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放弃？”储王深吸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发现母后真面目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受吧，“朕知道你想要什么，朕会给你的。”储王喃喃道。
亦然快步走了出去，向着清风阁而去，没有带上碧莲和冷儿。
一路上，亦然平静着自己的心绪，站在清风阁前，亦然已是一脸淡和的笑容。
踩着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芒的石子，亦然走过了那条浅只及脚腕的小溪。清风阁里面倒是极为安静。
亦然有些疑惑，走了进去。
清风阁一共是两层，亦然进去的便是第一层。青色的帐幔随风轻晃，素琴静静的横躺在窗侧，虽无人弹拨，却似是已可听见那铮铮的琴声，余音绕梁，随风忽远忽近，似飘似渺。
旁边便是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其余，空无一物。虽稍显空荡，却独有一份宁静的意致。
亦然看了看四周，却不见殷公公和莫少卿的身影。
正疑神间，楼梯间已慢慢晃下一抹白影。
“哥”亦然笑着迎了上去，莫少卿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怎么样？这里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让他们改一改。”
这里的确让亦然挺惊奇的，她本来以为撒连玉住的地方一定是以粉红为主色调呢。现在看来倒是挺和她的胃口的。
莫少卿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楼上……”
“楼上？”亦然疑惑的顺着楼梯往上看，展演笑道，“那我上去看看。”说完，一提裙摆就走了上去。
上面的摆设更为简单，一张床，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摆放得极为仔细。书桌旁边还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却只放着几个画幅，很干净，看来撒连玉经常打扫这里。
亦然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出问题在哪里，便取下了书架上的画幅，展开一幅，亦然便愣在原地。
寥寥几笔，画上的人物却说不出的生动。含颦似笑，带着几分自然地娇俏。
亦然发愣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子很美，而是因为这画上的便是她自己。抬眸看了一眼书架上的画幅，亦然又打开了一幅，依旧是，只是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衣着。接着又是一副。
莫少卿不知何时站在了亦然的身旁，轻缓的声音响起：“这些…全都是……”说完，抬眸看着亦然，以眼神询问亦然该怎么办？
亦然回神，淡淡一笑。现在总算明白了撒连玉的眼神和冷儿的话了。
“都拿去扔了吧，只是一些画罢了。”说完，随手丢在了一边。
“这些…在你眼里很不值钱吗？”一个略显苦涩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亦然愕然转身，撒连玉正站在身后，嘴角的微笑显得有些苦涩。
撒连玉越过两人缓缓的走到了书架前，取下了所有的画，有些艰难的启唇：“其实…都画得还不错。”
亦然淡然一笑：“画的是不错，只是画错了对象。”
“可惜……”撒连玉笑的依旧苦涩，却明显轻松了一些，“即使知道画错了也改不过来了，早已印在了纸上。”印在心里。
亦然微微别开了目光：“所以才要扔掉。”
盯着亦然一会儿，撒连玉再次笑了，恢复了以往的优雅，笑容也放开了不少，邪魅而迷人：“是吗？皇后娘娘你舍得，在下可不舍得。既然皇后娘娘觉得它们碍眼，在下便带走了。”说完，又把头转向了莫少卿，“莫兄，对吧？看来你也不是很讨厌这里，就麻烦你了。”
莫少卿无言的看着撒连玉，看到了与自己心底相同的一些东西，轻轻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笑，撒连玉转身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看着那有些落寞的身影，亦然突然觉得有些累，脸色也有些黯淡。勉强扬起一个笑容。
“哥，那你现在这里住下。我先回去了，待会儿，我叫冷儿过来。”
莫少卿没有回答，亦然径直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走下了楼，慢慢的走了出去，直到背后的那道目光消失才微微松了口气。
感情，真的是好复杂的东西。为什么不爱也会有负担呢？看着撒连玉的背影。亦然的心底无法抑制的涌出一丝愧疚。
哎，在心底叹了口气，亦然缓缓的走向栖凤殿，阳光，似乎都黯淡了许多。
回到了栖凤殿，倒是有一个让亦然意想不到的人在那里。
栖凤殿中，一名衣着光鲜，荣光艳丽的女子正坐着，旁边站着碧莲，脸上带着些恭敬和敷衍。
整理了番思绪，亦然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碧莲，是谁来了？”
碧莲闻言抬起了头，微笑道：“娘娘，是夫人来了。”
亦然脸上的笑容微顿，随即更加灿烂起来，轻唤了一声：“娘”
