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om教授的实验室里走出来,欧杨感到非常轻松。总公司的工作即将告一段落,该补偿的补偿,该转岗的转岗,再吃个散伙饭,就可以各自回家了。新公司筹备也很顺利,“荣懋宏达科技有限公司”,公司名称已经核准通过了,登记材料也提交了,等他回去领了执照跟印章就可以正式挂牌营业。
说起新公司的筹备,夏桃桃跑前跑后的,完全是义务劳动,新公司财务主管这个位置,必须由一个靠得住的人来做,所以回去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把她挖过来。刘三已经当上了市场部经理了,好歹也是每天都能见着外钱的主,未必还愿意过来跟他混。黑娃被辞退,不知道找到工作没有,一会微信问问他,还愿不愿意过来,他跑市场是一把好手。李雯嘛,漂亮人又机灵,但是她跟黑娃好像有些卯了,最好先探探她的口风。
欧杨一边走一边想着。
新的科技公司注册资金为5000万,宏达集团百分之百股权的全资子公司,欧杨是法人,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企业实行认缴制后,注册资金只是一个噱头。在投资方式上,欧杨跟梁宪宏有了分歧,欧杨认为,既然成立科技公司,那么就要获得总公司足够的信任跟权力,所以建议第一年一次性投资1000万,在后面五年,累计投资3000万,5年之后公司实现收支平衡,并产生利润。梁宪宏认为,分公司应该实行财务审批制,分公司支出总额不受限制,但每一笔支出都必须报到总公司审批,由分管领导签字后,财务再向分公司的账户里打款。
梁宪宏甚至对分公司招聘职位的名额都做出来了限制,财务3人,企划2人,产品设计5人,软件工程师……气得欧杨直接摔门而出。
“我不干了,他爱找谁干找谁干,人就是这样,越是替他着想,他越是以为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我算看明白了,这老头根本不是想搞技术公司,他只是想把技术部搬过去而已。”
吴汐连忙安抚他,让他好好待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没过多久,吴汐笑容满面的走进来,说:“公司最后决定,一次性投资300万元,每月的工资由总公司发,分公司人员总公司不作干涉。”欧杨心想,如果总公司负责工资的话,每月可以省几十万,第一年300万应该足够应付。
“你是怎么说服那个老头的?”
“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压低了价格正等你还价,哪知道你不买就罢了,还发脾气。你怎么能当作董事长的面发脾气?”
欧杨尴尬的笑笑,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生气,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最后一件事,办公室选在哪里是个问题,按理说,分公司那栋楼上,好几个房间都还空着,公司资源能用白不用,但欧杨是个好面子的人,祥云路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现在就腆着脸去求成勇,他一百个不乐意,好在吴汐说这件事可以交给她办。
欧杨兴奋的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晓曼,说他马上就要独立门户了,以后全家人可以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李晓曼很冷静,问他为什么不问公司要点股份,哪怕百分之五也好,还担个法人的虚名,有祸事得扛着,有好处一脚把他踢了,让他啥都捞不着。欧杨说,现在事情都还没开始做,先问好处不合适,等公司做得有点起色,再谈好处也不迟。李晓曼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台面上该讲的不讲,私底下又做些鬼鬼祟祟的事情。欧杨听了就有点不自在,又不想跟李晓曼起争执,于是转移话题问阿芸哪里玩去了。李晓曼说和她舅舅在楼下玩。欧杨问她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他说一声。李晓曼就说上个月不是说过一回吗,还是欧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当时说得好听,如何见天就忘了。欧杨就说,上上年还说过把他爸接过来住,他爸可是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他带大的,既当爹又当妈。气得李晓曼说了句不可理喻,就把电话挂了。
静下心来,欧杨知道这件事完全不能怪李晓曼,是他爸自己不愿意来的,说不想离开老家,爷爷奶奶虽然硬朗,但年纪着实大了,现在城里的生意已经不做,摊位租出去了,就想回农村过点清闲日子挺好。李晓曼实际上非常支持他爸能过来,可以时常照看照看孙女,自己就能全身心的打点甜点店了。可是欧杨就是觉得心头不痛快,忍不住的要挑点毛病。
散伙饭定在一家高档酒店里,欧杨想着白天的事情应该好好谢一下吴汐,于是就叫她一起去。吴汐推说穿着工装,不方便,回家的话距离聚餐的酒店比较远。欧杨坚持说他可以开公司的车先送她回去换衣服,然后一起去吃饭,完了晚上再送她回来。
