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听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姚奕晴看了一眼碗里的麻辣烫，彻底吃不下了。
“：这个哈!”池州泉又变成了平常那种豪爽的风格“：还不是看你大晚上一个人来医院看病，这几年身边也一直没个人照顾。”
他说完，低下头去吃东西。
姚奕晴愣了一下，看着他伏在碗口上的额头，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漫不经心的语气里藏着的是温暖与热心。
原来池州泉是担心她太自我，自我得一个人孤独终老啊。
不用了，谢谢你，小池。
她有些感动，在心里默默地想。
池州泉喝了几口汤，笑着抬起头，店里的日光灯照在他宽阔疏朗的脸上，语气像是大哥哥教育小妹妹“：奕晴你有没有想着去改变一下?”
姚奕晴看着日光灯下他爽朗的笑，突然想起她爸爸。
她微微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池州泉的话，原因很多。
池州泉见她犹犹豫豫，也不再去逼她了“：也不是个大问题，反正奕晴你什么都会，人又聪明，一个人照样过得好。”
“：嗯。”她心情复杂地轻轻点点头，低下头一口口去吃着碗里的青菜，食不知味。
去年在紫荆饭店被华辰初带回家的那天晚上，得知池州泉以后再也不回华灯初上，和他分别的时候，她其实很无力很惶恐，她其实也没有池州泉想得那么洒脱那么豁达。
都是普通人而已。
或许是池州泉的话起了一定作用，姚奕晴鬼使神差地又重新返回医院。
她只根据医院的楼层示意图找到了林书洋的病况对应的楼层，却不知道是哪一间病房。
巧的是，竟然在电梯里遇到了许芝，许芝看她一眼，有些意外“：姚学姐，你来看书洋的吗？”
“：嗯。”她点点头。
许芝带着姚奕晴到了林书洋的病房，林书洋脸色枯黄地躺在病床上，比上次姚奕晴见到他地时候好像还要瘦了些，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林书洋见到姚奕晴，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转过头对许芝道“：阿芝，我想喝粥了，麻烦你去楼下帮我打一份粥过来。”
许芝看一眼林书洋，又看一眼姚奕晴，沉默几秒，静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姚奕晴看着许芝走出病房还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林书洋两个人，气氛有些诡异。
她默默转过头，视线再次落到林书洋身上，他一动不动的，似乎很累，只有眼睛时不时眨两下，样子有些可怕。
姚奕晴没打算先开口，就静静和他对视。
过了一会，林书洋缓缓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再次睁眼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他问。
“：来看你。”姚奕晴答。
林书洋古怪地看她一眼，脸上有些不耐烦“：看够了就赶紧走。”
那她现在就可以走了，姚奕晴想，她确实没有什么想说的。林书洋期待她能说些什么？说她不怪他?说“书洋哥你好好养病”?太虚伪了。
她懒得怪他，但也没那个心思去担心他的身体。
姚奕晴想了想，觉得她的确不应该过来的。她怎么就一时糊涂了，林书洋那么敏感自卑，她现在过来，他难免多想。
从他刚刚的语气和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是对她的到来很不满。主要是她也不想去抚慰他的不满。
算了，那她还是走吧。
姚奕晴正要转身离开，林书洋又叫住她。“：等一下。”
他直直地看向她，眼神有些漠然，沉默了好久，他才开口“：你感觉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姚奕晴看他一眼，他怎么还是会问这种问题。别人的看法与评价困扰他太久了，久到那已经成为他的“目标”和“动力”。
“：对事不对人。”姚奕晴答。
“：对事不对人……”林书洋轻笑了笑，“：好一个对事不对人。”不仅一字不差，连回答的语气神情都和华辰初一模一样。
林书洋讨厌他们这样，讨厌他们明明高高在上表面却还装出客观公正的样子。
他看姚奕晴的眼神里多了嘲讽“：你觉不觉得你和华……你很虚伪。”
“你和”和“你很”听起来有点像，姚奕晴没有听出分别。
“：无所谓。”她成心要和林书洋对着干了，就是故意气他。
她的回答怎么都和华辰初一样？两个人串通好了?林书洋心想。
“：那什么东西你觉得有所谓?”
“：反正不是你。”她直言不讳地说。
林书洋睁大了眼，脸上浮现尴尬和怒气“：我无所谓?华辰初就有有所谓了？”
“：是的。”她坚定地点点头，是他自己要问的。
“：你——!”林书洋脸沉了下来，眯着眼把她打量一圈。
他发现今天的姚奕晴是有棱角的，不像以前，对他的态度虽然礼貌淡然有距离，但会很尊重他，绝对不会说出让他这样难堪的话。
“：分析一下你刚刚的心理。”虽然很不礼貌，也没有学者的严谨和谦虚，但姚奕晴还是要说“：你很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一开始你得不到我对你的评价，你很失望，于是又换了一个角度来问同样的问题，更加证明你真的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第二次你收到我对你负面的评价，然后你很消极失望，也很生气。你知道这个过程问题出在哪里了吗？”她直直看向林书洋，淡然的眼神里射出犀利的光“：问题出在——你。整个过程都是你在推动，我只是配合一下而已。所以说，你现在的失望消极与愤怒全都来自于你自己。”
林书洋不自觉避开她犀利的视线，脸色渐变，眼里有一丝震惊与疑惑。
姚奕晴说的好像是真的，他完全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刚刚那个过程也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可是他之所以消极，明明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太高高在上了。
“：对于刚刚那个过程，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有。”姚奕晴说“：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的情绪负责。”以前她会照顾他的感受和情绪那是因为她敬重他感激他，现在这些理由早就不存在了。
林书洋沉默了一下，姚奕晴刚刚分析他心理的那段话，在华辰初那里，他并没有听到这样的答案。她和华辰初还是有不同的。
华辰初只说“书洋你想得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