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佩
轮流着，从乐丽人和乐伊人开始，每人面前都被斟满了一杯酒，顿时，果子的甜腻清香夹杂着药材微微苦涩的味道顿时溢满房间。深吸一口气，清晨的些许困意边纷纷散去，脑中甚为清醒。
撒涟儿眸中一亮，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酒杯，浅饮了一小口，咂了咂舌，回味似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甘甜微涩，唇齿留香，细滑清凉，真是太好喝了。”说完，睁开眼睛，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众人满是好奇和期待的眼神，乐丽人微泯嘴角，娇声道：“好了，各位妹妹也尝尝吧，这酒不错。”说完，率先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而后，缓缓放下，微笑的看着众人。
众人见此，也都端起了杯子，浅饮一口后，脸上表情各异，或欣喜，或惊讶，或不解。
亦然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果然是极适合这些大家闺秀喝的，不温不烈，喝起来还有阵清凉的感觉，当作夏天的解暑饮料倒也不错。
虽然有些留恋那味道，众人还是矜持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只有撒涟儿还一直嚷着要，已经喝了四五杯了，身旁的宫女又替她续上了一杯，撒涟儿正准备喝，却被乐丽人拿了过去，嗔道：“好了，涟儿，这酒虽然好喝，喝多了也是会醉的，还是你想就这样大家看着你一个人喝？”
抬起头，撒涟儿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光此刻大部分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脸色一红，嗫嚅道：“不喝了，不喝了！”
乐丽人这才把撒涟儿的杯子放到她的面前，抬眸看着众人：“各位妹妹，怎么样？这酒还算可口吧！”
撒涟儿飞快的点了点头：“嗯，可口，可口，很可口。”
乐丽人转眸一笑：“那就好，不如这样，我们便以酒为题，每人吟诗一首，按顺序接替，直到有一个人无诗可吟。不过，那个人可是要接受处罚的……”
撒涟儿好奇的看着乐丽人：“处罚？什么处罚？”
亦然暗暗的在心里说了一句：罚酒一杯，几乎同时，这句话也从乐丽人的口中逸出。
似乎，这种场景下，这句话总是最合适的，亦然有些小小的无语。
“罚酒一杯？”撒涟儿愣了愣，随即欣喜的看着乐丽人：“真的？”
乐丽人含笑的点了点头。
看着撒涟儿的神色，亦然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人当中，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酒比选妃重要吧。
不过，亦然皱眉思考着乐丽人刚刚的话，吟诗？那是不是就是说只要背得出来就可以了？
这次，倒是乐伊人先开了口：“姐姐，妹妹就先献丑了。”
说着，略一思索，启唇道：“秋叶风吹黄飒飒，晴云日照白鳞鳞。归来得问茱萸女，今日登高醉几人？”
说完，下面的一个女子也接了一首：“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抬眸看了一眼乐丽人，那女子才低下头。
就这样，一个轮一个，直到轮到亦然，缓缓地，亦然用酝酿了许久的语气读出了心底的那首诗：“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亦然一读出这首诗，众人便都有几分惊讶的看着她。或许是奇怪一个终日身居深闺的女子为何能做出这种诗来吧。
可惜…亦然垂下了眼睑，这诗是盗版的。
惊讶转瞬即过，众人纷纷恢复了常态。
乐丽人粲然一笑：“妹妹的诗倒真让人惊讶，看来，妹妹果然是个博览群书的人啊。”
亦然听出了乐丽人话中的探查之意，浅眸笑道：“娘娘过奖了，不过是平常读的书杂了些罢了。倒是各位姐姐都好文采，亦然惭愧。”
如此得体的话语，乐丽人眸光微闪，嘴角依旧含笑：“妹妹可真是谦虚，”说着，转眸看着旁边一直盯着眼前的酒杯的撒涟儿，“涟儿，该你了……”
撒涟儿抬起头，忽然笑道：“我练武还可以，这写诗嘛，那倒真的算得上是献丑了。所以…我自罚一杯。”话音刚落，撒涟儿面前的酒杯已经见底了。
谁都看得出撒涟儿就是为了那酒。
“你啊！”乐丽人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下，一旁的宫女又把撒涟儿的酒杯添满了。
此刻，撒涟儿的注意力又全部都放在酒杯上了。
就这样，一圈一圈又一圈，众人不觉间放松了许多，和乐丽人也热络了许多。
