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禁室中
太后嘴角一勾，缓缓出声：“不会。今日哀家要处罚那个莫亦然之时，云婉帘，撒涟儿都为她求情，连皇上也态度坚决的反对哀家废了她的后位。在那些人眼中，她可也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乐丽人一想也有理，便点了点头。
“好了，”太后抿唇一笑，“你今夜就在哀家这里好好休息一晚，从明日开始，哀家在你宫外多派些侍卫，饭菜也要经过严格检查，一定要保证孩子安全的出生。”
“嗯。”乐丽人点了点头，躺下了身子。
禁室，便是暂时关押宫中犯错的妃子的地方，由于不清楚那些妃子什么时候又飞黄腾达了，所以这禁室只能算是幽暗了一点儿，简陋了一点儿，并不是不能住人的那种破烂肮脏的地方。
黑夜中，亦然坐在墙角的床上，望着唯一的窗户中透出的点点莹莹星光。房中柔和灯光的照射下，亦然的脸庞有些模糊的幻远。脑海却在不断翻腾着，那个要陷害她的人究竟是谁呢？
随即，苦恼的皱了皱眉，谁都有可能啊！如果今天乐丽人腹中的孩子没有了，那么亦然一定是死路一条。这可是对后宫中的每一个妃子都有利。
不过最有利的是…。亦然的脑海中浮过云婉帘，摇头否定，又浮过撒涟儿再次摇头否定，浮过乐伊人，彻底否定。先不说她们是亲姐妹，就依这个孩子对乐家的重要性而言，她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盏灯笼缓缓的靠近，映照着那明黄色的衣袍，黑夜中若隐若现的俊美脸庞添了几分神秘的冷然和妖魅。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外的呼喊声唤回了亦然的思绪，抬眸看着门外，亦然不解，他怎么来了？
接着便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明黄色的身影一晃而入，低沉悦耳的声音同时响起：“你们都先退出去吧。”
“是。”后面的殷公公那两个看牢门的转身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灯光太暗，亦然看不太清楚储王脸上的表情。只是把床上的被子当抱熊抱着，她晚上思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靠在床的角落里，抱着抱熊，极有安全的感觉。
储王走到桌子前坐下，俊美冷然的脸庞在灯光下现了出来，带着几分灯光的柔和。
“今天的那药不是你下的？”
亦然把头靠在墙上，斜睨了他一眼，满满的都是鄙视：“我有那么傻吗？”
储王垂下了眼睑，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认为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不知道。”很干脆的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你恐怕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没关系！”依旧简洁的回答。
没有继续说话，储王转身便挥袖离开了，周身，隐隐的散发一阵寒流。
“哼！”看着储王的背影，亦然轻哼了一声，把脸埋在了被子中，闷闷地声音传了出来，“把我害得心惊胆跳，气气你算小的！”
接下来的几天，亦然便安安静静的在禁室之中待着。每天碧莲都会专门送饭菜进来。
由于禁室不许人进来，所以也没有人来打扰亦然，亦然乐得清闲。
只是外面后宫之中就比较乱了，太后彻查那天的事情，御膳房的人纷纷被带到了鸳和殿中，一一审问，弄得后宫鸡飞狗跳。
在窗前，知道亦然没事后，云婉帘也安心了许多，便坐在窗前练字。浅茗在一旁磨墨。
写完一首诗，婉帘吹了口气，唤了声浅茗：“浅茗，你看本宫的这幅字写的怎么样？”
浅茗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白纸，手下意识地磨着墨，衣衫上溅了好几滴都没有发觉。
轻蹙秀眉，一丝担忧氤氲婉帘的眸底：“浅茗，浅茗……”
云婉帘唤了好几声，浅茗才回过神，愣愣的看着婉帘：“小姐，怎么了？”
云婉帘顿时有些不悦：“你怎么了？本宫叫了你这么多声都没有反应，你看看你把墨汁都弄到你身上了。”
“啊？”浅茗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溅了好几滴墨汁，急忙放下手中的墨砚，拿出手帕，擦了起来。
看着浅茗慌乱的动作，云婉帘的心头浮上一丝困惑，浅茗从来不会这么大意的。
这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弯下腰道：“娘娘，太后派人来了，在外求见。”
转了转眼眸，云婉帘点了点头：“宣吧。”
“是。”
浅茗却像失了魂般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也落在了地上。
