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刁难
在场的妃子听到乐丽人后面的这句话,眸中纷纷都是惊喜。
乐丽人的话却还没有说完,话锋一转,嫣然一笑道:“母后,此事臣妾原本也是不信。可是,前几日瞧见满湖的荷花,今日,臣妾却只看得见稀廖的几朵躲在那荷叶间。看来臣妾做的还不够好。像母后这般为天下女子之率领的贤德,定是看的一池荷花染红了池水吧。可是母后,您也不用如此惊讶啊。”
乐丽人给了太后一个很好的台阶。
太后自然是顺着台阶便下来了,笑道:“是啊,前几日哀家看着湖中莲花开的甚好,却也没有今日这么茂盛,哀家一时倒真是有些傻眼了。”
这时,湖边的的几名妃子也纷纷轻声叫嚷了起来:“呀,那边有好多呢,好漂亮啊。”
“是啊,是啊,母后,这边也有呢。”
不一会儿,湖边的人只要是能发言的人,便纷纷都夸赞着湖中的荷花如何如何的漂亮,自己看见了如何如何多的荷花。
亦然一脸的平静,眸中却满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只能够垂下了眼睑。
乐丽人身边的云婉帘自然一想便知道乐丽人是在说谎,只能抬眸有些无奈的瞥了亦然一眼。
亦然最担心的却是这时候哪个诚实的小孩儿再蹦出来,一句“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那可就惨了。而这个诚实的小孩儿唯一就可能是…亦然把目光锁定在了撒涟儿的身上。果然,此刻撒涟儿一脸的疑惑,瞪大眼睛,闷闷地看着莲湖,弄不明白他们说的荷花到底在哪里。乘着众人不注意,亦然悄悄地走到了撒涟儿的身边,拉住了撒涟儿,柔声道:“涟儿,怎么样,你在湖里看见荷花了吗?”
撒涟儿转过头看着亦然,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一大片荷叶。”
亦然循循善诱,把撒涟儿的目光集中到了那几朵未开放的花骨朵上:“涟儿,你看,那不是荷花吗?”
“可是他们不是说有好多吗?我就看到了这么几个啊,还是没开的。”
亦然浅笑着拍了拍撒涟儿的肩膀:“没关系的,涟儿,你只要记住,这个湖里是有荷花的就可以了。”
“哦,”撒涟儿点了点头,随即自言自语道:“其实,荷叶也不错,像裙子一样呢。”
见目的达到,亦然又重新悄悄地回到了原位,一道目光立刻定在了亦然的身上。
亦然立刻抬起了头,迎上的却是储王意味不明的笑。心中一震,亦然立刻垂下了眼睑。
这次的事情可是由乐丽人出面的,这个储王这次扯不到她身上了吧。
在此空口七嘴八舌的评论了一番后,太后似是也觉得有些无趣,便带着众人回去了。
而云婉帘身体本就不好,这一早上,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便告退回清渊宫去了,亦然也只好跟着回去了。
回去之后,云婉帘便突然昏倒了,急的清渊宫顿时上下鸡飞狗跳,又是请太医,又是通禀皇上,可惜皇上在陪同各位王爷用餐,便没有过来。
直到晚上,云婉帘才苏醒过来,脸色苍白得吓人,看到一脸疲惫的亦然和浅茗便吩咐她们下去休息。亦然原本不肯的,在看到浅茗满是防备的眼神后,便只能打消守着云婉帘的想法,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宫中,侍候正一品妃子的宫女还是有自己的房间的,虽然简陋了一点儿。
回到房间,亦然懒得点灯,便直接趴在桌上,累得动都不想动。鼻尖却嗅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房间的陌生气味。身体也突然警觉起来,细微的破空之声从左侧传来。
当机立断,亦然立刻一推桌子,整个人向后仰去,随着椅子跌倒在地,再向右边一滚,钻入柜角间,在暗处隐住身影,没有一丝声音,面前的一块帘布遮住了她的身体。
灯,却被点亮了,摇晃着射入帘布间,亦然依旧一动未动。却在心底暗暗猜测会是谁。
不可能是刺客,不然不会这么大胆的直接点灯。
随着一个身影的临近,亦然的脑海中跳出了两个字——储王。
接着,储王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带着丝赞赏的促狭:“身手不错,感觉也够灵敏。”
亦然立刻耷拉下了一张脸,拜托,他是一个皇上,干嘛三番四次招惹她这个小小的宫女啊。
不过,想归想,亦然还是慢吞吞的站起身,走了出去,跪倒在地:“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储王没有说免礼,而是搬了一张凳子,很悠闲的坐在了亦然的对面,低沉磁厚的嗓音缓缓响起:“知道朕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亦然摇了摇头,依旧低着头。
储王站起身,走到了亦然的面前,接着,一个物件便垂在亦然的眼前来回摇晃着,待它慢慢减慢摇晃的速度,亦然才看清它的样子,顿时愣在原地,那东西竟然是…凤印
虽然经过礼仪训练,亦然知道直视龙颜是不敬的大罪,不过,亦然还是不由得错愕的张着小嘴,抬起头看着储王。
看着亦然惊讶的表情,储王站起了身,收起了手中的凤印,不明眸光闪烁眸底:“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亦然渐渐地恢复了清醒,又重新回想了一遍刚才看到的东西,点了点头:“知道,凤印,皇后的象征。”
储王凝眸,嘴角掠起,说出了一句让亦然更为惊讶的话:“你…想要它吗?”