只有亦然脸上依旧是淡然不变的深情，没有去讨好乐丽人，也没有疏离，只是在轮到自己时，开口说出一首诗，每次，都让众人惊艳。
亦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才华每多显现一分，乐丽人的眸光便会深一分。而撒涟儿早已经醉倒在桌上，被乐丽人让人扶去床榻上歇息了。
又一次的，轮到了亦然，而其他人的脸上已经或多或少的有了几抹红晕，便是喝酒导致的。如今，整个房间中，没有喝酒的也就只有亦然和乐丽人了。
想了想，亦然垂下了眼睑，声音变得有些悠远：“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吟成白雪心如素，最到梅花香也清。昔日浣沙今日恨，玉人如许愿相亲。”
乐丽人依旧微笑的看着亦然：“亦然妹妹果然好文采，如此绝佳之诗，也能信口拈来。”
亦然温婉谦逊的一笑，等着乐丽人接下来的诗。
看了看窗外，乐丽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歉意的笑道：“看我，只顾与各位妹妹饮酒论诗了，都把时间给忘了，竟已快到晌午了。”
说完，乐丽人转过身看着都有些醉意的众人，柔声道：“好了，想必各位妹妹也累了吧。果然，妹妹们个个都是人中之凤，才华横溢，倒叫本宫我难以抉择了。”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宫女递上了一个名册，乐丽人伸手接了过来，有些惋惜道：“虽然难以抉择可是毕竟是要侍奉皇上的，不能有什么差错，本宫也只能委屈各位妹妹了。”说着，提起笔在册子上写了起来。
不愧是之美人，那端庄秀雅的姿势，那眉目间不停变换着的或欣慰，或惋惜，或赞赏的表情无一不吸引着众多秀女的视线。
晌了，一旁的一名宫婢把册子拿起来，脆声读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过关的自是喜不自胜，没过关的愁容满面。
若是没有特殊机遇，便意味着她们只能在宫中为奴为婢，劳苦一生了。
“哎。”不可闻得一声轻叹，让原本就愁容满面的几位女子更是苦从心生。
乐丽人颦眉敛目，一脸的惋惜。“各位妹妹也都是绝色姿丽，文采非凡的好女子，若是真在这宫里就此劳碌一生，本宫也于心不忍。不如这样，正巧，过几天，几位王爷便要入宫参加母后的赏荷会，到时，我为各位妹妹举荐一番，便是当个王爷的侧妃，也是不错的。”
几名女子听到这话后，眸中顿时光芒闪现，都一脸感激的看着乐丽人，拜下了身：“多谢淑妃娘娘！”
亦然站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幅早已经在电视里看厌了的做派。
不过，这招收买人心用的倒真好。既为自己除去了暗地里的隐患，还多了一些日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的人，更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宽容大度，心地善良的好名声。
“娘娘，”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众人都回眸看着说话的那名女子，之间一身绿衣的一名女子跪倒在地，抬眸恳求的看着乐丽人：“娘娘，民女…民女…娘娘如此心地善良，民女愿一生伴其左右，望娘娘成全！”
亦然偏了偏头，嘴角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还是不愿意放弃吗？
乐丽人先是一愣，眸光微顿，随即有些为难道：“这……”
那女子又重复了一遍：“望娘娘成全”
乐丽人似是无奈一叹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求娘娘成全！”那名女子再次重复了一遍，眸中隐隐的透着倔强。
转了转眼眸，乐丽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既如此，本宫也只好委屈妹妹了，画眉，带她去准备一下吧。”
“是。”刚刚宣读册子的那个婢女应了一声，对着那名女子一笑道：“跟我来吧。”
那名女子站起身，眸中闪烁着笑意，跟着那个婢女走了出去。
见此，众人也就都告辞了。
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乐丽人床榻上的撒涟儿，亦然这才迟疑着抬起脚步跟在众人后面向着外面走去。
“亦然妹妹”乐丽人轻唤一声。
亦然顿时止住了脚步，转过了身，低着头恭声道：“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乐丽人盈盈迈动莲步，走到了亦然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亦然的手，柔声道：“无事，只是见妹妹才华横溢，便想多交谈交谈，也好请教一番……”