那女子也在碧莲说话时站起了身子，神采焕发，娇艳的脸庞上泛着得意的光泽，看着亦然，温和一笑，就要拜下身，自然被亦然拦住了。
吩咐碧莲去上茶，亦然坐在了那女子的身侧，莫夫人也亲热的拉着亦然的手：“亦然啊，你进宫这么久，娘也没有来看你，你不会怪娘吧。”莫夫人风韵犹存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却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
亦然眼眸一转，已是了然，最近登门的人一定特别多吧。
“无妨，这皇宫也不是随意进出的，亦然怎么会怪娘呢。对了，娘，这次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莫夫人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娘不是想你了吗？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你爹也过来了，这会儿，特地拜见皇上去了。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哎”莫夫人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亦然笑而不语。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些话，气氛却是比较沉闷。左等右等都不见莫褚回来，派碧莲去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经回府了。莫夫人脸色顿时一沉，不过对着亦然还是勉强扬起了一个笑脸：“亦然，你看看你爹，也不知道过来看看你。定是皇上吩咐什么事情给他了，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娘这话就见外了。”亦然微笑着，脸上没有一丝不悦。
“那就成，娘先回去了，也好好管教管教你爹。”说着，莫夫人站起了身。
亦然也是微笑着站起了身：“怎么？娘，不留在宫里用过膳再走吗？”
“算了。”莫夫人有些急促的一笑，匆匆道别，便由碧莲领着离开了。
走出亦然的视线范围后，莫夫人心底竟是微微的松了口气。亦然虽然一直微笑着，态度也很温和，却总让她不由自主的提着心。
到了晚上，碧莲见亦然还没想起，便主动提起了风姬的事情。亦然这才想起来。
心底有些自责，亦然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御书房。
储王正在里面坐着，似乎在深思着什么，连亦然进去都没有发觉。
直到亦然站在储王面前，挡住了储王面前的灯光，储王才发觉。缓缓的抬起了眼睑，一阵迷蒙过后，眼神变得清明，带着几分询问。
“风姬呢？”亦然有些焦急，储王不会把她……
亦然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储王却说出了一个比亦然想的还要差的结果。
“交给你爹了。”
亦然一怔，想到风姬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心猛地一沉。
“我要回一趟莫府。”愣了一会儿，丢下这句话，没等储王说是否答应，亦然转身就急急的离开了。
叫上冷儿和碧莲乘上马车，亦然催着马夫飞快的回到了莫府。
凭着莫褚的性格，不用想都知道他要把风姬带回去干什么。风姬虽说是一个舞姬，看来也就被储王一个人碰过，希望还来得及。
到了莫府，没等亦然说话，便有人进去通报了。
莫夫人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亦然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莫褚也跟在一边，亦然心略有些安了，微笑道：“娘，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哦，哦，也对。”莫夫人急忙吩咐人去准备热茶，和莫褚笑容满面的把亦然迎了进去。
坐定后，亦然也就开门见山了：“爹，女儿我今日来是向你讨一个人的。”
莫褚脸色却是一震，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人？什么人？”
看着莫褚的脸色，莫夫人脸上出现了狐疑之色，却也转过头微笑的看着亦然：“亦然，要个人而已，你派个人过来不就行了嘛，这…这多耽误事儿啊……”
耽误事儿？亦然想明白了莫夫人所说的事儿，心中有些郝然，却也顾不得这个，微笑道：“爹，就是今日皇上交给爹你的那个人，女儿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女儿自己解决比较好，就不劳烦爹爹了。”
莫褚脸上的笑更勉强了：“好，好吧。”
莫夫人的狐疑之色也更重了，不悦的斜睨着莫褚：“人？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亦然淡淡一笑：“娘，这个你待会儿自己问爹吧。还是先让女儿把人领走吧，女儿出宫久了也是不太好。”
莫夫人警告性的瞪了莫褚一眼，转过头微笑的看着亦然：“好好，”随即语气渐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带着亦然去领人！”
莫褚急忙站起了身，在前面带路，莫夫人陪着亦然跟在后面。
人居然还不在莫府中，亦然的心一沉。暗暗的叹了口气，希望事情还没发生。
到了一处比较安静的院子，莫褚让人把风姬带了出来。