额…亦然再次愣住了,什么意思?让她当皇后?搞错没有!
“不想!”亦然果断的拒绝了。
储王似乎并不意外,自顾自的接着说着:“想必你也很清楚,现在朝堂之上,几乎什么事情都由那三大家族把持,朕只能算是个摆设,有名无实。而皇后之位是现在他们三家极力想争取的。朝堂之上,虽然朕表现的很信任他们三家,几乎不过问任何事情,但身为一个皇帝,朕是无法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所以,朕要夺回属于朕的权利……”
储王说得越多,亦然的冷汗就越多:“够了,皇上,这些奴婢都不想知道!”
储王的话戛然而止,抬眸,一缕温和却寒意森森的光芒在眸底温蕴着,似乎随时会溢满眸瞳。嘴角轻轻地扬起:“可是…你已经都知道了,所以……”
一个青瓷小瓶和那块凤印被丢在了亦然的面前。
“二选一吧……”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亦然却感觉到了其中如阎神般嗜血的存在。那个小瓷瓶中不用说,亦然也知道是什么了。
亦然举起了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忽的,清冷傲然的妖娆一笑。
她,莫亦然,不怕死,自然…更不怕活着!
所以,她的右手把凤印握在了手中,在储王眸光的注视下,左手拿起了那个小瓷瓶。这样,亦然便等于两个都选了。
储王不但没有发火,眸中还闪过一抹赞赏。
既然是做交易,自然没什么身份高贵之分,所以,亦然站起了身。抬眸看着储王,清傲一笑,眸中熠熠闪辉,一种傲然之气顿时席卷全身,仿若崖边那朵隐忍寒冬的傲莲妖娆绽放。云淡风轻间,日月失色。
嘴角含着清傲的冷笑,亦然边拔着瓷瓶的盖子,边徐徐娓声道:“有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我不认为你会有这样的胸襟!”话音落下,亦然已经拔开了瓷瓶的盖子,一颗黑色药丸静静地躺在亦然的掌心,放入口中,亦然煞有介事的嚼了几下,才吞进去,把瓷瓶扔给了储王。附带一句“味道不错!”
储王满意的一笑,眸中是隐藏的不见一丝痕迹的惊讶,抬脚迈过亦然走到了门口,挥袖间,一个纯白色的瓷瓶飞向亦然,伴随着储王冷然低沉的声音:“三日一次,一次一粒,一月的分量。”明黄色的身影逐渐远去。
亦然看着手中的白色瓷瓶,嘴角清冷的笑渐渐散去,一声低叹响起:“是药三分毒啊!”
走到床榻前,亦然把自己重重的摔到了床上,瓷瓶被她随手丢在一边。
哎,就这样签了卖身契了。还是没有任何回报的卖身契啊,亏大了!
