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们俩先回去,准备好衣服和水,叫上太医。”
“是。”冷儿看了储王怀中的亦然一眼,扶着碧莲离开了。在经过乐伊人的身边时,冷儿故意狠狠的跺了一脚,顿时地上的灰尘纷纷被弹起,几许落在了乐伊人的头上。
“你……”乐伊人一阵气结,却也不敢发作,只能恨恨的盯着冷儿背影。
此时,储王已经抱着亦然走了进去。
门外,乐伊人依旧躺在地上,幸好几个有眼力见的宫女在储王走进去后,急忙上去扶起了乐伊人。
乐伊人恨恨的甩开了两个宫女的手,用力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轻声喝道:“刚才你们都在干什么!等皇上走了,本宫饶不了你们!”乐伊人脸色狠厉的看着两名宫女,吓得两人急忙低下了头,唯唯诺诺地应着。
“奴婢知罪,娘娘恕罪,恕罪。”
“母后”看着坐在上位的太后,储王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
太后脸色有些不悦,随即敛去,柔和的看着储王:“王儿,今日怎么来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完全忽视了储王怀中的亦然。
储王没有回答太后的话,而是低下头看着怀中静静的呼吸着的亦然,心底满腔的怒火这时平静了许多。
“母后,”储王抬起了头,恰好捕捉到了太后脸上的一丝转瞬即逝的寒意,眸光微沉,“不知亦然犯了什么错,母后要如此责罚与她?”
太后错愕一笑,眸中波光流转,不一会儿,脸上的错愕神情便渐渐消失,一派的安定淡然:“这莫亦然毕竟是小家碧玉,宫中的规矩实是懂得太少,哀家自然不能让她损了咱们皇室的面子。教教她宫中的礼仪也不为过吧。这顽疾就得用猛药治。王儿你说是不是?”
太后微笑的看着储王,随后缓缓的垂下眼睑,轻茗着手中的香茶:“还是说王儿你不允许母后这么做,那么,一个这么不懂规矩的皇后,哀家可是不会要的……”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储王冷冷的打断了。
“母后,”储王抬头平静的看着太后,“母后若是还要这样屡次刁难亦然,意图废除她的皇后之位的话,那不若…连儿臣的一起拿去吧!”语气平静而平淡,那面容却是无比的坚定,身上与生俱来的霸气尽显无疑,不张扬,却带着低沉的压迫感。
听到储王的话,太后眸光一颤,放在嘴边的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深埋眸底的颤抖,太后镇定的放下了茶杯,眸光柔和的看着储王,语气有些语重心长,带着慈母般的宠爱:“王儿”
“儿臣告退!”不待太后说完,储王便转身离去了。
太后的这种语气他太熟悉,从小她不便是用这种似乎是一切都为了他的语气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吗?
太后怔愣的看着储王离去的背影,渐渐地,眸光回聚,慢慢变冷。
莫亦然……莫亦然!
殿外,乐伊人已经离去了,那些宫女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储王”
储王怀中的亦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自然也听到了储王刚才的话,抬眸不解的看着储王,轻轻地喘着气:“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样…不是撕破脸了吗?”
储王的脸色平静,眸光却分外低沉,一如他的声音:“朕已经…忍得太久了!”
亦然苦笑一声:“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和撒家就想跟乐家对抗吗?何况云家可能还会插一脚。”
储王低着头,一缕发丝垂下,拂在了亦然的脸颊上。
“你以为朕真的安安静静的当了这么多年的有名无实的皇上吗?”储王的眸中露出了一丝笑意,声音也柔和了几分,轻轻地在亦然的耳边浮动。
亦然错愕,随即也笑了,嘴角却不经意的划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动手呢?”