此时的风姬，双目麻木，像个木偶般被人推着走了出来。衣服和头发倒是十分整齐。
看见她的表情，亦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对着莫褚，也就有了几分怒气。对着自己，多了几分怨责。
莫夫人凌厉的目光立刻射向了莫褚，冷笑在嘴角蔓延。
亦然也是冷笑着：“爹，女儿走了！”说完，让冷儿扶着风姬上了自己的马车。
临走前，莫褚顶着莫夫人的凛冽目光，又多了句话，带着几分讨好。
“亦然，那个…下手…下手轻点儿……”
亦然在心底冷笑一声，语气却是温和道：“那是自然，看来爹爹很喜欢她，放心，除了这张脸，女儿什么地方都不会动她，好好的给爹留着！”说完，一拂袖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莫褚终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莫夫人冷睨着他，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回家！”
马车不像来时那么飞快了，风姬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垂着眼睑，脸色依旧麻木。
亦然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也安安静静的坐着。
到了皇宫之后，亦然吩咐冷儿带风姬去寻了间住处。临走前，风姬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亦然，凄然笑道：“娘娘你不必为这件事情自责，这也算是风姬自找的，风姬本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在那凄然背后，有多少愤恨的寒芒在闪动，亦然数不清，只能点了点头。
第二天，亦然暂时把风姬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只是吩咐冷儿派人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人发现。
临近中午时，亦然抱着一大叠的衣服到了清风阁。临近，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箫声传出。低低婉婉，平平缓缓，却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那时间，仿若心跳声都停止了，只有这箫声，徐徐缓缓的穿过每一处。
箫声猛地停滞了，亦然也是一怔，然后抬起了头，阁楼上一抹白影正拿着萧，静静地看着亦然。
莞尔一笑，亦然抱着衣服走过小溪，走了进去，原本在二楼的莫少卿已经到了一楼，眼眸含笑的等着亦然。
“哥”亦然叫了一声，微笑着把手中的衣服放在了一边。
“哥，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在宫中，白色的衣服可是不能随便穿的。”说着，亦然挑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袍在莫少卿的身上比划着。
莫少卿无奈一笑，拿着那件衣服就上楼去了。
亦然也是微微一笑，抱着衣服跟在了后面。
等到亦然走上楼后，莫少卿已经换好了衣服。看不到面具下莫少卿的表情，亦然也知道他对这件衣服算是满意。
随意的看了四周一眼，亦然没有发现衣柜，也就只能把衣服放在了床榻上。
整理好后，两人就在窗前坐下，远处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览无余，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几分。
“哥，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具呢？取下来不行吗？”亦然好奇的打量着莫少卿脸上的面具。
莫少卿的眸光却是一黯，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明朗：“习惯了，还是带着吧。”
亦然也没有多追问，紧接着要求莫少卿把这一年多的经历好好的说一遍，莫少卿却总是含糊带过，不愿多说。
一时之间，两人竟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了。空气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微风送来了清凉的水气夹杂着青草的香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呼吸起来也有了几分暖意。
两人都不说话，心在这时，却是暖暖的，满满的。
不过，这种宁静还是被一声焦急的呼唤打破了。
“娘娘，娘娘！”碧莲脚步着急的走进了两人的视线，抬头望着两人，后面还跟着冷儿和浅茗。
看着浅茗的焦急神色，亦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云婉帘，看了莫少卿一眼，便站起身匆匆的走下了楼，莫少卿犹豫几番也跟了下去。
“皇后娘娘！”亦然一下去，浅茗就扑了过来，眸中闪烁着泪光。
亦然连忙扶住了她，眸中也有几分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婉帘出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