到了吴汐家楼下,欧杨说他在楼下等她,吴汐笑着说:“你难道没等过师母换衣服吗?”欧杨不解,说:“等过啊,有什么区别吗?”吴汐就问他一般等多久。欧杨说:“10分钟,20分钟,大概。”接着就轮到吴汐疑惑了,反问道:“师母平时都不化妆吗?”欧杨说:“也化吧,有时候擦些粉什么的。”吴汐说:“那哪是化妆啊,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化妆。”
于是两个人一起上了楼,吴汐给欧杨倒了杯水,然后就自己进了房间忙活起来。
一开始,欧杨还饶有兴趣的参观吴汐家的摆设,一会问问这个怎么回事,一会问问那个哪里来的,吴汐就在房间里回答他。
半个小时之后,他开始问吴汐“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再等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他问,“好了没有呀。”
“马上就好。”
十分钟后,欧杨就放弃继续问“什么时候好了”,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突然他看到隔断架子上有一幅吴汐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吴汐站在她父母中间,笑得很开心。欧杨感觉里面的人很慈祥,眼神很亲切。
这时候门“咚咚咚”响起,欧杨起身去开门,门外面站的是,李鸿明,他一脸颓废。
欧杨和他打招呼,李鸿明没有搭理他,推开他的手直接闯了进去。
“吴汐,你朋友来找你。”欧杨猜到李鸿明可能是误会自己了,就想赶紧叫吴汐出来解释。恰好在这个时候,吴汐收拾好从房间走出来,她换了一套淡蓝色条纹的连衣裙,耳朵戴了两个大大的耳环,头发披着,气质高雅。
李鸿明指着吴汐说:“你行啊,吴汐,我说非要跟我分手,原来已经有下家了呀。”
欧杨解释说:“你误会啦,公司聚餐,我只是来接她的。”
李鸿明冷笑一声,“聚餐,打扮这么漂亮聚餐,你真够无耻的,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种人。你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们6年的感情吗?”
吴汐拉着欧杨就往门外走,说:“不要给他解释。”
“不准走,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就不准走。”
“有什么解释的,你不是看到了吗,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请你以后不要烦我了。”
吴汐拉着欧杨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留下李鸿明麻木的站在原地。
“你真该给他解释一下,不然…”欧杨还没说完,转过头来一看,吴汐已经泪流满面了。于是他就不好继续说下去,欧杨开着车,两个人都不说话。
“我们大二的时候就在一起,过了很多无忧无虑的日子。毕业了,他还是那个他,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我不想过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分手我已经想很久了,我怕伤害他,我是特别想借这次工作的机会,彻底结束这段感情,师父,连累你被误会,实在是对不起。”吴汐说。
“误会倒是小事情,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要留下遗憾。”
到了酒店门口,欧杨停了车。
“要不你就不去了吧,瞧你眼睛肿得,我开个房间你在里面休息一下,完了我来接你。”
“好。”
欧杨把吴汐送到房间门口,正准备开门,突然间一个人从旁边冲过来,一个飞腿把他踹到地上。欧杨捂着胸口,只感觉喘不过气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颊又猛的挨了一拳,嘴角一股咸味,用手一摸,鼻子上全是血。
欧杨慢慢站起身来,看清楚打他的正是李鸿明。原来李鸿明叫了一辆出租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见两人在前台开了房间,打听清楚房号,就悄悄尾随在后面。
李鸿明又一拳挥过来,这回欧杨有了防备,他猝地一脚踹到李鸿明的下阴上,这招是陈铭教他的,打架处于劣势的时候,就撩下阴,果然一招凑效,李鸿明抱着肚子跪在地上。
欧杨被踹的时候,吴汐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李鸿明又要冲上去,她赶紧去拉,哪知道李鸿明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贱货,狗粮养的。”吴汐被打蒙了,呆站在原地,从小到大,她哪里挨过一下打,跟李鸿明在一起,也一直被宠着,连大声跟她说话都很少,哪里见过李鸿明现在发飙的样子。
欧杨见李鸿明暂时被制服住了,捂着肚子解释,说:“误会,都是误会。”恰好在这时,服务生把餐盘放在一边,跑过来劝架。李鸿明本来已经气急,又被一脚踹到下阴上,霎时间怒气攻心,失去理智,等到肚子稍微恢复,冲到服务生放餐盘的地方,捡起里面的一把水果刀就朝欧杨冲了过来。
欧杨已经不敢继续解释了,爬起来就朝楼下跑,他不敢坐电梯,从5楼一直跑到1楼,刚穿过酒店大堂,就看到李鸿明拿着刀从电梯里冲了出来。欧杨扫一眼只好往门外跑,大厅里的人看到有人拿刀追人,都纷纷往两边散开。欧杨跑出大门,见两边的人行道上都停满了车,前面的公路上却空空的,于是就往马路中间冲过去,恰好这时候,一辆汽车飞驰而来,只听见“彭”一声巨响,撞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