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大江大河此时已经成为了坦途,冰面上呼啸而过的大风很有力量,吹着积雪打着转的往远处飞去。
一个灵感出现在邢绍武的脑子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他拍了拍其他人,对一个人说:“你看那个倒下的护栏,能不能拿来当成爬犁”?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远处的护栏,他说:“不行,爬犁的底下是冰刀,摩擦力小,那个护栏是平的,底下摩擦力太大了”。
“可以改装一下,想想办法”。
“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这里不少小金属加工厂,应该有电焊那些东西”。
“那附近安全吗”?
“我哪知道,我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走吧,我们留下俩人看着那些东西,你和我回家瞅一眼”。
邢绍武安排下两个人留在这附近守着,他让那两个人把打包好的设备部件藏在堤坝下面的雪地里,用雪盖上。然后让那两个人躲在几十米外的沿河建筑物里,保证能够监视到那些东西。这么做的好处是为了减少被人发现异常的概率,不然的话两个男人和一堆箱子在河岸边待久了,是个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邢绍武和那个住在附近的伙计协助那两个人埋好设备,然后他们才离开岸边,爬到积雪深厚却也无人清理的对岸上。
临近傍晚,天色有些暗了。两侧的大楼都和往常一样,只是那些楼房内都没什么灯火亮起,偶尔亮起的几盏灯,也都是面朝小区内部的窗户。
他们走在这渐渐黑暗的小区里,四周除了风声之外,就是一些掉落的牌匾和墙壁的撞击声,在就是一些野猫野狗的声音。
邢绍武在那一瞬间甚至喜欢上了这种安静,他还从没见过城市里的傍晚会这么安静,没有什么人,只有风声。
跟着来到那人的家里,那人用钥匙开门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们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那人的爹妈正在做饭。他们见到儿子回来了只是愣了一下,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厨具,慌忙跑过来抱住那人。
一家人都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他爸爸说:“儿子啊,还以为你被他们枪毙了”。
那人也哭着说:“我差点就没回来啊,要不是这兄弟他们几个人救我,我早死在里面了”。
“你咋不回家呢”?
“我怕啊,战时督查组的人太凶狠了,我怕他们把家盯上了”。
“哎呀,我和你妈都差点不想活了”。
“别说这种话,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那人的妈妈也抹着眼泪,一边抱着那个人一边哭。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放开儿子,那人妈妈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说:“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那人抹着眼泪,说了句好。邢绍武则问道:“家里为什么不开灯”?
那个人的父亲说:“怕被匪徒盯上,现在我们都是白天天大亮了才敢出去”。
“谁给你们弄吃的啊”?
“白天有民众自救会的人来送吃的穿的用的,河两岸也有民兵和国防军维持治安,但是晚上就不一定了”。
邢绍武点了点头,他转头对那个人说:“小刘,你就留在家里吧,陪陪你家里人,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自己去弄”。
小刘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那太危险了。再说了,你也不会用电焊”。
小刘的父母也很通情达理,他爸爸说:“行了儿子,你没事就行,别惦记我俩,我们知道你没事就好了。人家救了你,你得报答人家。放心吧,咱家晚上都不开灯,窗帘都半掩着,防盗门也让民众自救会的给加了一道锁,焊了一层防弹的模块。家里也有手枪,还有这个东西”。
他爸爸拿出一个金属盒子说:“这个是报警器,声音很大”。
那个报警器声音应该很大,但是在这种时候能向谁报警呢?向国防军吗?最近的国防军在几条街以外。向战时督查组吗?战时督查组才不会管这事。向民兵吗?民兵在河东岸和国防军隔河对峙。
邢绍武现在明白林雪滨对于终结这场战争,为什么那么的执著了。
他和小刘没留下来吃饭,因为外面还有两个兄弟在等着。他们和两个老人告别,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楼下不远处就是一些临街开设的铁艺作坊,那里面想要找到焊条和电焊之类的东西易如反掌。邢绍武和小刘找了一圈,都不见有一家开门的,他们只能随便进了一家。
屋子里没有开灯,但是不怎么冷,看来暖气还没坏。他们进屋后把口袋里的钱都翻出来,放在无人的柜台上,再用东西压住。他们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大哥大姐,我们是路过的,进来拿工具修点东西,不曾对你们进行过盗窃和毁坏。这点钱不知够不够,希望能够弥补我们的冒失”。
小刘会用这些东西,他试了试这屋子里还有电,于是拿起工具问道:“哥,要什么样的爬犁”?