“浅茗，”看着失神的浅茗，云婉帘有些生气了，“浅茗，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老是出神！”
“没…没事。”浅茗低下身捡起帕子低下头收拾桌上的笔墨。
这时，一个公公走了进来，一脸的笑容：“咱家参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云婉帘温和一笑，“不知公公来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事，只是太后娘娘吩咐咱家来请贵妃娘娘去一趟鸳和殿。”
“去鸳和殿……”婉帘的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公公可知是所谓何事？”
“这…咱家就不清楚了。”
云婉帘点了点头：“浅茗，收拾好了吗？跟本宫一起去鸳和殿。”
后面却传来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地上砚台碎成了好几瓣，墨汁撒了一地。浅茗则是一脸的慌乱失神，裙子的下摆也沾了不少的墨汁。
云婉帘不悦的一皱眉：“算了，浅茗，你留在宫里吧，本宫自己一个人去，把这里收拾好。”
“不要，娘娘，奴婢跟你一起去。”浅茗立刻回神应道。
看了浅茗一会儿，云婉帘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快去换身衣服，待会到了鸳和殿，不要动不动就出神。”
“是。”浅茗低下头应了一声，急忙进去侧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跟在云婉帘身后向着鸳和殿走去。
鸳和殿中，太后坐在上首，眸光凝着的看着下方，若有所思。手指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旁边的桌案，发出轻微沉闷的声响。
香炉中，白烟徐徐袅袅的升起，渐渐飘散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檀香味道，徒增几分宁静的压抑。
一阵脚步声响起，云婉帘带着浅茗走了进来。大殿中的气氛让她的心顿时一滞，暗暗地捏了捏手中的锦帕。盈盈下身：“臣妾参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旁边的浅茗也跪倒在地，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眼睑轻抬，一抹异样流光飞速的闪过太后的眸底，抿唇，慈和的笑在唇畔绽开：“婉帘啊，快起来吧。”
“谢母后！”
婉帘起身站在一边，浅茗自然也跟着起身，站在婉帘的身侧。
“赐座！”
“谢母后。”云婉帘走到一边的椅子旁坐下，浅茗急忙也跟了过去。
婉帘坐下后，太后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命人奉上茶水，兀自在一旁品茗了起来，唇畔依旧是那慈和的笑，只是未曾抬眸再看婉帘一眼。
“母后”婉帘思索再三，还是唤了一声。
太后抬眸，似是不解，后又恍然大悟：“哎，看哀家这记性，哀家是有些事情找婉帘你，一时失神竟给忘了。”
婉帘强然一笑，嘴上说是没事，心底却已经有些忐忑。太后到底要干什么？
“浅茗”万般柔和的声音从太后的口中逸出。
婉帘身旁的浅茗身子却陡的一颤，低下头，快步走到了殿中央，跪下身子：“奴婢在。”
放下茶杯，太后温和一笑，凤眸睨着下面的浅茗：“哀家听御膳房管事的说，丽人出事的那天，你去过御膳房？”
“是，奴婢去给娘娘取药，药还没有熬好，奴婢便在御膳房中呆了一会儿。”浅茗低着头，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静，额角却还是渗出了几丝冷汗。
“哦”太后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地用茶盖拨动着杯中的茶叶，眸光暗暗的打量着下首的浅茗，“可是哀家听那管事的还说，你似乎在皇后给丽人熬的汤前面多呆了一会儿……”
此时，婉帘已经知道了太后的目的，急忙出声道：“母后……”
“婉帘，你在旁边听着就好，哀家也只是过过场而已，那天去过御膳房的人可每个人都有嫌疑。”
说完，不管云婉帘，太后把目光转向了浅茗，“浅茗，接着说吧。”
“奴婢…奴婢在御膳房呆着的时候，就闻见一阵香味，所以才到了那汤的前面，问过管事的后，奴婢才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熬的汤。奴婢想起来近日娘娘身体也有些不舒服，精神不济，便要御膳房给娘娘也熬了一份，后来他们也送来了。”
“你…就没有做过别的事情吗？”太后斜睨着浅茗，嘴角勾起，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没有，太后娘娘，奴婢还能做什么事情呢？”浅茗立刻摇头否认，握着的手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没有吗？”太后语气渐寒，眸光犀利的看着下首跪着的浅茗。
