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铁城而言,他当然愿意得到支持,也愿意得到和平的新世界。但是对面的合作者是星环,一个立志推翻所有现行秩序的激进组织。而这个组织还不被各国所接受,不被各国所容纳,所以如果自己要和对方合作,那就等于是货真价实的迈出第一步,当一个所谓的“叛国者”或者说是“殉道者”。
星环组织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它的名字是“星环”。
这冒的险太大了,王铁城以前觉得,他宁可当一个街边要饭的乞丐,都不会冒这种险。就好像一开始冰城市内组织疏散演习时,那些市民喊得一样:
“老子宁可被核弹炸死,都不会离开温暖的被窝去避难所遭罪的”。
但是空袭一来,跑的最快的就是他们。
王铁城也是这样,他作为星河神州的一个公务员,而且是一个七级警长。如果他在最高议会确定星环组织的不合法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和一个非法的激进组织合作,那么这个示范作用实在是太差了。他们这个队伍的规矩是,宁可少做,宁可不做,都不能做错。宁可后退一步踩到坑里溅自己一身水,都不能主动往前走一步让别人落在后面,哪怕是走对了,你擅自行动也是天大的罪。
王铁城在思考,要不要当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不要和星环组织这么一个大魔王合作。
不合作的话,战时督查组与朱家势力都容不下自己。但是合作的话,那就是枪打出头鸟。
王铁城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合作,宁可全家被人家以“叛国者”的名义乱枪打死,也不要冒险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宁可成为一个三孙子,也不要当爷爷。你当三孙子,不会有人记恨你,你当爷爷,有的是人想要搞死你。到时候你还没开始大展宏图,自己人先把你往死里整。
王铁城在这样的犹豫中看到了池小伟的脸。
一个那么年轻的脸,那么年轻的人,那么没有背景的演员,那么一个被全世界追着封杀的星环组织的成员,他都不怕,自己为什么要怕呢?
王铁城的表情平静,内心里却是已经沸腾了起来。
还没等王铁城回答池小伟,外面的人便报告,说朱家的中间人已经到了。
王铁城对池小伟笑笑,示意池小伟可以先离开一会儿,他们要商量一下。但是池小伟直截了当地说:“几个小时后我们就会开始行动,不管你们会怎么选择,我们的计划是不会变的”。
王铁城点了点头,就要让池小伟暂时离开一会儿,给他们一个研究的时间。但是此时门外突然有人大吵大闹,外面的警察正在拼命阻拦,但是那个人却在门外大喊:“王警长,开门啊,我是郭老三”!
王铁城看着大区联络官、安保系统负责人、还有池小伟,池小伟现在肯定是个麻烦,如果他直接出去的话,必定会让外面的郭老三撞见,但是他又不可能让他藏在屋子里。
王铁城对池小伟说:“你出门后不许乱说话,不许和对方沟通,如果有什么异常,我们以后就绝对不会配合你们。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宁可被你们消灭,也绝对不会和你们合作,听好了,合作的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
他没法让池小伟躲在屋子里的哪个地方,为了不让郭老三发觉异常,他只能拉起池小伟,强行把他从屋子里推了出去。
王铁城拿准了星环组织的底线,那就是只要自己一方不做出格的事情,星环组织绝对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攻击自己,自己一方可以保全。
池小伟很配合,出去的时候和外面的几个人照了个面,随后就被几个警察架着,带到了附近的屋子里暂时看管起来。
其实从这一刻起,在隔壁屋子里的池小伟就知道王铁城会和他们星环组织站在一起了。
而这边王铁城把郭老三让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和郭老三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紧急事态委员会的委员,领头的是市级执行长。
他直觉不对,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他和剩下的两个人的心里。
郭老三神色不好,非常难看。郭老三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他说:“王警长,现在外军已经隔断了赤乌山到白龙山一线的战略通道。但是你迟迟不宣布和那三个议员决裂,用旗帜鲜明的态度来支持朱家父女,对此朱家很失望啊。
这个机会很宝贵,我们不会任由它就这样流逝”。
一旁站着的市级执行长头发花白,这个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要和长弓小组路线做斗争的人,此时已经叛变了。他在一旁也和王铁城说:“铁城,对不住了,我们已经决定撤销你委员会总指挥的职务,由战时督查组代管我市的一切防务问题”。
王铁城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家伙,他一拍桌子,掏出手枪。郭老三员也掏出手枪,双方剑拔弩张,好似马上就要开火。
市级执行长连忙按住要挥手命人开火的郭老三,他说:“让我和王警长谈一谈,我们来之前说好了的,不要伤害我们的警察同志”!
郭老三侧头看着市级执行长,他把手慢慢放下,和市级执行长冷笑一下说:“不管如何,我们的计划不能变,你们有五分钟时间”。然后他看了看王铁城说:“不想让你的人有事的话,就不要伤害执行长”。
郭老三和其他几个人陆续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还在坚持的王铁城、大区联络官、安全保卫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已经叛变的市级执行长。
王铁城按下怒火,他抓住市级执行长的肩膀把对方按在沙发上,他低吼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你就这么想要飞到冰冷黑暗的宇宙里面去!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让你上飞船吗”!
