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天铭妈妈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热乎乎的饭菜，有些诧异，自己真的在儿子的生命里缺失了太久，竟不知道儿子已经学会做饭。听到儿子房间细微的响动，天铭妈妈蹑手蹑脚的过去，悄悄打开了徐天铭的房门。嗖——啪，徐天铭光着上半身从床上一个空翻折下来，砰——关紧了房门。
“妈，你进来敲门啊，我就穿一条内裤。”徐天铭羞恼的喊道。
“你是我生的，怕看吗？”徐天铭妈妈被这突然的关门下了一跳。
从门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笑吟吟的说：“男女有别，我害羞。”砰——，门又关上了。
徐天铭妈妈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儿子久违的笑，让她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儿子从小就喜欢这样痞痞的，坏坏的笑，小的时候，保姆张阿姨就说：“这臭小子，长大得迷住多少小姑娘啊。”可是，天铭越长大，就越像他的爸爸，那个她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男人······
21年前——
“吉萍，慢点，对，别怕摔。”
“付丽丽，为什么你们人人都会滑冰啊？”
“我们龙江人冬天没什么事干，除了冰雪，也没什么玩的。辽省海多，龙江雪多，夏天我去你那里玩，教我游泳。”
“没问题，其他的不敢说，我吕吉萍游泳可是没的说，去海边，你们的身家性命包在我身上，哎呦~”还没说完。吕吉萍就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你还是先学好滑冰吧。”付丽丽摇了摇头。
“在冰场上玩了一天了，咱回去吧，明天再学。”吕吉萍累了，伸出手想让付丽丽扶她，可是她的手被一个男人抢走，顺势被拉了起来，男人没有撒开手的意思，而是用比较快的速度带着吕吉萍滑了起来。
“不想摔死就站稳，重心放低，撅屁股，别往下坐。”男人死死的抓住吕吉萍的手，滑了整整一大圈。
停下的时候，吕吉萍双腿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抓住男人，微微抽泣。付丽丽吓坏了，赶紧滑过来：“吉萍，你没事吧。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你这么教的吗？”
“大妹子，你都教他一天了，她是一点都没学会呀，这不就会了吗？真的，我搁旁边看你俩滑冰，真是快急死了。”男人操着一嘴正宗东北话，半嘲讽道。
“你······你······”吕吉萍想骂人，但是有气无力的骂不出来。
“咋地啊，你好像有点不服儿，这样，大妹子，你今晚歇一歇，明天我还来，我叫徐春福，咱俩单挑啊！”徐春福坏坏一笑，把吕吉萍推到付丽丽怀里，自己悠悠的滑走了。
当天晚上，吕吉萍做了一晚上噩梦，梦见自己活活摔死，但是后来，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把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活了十几年，吕吉萍第一次心跳的这么快，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吕吉萍从小就很渴望爸爸的爱，可是从小到大，爸爸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徐春福的出现，似乎填补了吕吉萍心里的一处空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吕吉萍就拎着一双冰刀去了冰场，冰场上只有几个人，但是好像哪个也不是徐春福，吕继平有些失望。
“大妹子，找我呢？”又是那个戏谑的语气，又是那张痞痞的脸。
“单挑！”吕吉萍扬了扬冰刀。
“我去，行，我佩服你的勇气！”徐春福笑出声来。
这次，吕吉萍有明显的进步，昨天她一上冰就直接跪下，根本站不起来，今天，她已经能稳稳地站住。但是，吕吉萍还是不敢滑动，徐春福向他伸出了手，吕吉萍抓住了他宽厚的手掌。徐春福手心的温热传到吕吉萍冰凉的指尖。
“怎么不带个手套？”
“忘······忘了。”吕吉萍小声嗫嚅，声音小到快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
“看前面，别看脚，重心尽量保持不变。”就这样，徐春福带着吕吉萍滑了大概一圈半，慢慢的放开了牵着吕吉萍的手。
“别！”吕继平有些慌乱。
“别怕，相信自己，我在你后面。”徐春福鼓励吕吉萍，自己撤到了吕吉萍的后方。
听着徐春福平稳的呼吸声，吕吉萍安定下来，思绪回到刚刚，她一点点回味自己右手拿感受过的温热，回味那份有力与宽厚，回味他绵长的呼吸，就这样，不知滑了多久，吕吉萍突然意识到，后面好像没人了，她滑到直道上，微微回头，果然，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徐······”吕吉萍气恼又失望，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妹子，离不开我啦。”
“你去干嘛了？”吕吉萍有些生气。
“给。”徐春福把一双紫色的手套递到吕吉萍面前，“快带上，别冻伤。”
吕吉萍的心顿时软了，也乱了：“我还以为教练还可以半路逃跑呢？”好事选择嘴硬的嘟囔一句。
“诶，大妹子，我是看你能滑了，还能自己拐弯了，才放心出去的。”徐春福的脸上又挂上了招牌式痞笑。
“谁是你大妹子，我叫吕吉萍，工大，电力工程。”
“徐春福，哈冰球队，不过那是过去式，我现在，退队了。”
“为什么退队？”
“秘密，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切，我让你三秒。”
“来啊！”
当年，吕吉萍就是这样和徐春福相识，相恋的，没想到，冰场上的相识，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如果再给吕吉萍一次机会，那天早上，她绝对不会去找徐春福，而且，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去冰场。
他是真的很想忘记徐春福，可是，那么刻骨铭心的初恋，世间有几人能真正的割舍。况且，身边还有个徐天铭，简直和他爸爸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尤其是那痞痞的笑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次徐春福来找她，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有诈，可是，哪怕徐春福老了，秃了，丑了，吕吉萍还是忍不住动心，忍不住去相信，她甚至想，是不是青春不再，他玩不动了。老了，想回来了，回到自己身边，可没想到，终是一场骗局。
我这是爱，还是傻，还是贱啊？吕吉萍脸上拧出一抹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