亦然在心底无力的哀号
虽然说昨天晚上依然的人生算是经历了很大的变动,不过,亦然依旧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睁开眼睛,亦然按照往常的习惯,起身下床披好外衣,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准备呼吸清晨的第一缕芬芳,却在开门的一瞬那,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亦然,十分散乱,衣服只是随意的披上,并未紧扣,几缕春光散散泄出。乌黑的秀发肆意散落,几多慵散,几多肆意。如一汪池水般澄澈深邃的眸瞳流露着淡淡的惊愕,红唇微张。虽然随意,却满是自然清新之气。如同清晨沐浴着阳光夹杂着露水的花朵般闪烁着光芒,娇媚动人。
浅润淡然的莹莹流光在储王的眸底慢慢氤氲,嘴角渐渐的掠起,带着柔和若春风般的微笑,声音,也如同春风般徐徐的拂过人的心田。
“亦儿,快进去换衣服,我们去见母后。”
亦然顿时回神,垂下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退后一步,立刻伸手关上了门。
跟在储王身后的两个公公则是交换着眼神,恐怕不明白储王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宫女这么好。
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确定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之后,亦然才打开房门。
储王依旧含笑的站在房门口,见亦然出来,立刻伸手拉住了亦然:“走吧。”说完,便已经拉着亦然大步向着鸳和殿走去。
一路上,如此招摇的存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一些前来行礼的妃子纷纷被储王无视了,有些嫉愤的目光纷纷定在了亦然的身上。虽然不太清楚亦然是什么人,不过,从两人牵着的手她们便能自然地嗅到被威胁的味道。
终于到了鸳和殿,亦然原本就难受的心跳更加忐忑了。
“皇上驾到”随着一个尖利的声音的响起,储王拉着亦然大步跨了进去。
鸳和殿内,太后和乐丽人正坐在一起似乎谈论些什么,听到公公的喊声,乐丽人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是少有的欣喜和期盼。太后也是一脸温和的笑容,凝望着门口。
在看到熟悉的明黄色后,乐丽人立刻走下了台阶,盈盈拜倒在地:“臣妾参见……”话说到一半,在看到一个与明黄色下摆并立的裙裾之后戛然而止。乐丽人抬起了双眸,在看到眼前相携而立的两人后,顿时愣在原地。
太后也是眸光微闪,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的趋势。
假装没注意到两人的惊讶神色,储王松开了亦然的手,恭敬道:“儿臣参见母后。”他从来都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亦然也赶忙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乐丽人此刻才回过神来,把刚才未行完的礼行完,而后,站起了身。
没等太后发问,储王抢先一步拉起了亦然,沉声道:“母后,儿臣要立亦儿为后,望母后应允。”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次不只是乐丽人,连太后的脸上也满是震惊的神色:“你说什么?”
“儿臣说,儿臣要立亦儿为后,请母后应允。”储王重复了一遍,黝黑深远的双眸中透着坚定。
太后片刻便恢复了镇定,看了一眼失色的乐丽人,威严隐怒的说道:“丽人,你先回去吧。”
乐丽人顿时回神,焦急的看着太后:“可是……”
太后凤眸一斜:“怎么丽人,哀家的话不管用了吗?”
看着隐忍着怒气的太后,乐丽人不甘无奈的应了声是,转身带着画眉离开了。
亦然自始自终都低着头,与乐丽人交错间,一阵无形的凛冽旋风激荡着。
见状,皇上身后的两个公公给鸳和殿内的众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宫女公公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纷纷跟在两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莫亦然,你也……”太后原本想让亦然也出去的,看着储王紧紧攥着的手,只好改口道:“赐座吧。”
亦然呆在原地没动,低着头,绝对绝对的怯懦。
储王见此一笑,伸手捏了捏亦然的手背,拉着亦然走到一边坐下。
太后酝酿半晌,缓缓开口道:“皇上,你刚才的话可是在跟哀家开玩笑?”
“儿臣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儿臣是真心想要立亦儿为后。”
太后脸上刚刚聚起的笑容又有消散的趋势,半晌,方才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皇上,莫亦然可只是一个因罪贬为宫女,一个小小的拾遗的女儿,她没有资格做皇后。”
储王立刻目露坚定:“儿臣不在乎,儿臣只知道,儿臣曾说过要娶一名儿臣真心所爱之人为皇后,亦儿便是儿臣真心所爱之人,请母后成全。”
太后原本松放于软垫之上的手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皇上,你定要立莫亦然为后吗?”
“是。”坚定不移的声音。
“那…若哀家不应允呢?”隐隐的,太后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颤抖。
储王站起了身,恭敬地对着太后,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请母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