降。
我们在太空的空间站传回来的信息也表明,这个辐射传达到地球后存在着一定的衰减。那个意思就是说,这个辐射虽然很强大,但是离地球的地面越近,其效能就越少,这也是我们和火星基地的联系经常断绝,而和月球基地的联系就好一些的缘故。
所以我想,如果能够对大气层进行某种程度的改造,也许会防御住这些危机”。
秦昭良说:
“那这是你的机密了,我不想听,你也最好谨慎一点,万一被长弓小组知道了,他们也许会挖走你的技术,然后说是他们自己的技术突破”。
刘建阳说: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帮人,但是也不需要这么埋汰他们吧。他们好歹都是国家有头有脸的科学家、工程师、宇航员,不会这么不要脸的”。
秦昭良说: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己注意点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针对那个神奇的设备进行讨论,不一会儿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窗外的雪地里走过来一群穿着正装的人正从中巴车上下来,那些人提着手提箱,呼呼啦啦的经过研究所的大门进入了所里。
刘建阳说了句:
“他们来了,我这就去会议室,你也赶紧来吧”。
说完刘建阳把秦昭良扔下,自己先跑了出去。
刘建阳跑过狭长的走廊,穿过那座横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廊桥,然后来到了另外一栋建筑物的三层。
早就有很多人堵在几间小会议室的门口了,各个团队的人都在这里聚集,他们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这一群人的声音怎么能压得住,一时间这里的氛围变得紧张又诡异。
研究所的副所长走过来对众人使了个手势说:
“停一下,我说个事。那些大区和市里的紧急状态委员会同志要先开一个会,我们所有人谈话的时间要往后顺延一个小时。大家可以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副所长说完就走了,很快地一个市里面派来的文员说:
“各位同志,现在是每天的新闻简报宣读,有三个消息我要着重和各位说一下”。
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个文员站出来说:
“第一条新闻,昨夜我市出现大量的市民以光明信使的身份出逃,逃亡过程没有造成任何人死亡,但是造成了少量警员和市民的轻伤。在昨夜,黄家岗子的货运火车站丢失了一台火车头,而火车总站则丢失了数列普通客运车厢”。
这个新闻说完,其余人中马上爆发出一片喧闹的讨论声,讨论声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文员的再次开口,人们又安静了下来。
文员继续说:
“第二条新闻是这样的。昨夜西南大区暴力切断了所有和外部联系的有线通迅,不管是电话还是互联网,总而言之,这样一来在无线电也断绝的时刻。西南大区成为了一个封闭的小王国,我们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边的人又是一片哗然。
文员继续说:
“最后一个新闻,昨夜东南大区附近出现不明身份的外国军舰,军舰的数量很多,但是队形却异常杂乱,八个小时前正在珍珠岛以东的公海活动,我海军当时在附近密切监视。但是受限于无线电、雷达、制导武器的失灵,我们双方都只能用舰炮和直航鱼雷进行作战。万一爆发冲突,局势恐怕会异常混乱”。
文员说完这些,转身就走了。
走廊里的人可炸开了锅了,这帮人又开始喧嚷起来,讨论起局势的复杂和变化。
刘建阳很疲惫,他靠在墙壁上,慢慢地坐在地上。他闭着眼睛,恍恍惚惚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一旁的其他组员都围了过来。曲卿嬛推了推他说:
“刘助理,我们是第三会议室,第二个进去,趁现在有时间,你把早饭吃了吧”。
刘建阳接过几个包子,麻木的往嘴里塞。
他一边塞着包子,一边听曲卿嬛和他说:
“昨晚我们和材料188所的人进行了沟通,他们的意见是,以目前的技术来说,想要在现实上建造一个和铅板一样,可以屏蔽辐射的材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需要的材料厚度实在是太厚了,但是我想了想,也许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刘建阳说:“什么办法”?
曲卿嬛说:“我想,既然不能依靠材料本身把辐射挡住,那么能不能把辐射反射出去呢?就好像云和尘埃可以反射太阳辐射,金属可以反射雷达波一样”。
刘建阳看着曲卿嬛,他说:
“思路不错,但是能够反射走一部分辐射并不意味着就不会任何漏网之鱼继续危害地球。你看,云可以反射出一部分太阳的辐射没错,可是太阳的光还是会对地球造成影响。我们可以挡走一部分辐射没错,但是我们总不可能解决掉百分百的辐射问题,会不会有些漏过来的辐射还是会对地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而且,你要考虑,如果能够像一面镜子一样挡住辐射,那么会不会也挡住了太阳光,让地球更加的寒冷。
所以昨天某人说的对,我们没搞懂辐射的根源,很难对症下药,但是我们也可以去试一试”。
刘建阳边说边吃,他已经吃了三个拳头大的包子了,还要继续吃第四个。这时他看到第三会议室的门开了,里面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最后一个人还对着屋内大喊一声:
“你们放弃了我们,你们就等着人类灭绝吧”!
说完那些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刘建阳认识那些人,知道那些人是天文所的。昨天那些人居然在发言的时候表示他们的计划是让所有人类进入冷冻舱冬眠等待局势自然好转,想想都知道,这种过于逃避的计划怎么可能被通过。
此时,屋内有人喊了句:
“晴空委员会的来了吗”?
刘建阳腾的一下跳起来,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嚼完,然后带头冲进第三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