“没有！”浅茗回答的很坚定，一扫先前的些微恐慌。
眸光闪过，太后放下茶杯，朗声道：“来人，把那两个人带进来。”
“是。”不一会儿，一个御厨和一个宫女就被带了进来。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浅茗没有起身，他们自然也就跪在中间。
“浅茗，这位吴御厨想必你是认识的吧？”太后秀眉微挑，随后装作不在意的看着浅茗。
下面的吴御厨眸中闪过了然的神色，转过头冲着浅茗一笑。
浅茗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秀眉不可见的蹙紧了几分：“是，奴婢去取药的时候见过。”
太后嘴角轻扬，眸中蕴荡着若有若无的寒气。
“嗯，不过，哀家听吴御厨说他似乎还看到你做了些别的事情，比如在那汤里放了些什么东西。”
“没有，奴婢没有！”浅茗矢口否认，心内却有些忐忑，她不确定究竟那天吴御厨有没有看见她放了东西。
吴御厨接口道：“禀太后娘娘，奴才那天的确看见浅茗往汤里放了些什么，只是，奴才想，这贵妃娘娘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也不错，就没太注意。”说完，吴御厨就低下了头。
浅茗轻咬着嘴唇，立刻否认：“我没有，你胡说！”
“浅茗！”云婉帘站起身，不悦的看着浅茗，心底却已明了，太后这次是想借机除去自己了。
有人在皇后要的汤里放了不知名的东西，一个御厨怎么可能注意到了却不阻止，若是出了问题，他可是第一个遭殃的。这只能说明…这一切恐怕太后都安排好了，如她所说，只是个过场。
太后倒不甚介意浅茗的无理，转眸看着婉帘：“婉帘，你怎么说呢？不要告诉哀家，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有胆子去害丽人。”意思很明显，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是没有胆量去害皇室的子嗣的，那便是有人指使了。至于是谁指使的，太后话中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浅茗急忙争论：“太后娘娘，奴婢没有下药，娘娘也没有指使奴婢，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去陷害皇后娘娘呢？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轻撇嘴角，冷哼一声，抬眸看向跪在下首和吴御厨一起过来的女子，轻启红唇：“这个人，你们应该认识吧？她…可是你们昭华宫的人！”
那名婢女抬起了头，浅茗当然认得，她是负责整个昭华宫下人管理的人，那个宫女便是专门负责整理昭华宫门口的花草的。
看了太后一眼，那名宫女轻垂眼睑：“禀太后娘娘，奴婢可以作证，那日奴婢整理花草时，的确亲耳听见娘娘吩咐浅茗姐姐把药放在皇后娘娘要送给淑妃娘娘的汤中。奴婢由于害怕，便一直隐瞒实情，请太后娘娘恕罪！”说完，伏倒在地，低着头。
婉帘的眉头已经紧紧地拧了起来，手中的锦帕也被她捏得紧紧的，半晌，方舒缓出声：“母后，就凭这两人的片面之词就定了婉帘的罪，婉帘…不服！”
“不服？”太后展颜一笑，“好，那哀家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传令，搜查昭华宫。若是搜出什么对婉帘你不利的证据，婉帘你是不是就心服口服了？”
堕胎药！浅茗一惊，那东西她还没来得及扔掉，这……
“若是母后派人去搜，那证据必定是有的。”婉帘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太后脸色立变，阴沉的盯着婉帘：“你的意思是…哀家堂堂的太后会去陷害你？”
婉帘暗吸一口气，拜下身：“婉帘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来人，传令下去，搜！”太后一挥手，靠在了凤榻上，双眸隐含怒火，森森冷意射出。
浅茗慌乱的咬着嘴唇，转眸看了皱眉深思的婉帘，一咬牙，俯下了身子：“请太后娘娘恕罪，那药的确是浅茗下的，不关娘娘任何事，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微愕，婉帘同样怔愕，不解焦急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浅茗。
禁室中，亦然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上的一支朱钗，伸手抠了半天，那上面的珍珠硬是一动没动，真结实呀，亦然暗自感慨一声，随手扔在了床上。
外面，传来熟悉的碧莲的声音：“两位大哥，我来给娘娘送饭了，麻烦开下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