“实力不够,还有…她是…母后……”
“可是…你要帮我……”储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飘忽。
亦然缓缓抬眸看着储王,那双星眸此刻格外幽深,一份期待,一份紧张,深埋在那无数空洞的悲哀之中。
“好”亦然应了声,声音却莫名的有些嘶哑。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此时,却仿佛代表着…承诺,心与心的承诺……
缓缓的把头靠在储王的胸口,亦然闭上了眼睛,那里有着心跳的声音。给人以格外的安全感。
感受着亦然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丝依赖,储王的心微微的震动着。
抬眸看向远方,原本有些上扬的嘴角却渐渐垂下。
紧搂着怀中的亦然,储王的心却没有靠岸的感觉,依旧是一种空虚,飘渺的感觉。他…似乎根本抓不住她的心,甚至她的人。
莫亦然啊,朕……
储王的心恍然着,该如何完全去相信呢。不由得,储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脚步愈发疾速。
栖凤殿中,碧莲已经被扶下去上药了。三名太医和冷儿候在一边。
储王快步抱着亦然走了进来,走到床榻边,轻轻地放了下去。伸手拂开亦然脸颊上的头发。又怜惜的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转身,冷眼看着一边的三名太医:“立刻诊治!”
“是。”三名太医颤颤巍巍的应着。
鼻尖萦绕的是自己熟悉的味道,耳边那阵阵朦胧的声音仿若来自遥远的地方,不断的催眠着亦然,直到渐渐睡去。
等到亦然醒来时,已是深夜,膝盖上已经明显有被包扎的感觉。旁边还有一个温热的身躯。
亦然挣扎着坐起了身,储王也被亦然惊醒,坐了起来,有些睡眼惺忪。
“怎么了?”储王伸手摸了摸亦然的额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低烧,看来已经好了。
“咳咳,”亦然咳嗽了两声,“有些口渴了。”嗓子还是有些嘶哑。
“我去给你倒水。”储王下了床榻,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转身坐在亦然身边,把水递给了她。
亦然接过来喝了几口,嗓子干燥的感觉好多了。
“好些了吗?”储王又接过杯子放在一边。
“嗯。”亦然点了点头,看着储王,亦然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储王揽着躺了下去,耳边是储王低沉的嗓音。
“睡吧,好好休息,明天…一切就都开始了。”
亦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有一抹怅然。
开始…便意味着离结束不远了吧?
第二天,亦然再次在阳光的照射下醒转了过来,旁边一如既往的没了储王的身影。
抚着额头,亦然坐起了身子。好像是睡久了,头都有些晕了。
“娘娘,你醒了。”冷儿适时的送上了一条打湿的毛巾。
亦然接过擦了擦脸,顿时清醒了许多。
“碧莲呢?”亦然看了看四周,却不见碧莲的身影。
冷儿去拉窗边的帘子,头也不回的应道:“昨天碧莲伤的也不轻,原本要留下来照顾娘娘的,后来被我硬拉下去休息了。”
“对了,”冷儿转过身看着亦然,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静中透着冷漠,“今天一大早贵妃娘娘来找过娘娘你,见娘娘还在休息便回去了,说待会儿再来看娘娘。”
“嗯。”亦然点了点头,靠着枕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鼻间,淡淡暖暖的芬芳萦绕弥散,清风拂过,眼前阴影晃动,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冷儿不知何时已悄悄地退了出去。一个宁静而美好的早晨。
“娘娘,”一声轻唤唤醒了沉沉欲睡的亦然。
亦然倏地睁开了眼睛,转眸看着床榻边的冷儿。
“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婉帘?亦然一怔,随即便释然,看来昨天的那件事情传得很快啊。
“请她进来吧。”亦然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现在她的腿还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云婉帘盈盈拜下身,眸中满是轻柔的担忧。
亦然浅浅一笑:“妹妹无须多礼,快坐吧。”
云婉帘站直身子,走到床榻边,坐了下去。
亦然转过头看着冷儿:“冷儿,你先带浅茗出去转转吧,我跟婉帘有些话要说。”
“是。”冷儿应了一声,转眸看着浅茗。
浅茗看了看云婉帘,得到云婉帘的示意后,跟着冷儿走了出去。
“亦然,你没事吧?”云婉帘担忧的抓住了亦然的手。
亦然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可能这两天不能下床走路了。”
“我……”云婉帘轻咬嘴唇,眸中满是自责,“我当初真的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
亦然依旧微笑着:“没有什么该不该。昨天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储王准备开始行动了,接下来的事情是谁都不能预料的。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受到伤害,至少…不要让我伤害到你。”