亦然目露迟疑，见此，乐丽人凤眸一转，目光转向了床榻上的撒涟儿，接着道：“再者，我见妹妹你与涟儿的关系也不错，待会儿涟儿酒醒，本宫还要麻烦妹妹把涟儿送回去呢。”
亦然没有说话，乐丽人展颜一笑，拉着亦然走到了桌子边坐下，桌子早已被收拾好，一旁的女婢急忙奉上了两杯清茶。
乐丽人轻抿了一口清茶，抬眸看着亦然：“妹妹，听说你是莫拾遗的女儿。”
亦然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点了点头：“是。”
乐丽人一指轻轻地点着下颚，眸中有着疑惑：“可是…。本宫可是听说…那莫夫人有着不孕之症吧，那妹妹你是……”
亦然猛然抬眸，似是十分惊讶：“什么！我娘有不孕之症？”
随即，亦然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低头喝了口茶，方才抬眸，脸上已满是柔婉的笑意：“娘娘恐怕是误信他人谣言了，若是我娘有不孕之症，我又从何而来呢，我爹爹有如此大的家业，总不可能拱手让与别人吧？”
乐丽人眸光微变，歉然笑道：“妹妹说的有理，倒是本宫太过轻信他人了，勿要惊扰了妹妹才好。”
亦然放下茶，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一笑，那能令百花黯然失色的明媚春光便在她的眉目之间绽放。
乐丽人轻轻一笑道：“听说妹妹的琴艺也不错，不知今日本宫能否有此荣幸听妹妹演奏一曲呢？”
亦然眸间不自觉的掠过一抹得意，柔声道：“娘娘过奖了，民女的琴技也只是一般，倒怕侮了娘娘的圣耳。”
乐丽人抿唇一笑：“妹妹真是谦虚！”说完，拍了拍手，一名婢女捧着一张古琴走了出来，放在琴架上后，便退立一边。
“妹妹，请吧。”
亦然想了想，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说完，走到琴架前，一撩裙摆，款款坐下。低下头，眸中露出一丝狡黠。
铮铮琴声绕梁而起，如徐徐春风拂面而来，轻舞着发梢。百花随着那春风轻轻的摇曳，花瓣禁不住春风的吹拂，回旋着飘落，又随着春风轻舞而起。
琴声依旧柔婉，却愈发高昂，那一片又一片的花瓣飞舞着，漫天，而后，春风渐渐远去，花瓣自然无力飘零。
一曲罢了，亦然抬眸，乐丽人嘴角含笑：“妹妹果然好琴艺，”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本宫这里刚好有最近得到的一本琴谱，本宫看了几天，也还是无法将其弹奏出，不如就送给妹妹吧，也算宝剑赠英雄。”
亦然急忙站起了身，有些惶恐：“娘娘，这怎么可以！”
乐丽人从婢女手中接过琴谱，塞到了亦然的手里：“你既然是涟儿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本宫的朋友，明天去见母后的时候，你会用到这首曲子的，母后最喜欢这种曲子了。”
乐丽人似乎很明白，什么事情只要从撒涟儿着手，亦然便不会有太大的戒心。
果然，亦然迟疑了一下，便行了个礼道：“那…民女多谢娘娘！”
乐丽人满意的一笑，伸手拍了拍亦然的手背：“一本琴谱而已，有什么多谢不多谢的。”
这时，撒涟儿喝过醒酒汤后，也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丽人姐姐，亦然……”
乐丽人立刻松开了亦然的手，快步走到了床榻前，一脸的关切。“涟儿，你没事吧？看你，让你别喝那么多，非喝，这下难受了吧？”
撒涟儿立刻皱着一张小脸，不甚委屈的点了点头：“是，涟儿的头好晕。”说着，摇了摇头。
乐丽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哎，算了，我还是派几个人送你回去吧。”
亦然这时微笑着走了过来：“不必劳烦娘娘了，还是民女扶涟儿回去休息吧。”
“嗯嗯。”撒涟儿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对不起，丽人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乐丽人摇头浅笑：“算了，那就麻烦亦然妹妹你了。”
扶起撒涟儿，两人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乐丽人一直目送着两人离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回眸看着旁边的一名婢女，高贵冷傲尽现：“是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的吗？”
那名婢女惶恐的低下了头：“是。”
乐丽人满意的一笑，随手拔下一支玉簪，丢给了那名宫女：“赏你了，记得要做一堵不透风的墙，若是透了一点儿风声，那墙…可是会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