邢绍武说:“细长形的,能够搭载四个人和那些货物的。三个冰刀,头一个会动的那种”。
小刘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然后他让邢绍武给他帮忙,两个人开始用店内的工具操作起来。
由于关着门,电焊的闪光可以避免,但是那些切割的声音就无法避免了。为了不把外面游荡的武装劫匪招来,他们只能用已经切割好的,长度差不多大的金属管材进行焊接,这样一来由于一些棺材有些长短不一,所以焊接出来的爬犁很难看。
这个爬犁很快就焊好了,不过是两根前面弯折了的钢管作为骨架,加上四个被找来的不知道原本是干什么的方形框子焊在一起。以它们为核心,上面又焊接了几根铁条,作为加固。爬犁的后面还有一个可以转向的钢管作为转向器。所有的三根接触地面的钢管下面都焊接上了倾斜的角钢,利用角钢的棱角代替冰刀。
小刘以为这就完事了,但是邢绍武说:“再在中间焊个垂直的短管”。
小刘二话不说就焊接上那个短管,然后他才说:“干啥有”?
邢绍武说:“当然是插进去一个船帆啊,难道我们还有雪橇犬不成”。
小刘心领神会的一笑,又找来了几根铁管焊接桅杆和桁架,桁架需要一定的切割,于是不得已发出了点声音。
邢绍武跑到外面的房间打着手电找可以代替缆绳和船帆的东西,找了半天塑料布有不少,绳子却都显得很硬难以弯曲,不知道能不能拿来用。
做完这些,他们把那些绳子拴在爬犁上,另外一头套在肩膀上,然后两个人拖着这个爬犁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冷气吹透了他们的大衣,很冷,走了几步路就感觉人已经僵硬了。邢绍武和小刘都戴着单目夜视仪,虽然是民用品,但是搜索附近的劫匪是足够的。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跨过面前的马路,把爬犁推到河里。随后他们沿着河流往回匍匐爬行,把爬犁托带到埋藏货物的地方。
那两个警戒的人看到他们终于回来了,也谨慎地从对岸的隐蔽处爬出来和他们汇合。四个人平安无事,他们一起把船帆组装好,试了试还很结实。随后他们爬到雪里,把那些货物扒出来,放在爬犁上。
四个人前面坐着两个,后面坐着两个,中间是桅杆和货物。他们把帆升起一半,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推着他们前进。
邢绍武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时间上来得及,但是还是太晚了。
风帆爬犁前进的速度太慢了,感觉像是孩子玩的那种碰碰车的速度,而且受限于风力大小和风向,他们的前进路线也不太稳定。
邢绍武坐在第三位,他操纵着风帆,为了加快速度,他把风帆升满,然后让身后的小刘控制好尾部那个可以转动的转向器。
风帆爬犁的速度有了显著的提升,终于比人跑的速度快一些了,这种速度和雪地摩托比还是一个笑话,不过聊胜于无。
这条河夹在国防军和民兵控制区的中间,但是由于附近地形的缘故,河面上并没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们,也不会有谁看到黑夜里的船帆。当然,也许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但是查证后懒得管他们也说不定。
他们滑出了河口,来到了更加宽阔的大江。江面的宽度很宽,江两岸的高楼在两岸眼里都是一根辽远的直线。江面上也有一些低矮荒芜的岛屿,那些岛屿上长着一些芦苇,足够高大和浓密。四周很黑暗,他们远离岸边活动,除非南岸的国防军用军用夜视仪搜索,否则其他人都看不到一定距离外的冰面上疾驰的他们。至于其他人,除非开车,否则也不可能追上他们。在这个时候,封冻的江面是非常开阔的,打仗的那些人出于隐蔽和安全考虑都不会来这边,所以只要能够借用江中心那些雪地和冰层中灰白色的芦苇丛掩护,只要能够躲在江中心远离岸边的位置,那么他们就不怕被人追击。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转换角度,用更加合适的方向来迎接全部的风力,爬犁的速度也一下子快了起来,好似是风驰电掣一般,风帆爬犁带着他们用极快的速度向西飞驰着。这段距离放在以往,他们在城内兜兜转转走走停停要一直走上6到7个小时,但是现在只需要一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达他们要去的地方。
风帆爬犁的制作花了一定时间,但是它却不能直接开到林雪滨所在的那个地下室里。江边的堤坝它是上不去的,城内的那些街道和封锁线它更没法穿过去。
一行人把爬犁藏好,放在那些芦苇丛里。然后邢绍武和小刘爬去岸边,上岸搜索到一辆被遗弃的小型卡车。他们把车开回江面,赶到芦苇丛附近装载好货物。随后他们沿着冰面又往西绕了一个大远,从锅盔山飞龙旗的控制区里找到李蓉,在她那里获得了一辆更好的车,然后从星环组织的控制区里回到了西郊。
星环组织看到并拦下了他们,但是看到他们从锅盔山的方向开过来,又听到他们提出池小伟和张宁远的名字后,并未为难他们。星环组织有着独特的通迅和保密技术,当然不害怕任何人的窃听,确认这些人不是敌人后就放他们走了。
终于,邢绍武疲惫的回到地下室,看到未睡的林雪滨和另外一个留守的兄弟。他愣了一下说了句:“海腾呢?没回来吗”?
林雪滨也是一惊,他还以为穆海腾和邢绍武已经汇合了。
此时地下室的通风口里,一只受伤的隼鹰从拆掉了隔板的通道内飞了进来,众人一看那只有独特花色的隼鹰受伤了,就知道情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