云婉帘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本就与这些争斗没什么关系,也牵扯不到我的身上,只是,从此你要小心了。”
亦然莞尔一笑:“我何时不小心了,只是那些麻烦硬要找上我的。”
云婉帘也是一笑,亦然的确比她更适合成为他的另一半。
“好吧,我不打扰你的休息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亦然目送着云婉帘走了出去。
“娘娘,你现在要用早膳吗?”云婉帘走后,冷儿便走了进来。
亦然摇了摇头,“你还是先准备茶水吧,来看我的可不会只有婉帘一个人。”
冷儿点了点头,叫人准备茶水后,便帮着亦然把原本披在身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宫女来报。
“淑妃娘娘在外求见。”
站在一旁的冷儿抬眸看了看亦然,亦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冷儿便轻声应道:“传”
接着,便见一雍容华贵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那张娇艳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眸光也不复往日的神光异彩,黯淡了许多。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乐丽人拜下身,身子却晃了晃。
冷儿眸光一闪,一个错身上前扶住了乐丽人。
“谢谢”乐丽人有些虚弱的一笑。
冷儿没有回话,扶着乐丽人站好后,便退回到了亦然的身边。
“妹妹,你身子不太好,不用行礼了,赐座。”
“谢皇后姐姐”乐丽人这次只是微笑,并没有行礼,走到了离床榻最近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去。
“皇后姐姐好些了吗?这次……真是…真是伊人不对,没事就喜欢到母后哪儿告状,姐姐你别放在心上。”乐丽人一如既往的温婉,深沉的眸光中多了一份凄凉。
亦然苦笑一声:“是啊,看来,母后是极为宠爱伊人妹妹呀。姐姐我只是一个外人,又如何敢与伊人妹妹比呢。伊人妹妹可是新进宫,又得太后宠爱,自古皆是只听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自然,这句话是亦然故意说给乐丽人听的,乐丽人却也只是苦笑一声,便不再有其他表示。顿了一顿,亦然接着道:“看来,再过不久,这宫中就快要没姐姐我的位置了。妹妹你不同,上次流产也只是个意外,若是再次怀上龙种,这地位算是保住了。太后如何宠爱伊人妹妹也总该看在血缘的关系上给妹妹个好生活。”
亦然前面的话只是让乐丽人苦笑,后面的话一出,乐丽人眸中却似是有一抹绝望闪过。
暗暗地握拳,乐丽人站起了身,垂下眼睑,声音也有些颤抖:“姐姐,妹妹…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慌乱而急促。
亦然不解,只是想离间一下她和太后的关系,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
“娘娘,”冷儿看着亦然,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亦然看到了冷儿的犹豫,轻声道:“说吧。”
“刚才那个娘娘她…有滑胎之症。”冷儿难得的语气里有了一丝同情,在宫中若是被查出有这种症状等同于判了死刑吧。
“滑胎?”亦然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极容易流产,即使不流产,生出的孩子也极有可能是有缺陷的。”
极容易流产?亦然怔住了,习惯性流产。怪不得她会绝望,现在的她该是已经被太后丢在一边了吧。
抬眸,亦然不解的看着冷儿:“冷儿,你是怎么知道她有滑胎之症的?”这种事情太后恐怕不会让人乱传。
“娘娘可记得,刚刚奴婢扶了她一下。不小心摸到了她的手腕,奴婢会些诊脉的手段,所以查了出来。”
在心内低叹一声,亦然便把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别人是她没有能力也不能管的。
“冷儿,你会诊脉?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冷儿径直坐了下去,她知道亦然不会介意这些,“这些都是师傅教我的,武功和医术。”
“师傅?”亦然重复着,这才想起来自己都还没有问过冷儿出府之后的经历,想着,把目光转向了冷儿。
冷儿自然知道亦然想问什么,整理一下思路便娓娓道来。
“我出府之后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出了城,本来我是准备去定安城那个比较繁华的城市的。可是半路上遇上了劫匪。我的银子都被抢光了,他们想把我抢回去给什么人做夫人,我不肯,就奋力反抗,被他们打下了一个山坡,受了很重的伤,当时就昏迷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榻上,身上的伤也都包扎好了,起初是一个小婢在照顾我,后来我才知道救我的是一个男子,再后来,我的伤好了,他便叫我跟他一起学习武功。他教我武功,医术。督促我非常紧,几乎是不分昼夜的练习。再后来,我跟他说起我和小姐的约定,他便送我到了京城旁边的一个小镇,依旧每天坚持练武,修习医术。直到后来接到小姐你的信,回到小姐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