市级执行长躺在沙发上,咳嗽着拍了拍王铁城的手。大区联络官也拉住王铁城说:“时间紧急,赶紧说正事吧”。
王铁城松开了手,只听到市级执行长说:“我没办法啊,我们都没办法啊。独立分队和第一分队的火力怎么样,你们在221厂也都见到了,我们实在是打不赢啊。
你不知道,他们已经派了超多人来包围这里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朱家的人都已经控制住了这座城市”。
安全保卫系统的负责人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市级执行长说:“我们被骗了啊,被骗了。朱家的那些人并不是叛变了那三个议员,你们想啊,他们都是议员,他们都躲过了战时督查组对叛国者的抓捕,他们怎么会内讧呢。一切都是演戏,一切都是阴谋。
整个战时督查组在冰城的活动,都是朱家一手策划的。曲友波只调查出了一半的事实,那些221厂的袭击者确实是朱家指使的。但是为的不是逼迫我们站在朱家那一队上,而是为了敲掉你这个硬骨头”。
王铁城不信,他说:“既然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局,直接拿掉我,或者暗杀我不就行了?而且他们废个死劲引来外国人隔断赤乌山到白龙山的战略通道,为的是什么”?
市级执行长说:“没那么简单,他们是想要杀人诛心,不光要杀人,还要诛心。而且,我们也不过是这一条大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的牺牲品”。
大区联络官说到:“什么意思”?
市级执行长说:“干掉你们三个的方法很多,拿掉我们的办法更多,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动手。
这是因为他们引来外军隔断战略通道、策动海军舰队未遂的叛乱、成立战时督查组等等,为的都是要在更大的层面上强化他们的控制力。你知道的,无线电、雷达、卫星这些东西的失灵让地方上出现了很强的抬头倾向,他们要是单纯把你们杀了,那么他们没法让地方上这么多老百姓认同他们,也没法震慑其它大区和你一样的人,所以他们必须演戏”。
王铁城冷笑:“哪有这么演戏的,这种演戏感觉像是为了跑去上厕所,专门换了身西装,简直是没有意义,事倍功半”。
市级执行长说:“真的是这样的,你们想想,为什么战时督查组不直接拿掉你们,为什么他们那么热心于攻击221厂,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杀了你们,为什么他们又必须隔断战略通道?一切都是同一个计划下的种种环节”?
大区联络官说:“暂时保留我们有助于在他们的武装力量介入到我们内部之前,由我们自己来稳定住我们本地的局势。而朱家和我们的合作,本身就是一个缓兵之计,有了这种密谋,我们就会把精力放在强化自己的力量上,这样就会让我们的城市变得更加安全一些。我说呢,战时督查组的破坏性的为什么那么有针对性,只破坏221厂,对别的地方都不管不顾,原来原因在这里”。
安全保卫系统的负责人也说:“没错,那些他们所依赖的真正武装力量不是战时督查组,而是外军。而他们隔断战略通道,为的也不是让我们挑头去做什么事,而是为了给他们在东北大区的军事行动做铺垫,附带的让我们产生恐慌,不得不屈服”。
市级执行长说:“西南大区内部打成了一锅粥,西北大区反抗战时督查组的队伍因为通道被隔断而得不到其它大区的支援,力量越来越弱。北方大区和东部大区被牢牢地攥在他们这几个议员的手里,而中南大区和东南大区则被外国势力登陆控制、中央大区陷入到惨烈的武装争夺中。如此一来,只要隔断了赤乌山到白龙山一线的战略通道,我们东北大区就是他们真正的秘密基地,他们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
王铁城说:“所以,他们的秘密基地不是我们一开始判断的东部大区或是西南大区,而是我们这个被遗忘的冰天雪地”。
市级执行长说:“没错,所以在他们的力量到位之前,他们派了朱家用一个虚假的阴谋来稳住我们,窃听是假的,算计也是假的。这样一来,我们为了自保,肯定会尽力扩大自己的队伍,而地方上就会稳定。等到他们的人马到齐了,再干掉我们,全盘接收,同时对外界立威”。
王铁城依然不相信,他怀疑的说:“需要这么麻烦,这么复杂吗”?
市级执行长说:“这只是杀人,而诛心的地方在于另外一面。你想啊,如果他们把你们直接暗杀了,并不会震慑住其它的反抗。但是如果我们大区内苦心经营的精锐力量,也就是各地的防卫纵队都被全盘接收,那么震慑力就很大,别人再想反抗就要犹豫三分了,因为连你这样的人,连独立分队和第一分队都没法反抗,谁还能反抗呢?恐怕除了星环组织和飞龙旗,其余人都会胆战心惊的。飞龙旗不会介入这些东西,没有威胁,星环组织则是已经定型的头号敌人,他们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两个团伙,而正是你这样的人”。
此时门外敲了几下门,提醒他们时间快到了。
市级执行长最后说:“我们没办法,没办法啊。老王、老江、小宋,你们几个人不要在这里反抗,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到这里,郭老三已经推门进来。他很不客气的对王铁城等三个坚持抵抗的人说:“你们会被革职和监视居住,但是性命是有保障的,这要多亏了你们市级执行长的求情。请你们交出指挥权,五分钟内离开收容中心,外面有车带你们去专门的住所”。
王铁城忍住怒火,咬着牙问:“防卫纵队怎么办”?
郭老三说:“你管不着,但是告诉你也无妨。他们会被缴械,就地监视起来,然后对不同的人进行不同的处理。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个叫曲友波的警察都必须是个叛国者,必须是,而且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