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弱了……”
“不,我不弱,只是我不能……”
没有!
任何!
理由!
歌利亚……
当啷——
歌利亚的轻型剑被克莱尔一枪挑飞,随后从跋涉船的甲板上滚了下去。
歌利亚瞥一眼轻型剑滚落的方向,然后看着克莱尔指在自己咽喉处的枪尖,双手高举过头顶。
“克莱尔,可能你的选择是对的,可是你现在的选择无疑是错的。”
克莱尔还是一言不发地用枪指着歌利亚的咽喉……
“听着,克莱尔,你没有义务为加多林做到这种地步,你杀了我,也同时伤害了自己……”
听到这句话之后,克莱尔把枪放下:“可能你说得对。”
歌利亚见克莱尔的表情舒缓了许多,自己也放下心来。
谁知,克莱尔抬起腿对着歌利亚的前胸一脚踹了上来,歌利亚向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的背靠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还没等他回头,歌利亚眼前一黑,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歌利亚又一次从噩梦中苏醒,瞪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抱住了,无奈地笑了两声,轻轻从自己的被窝里抱起了芬,用手指玩了几圈呆毛,又将她轻轻放到自己的床上,披上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又不是公共厕所,唉,真拿她没办法,不过,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由她一回罢。”
歌利亚举着手电筒,看了一眼走廊上的钟。
哦,是昨天,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
啊,真是个微妙的时间。
歌利亚一边想着一边向大厅走,他想去甲板上散散心,哪怕是之前的噩梦就发生在甲板上,他也想要去。
在过道里,他碰上去食堂找食物的瑟拉娜,歌利亚向她挥挥手,她头也不抬地就从歌利亚的身边走了过去。
毕竟现在是荒神主宰着她的身体……想来也怪可怜的。
歌利亚登上电梯,来到甲板下的夹层,随后打开了通往甲板的门。
他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放空思想,呆呆地看着璀璨星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歌利亚就觉得身背后好像有什么人走了上来,脚步很重,没有想要掩盖的意思。
歌利亚回过头,举起手电对着旁边的甲板照了一下,用甲板反射出的光照亮了来者的脸。
“露露,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歌利亚,歌利亚,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此时的露露,笑得像一个孩子。
“怎么了,露露,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还专程找到这里来?”
“你猜猜看咯?”
歌利亚看着露露就算是站在原地,脚后跟还在一掂一掂,他是头一次见露露能做出如此可爱的动作。
“我猜?天哪,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
歌利亚站起身,看着露露这副乐颠颠的样子,恢复了思考。
“我想只有一件事会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法提斯醒了。”
“嗯,是啊,你快去看看吧。”
“好吧,我去看看。也真是难为你一路找到这里来啊。”
说完,歌利亚和露露一同离开甲板,来到了病房之中。
此时,谷村黛正在和贝林教授检查法提斯的身体,一见歌利亚进来,谷村黛朝歌利亚挥了挥手。
贝林教授一边检查伤口一边对歌利亚说:“是不是感觉很兴奋呐,歌利亚,我们一个月的坚持没有白费。”
“是啊,只是现在看上去面黄肌瘦,看来距离恢复自理能力还有很长的时间。不过,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时的法提斯,眼神有些呆滞,看到歌利亚的时候,只是看着歌利亚抬了一下手。
法提斯的手腕上的腕轮,在第二次手术的时候被拿掉了,他的手腕上只剩下一对漆黑的压痕。
露露坐在法提斯的身旁,有些不知所措,有几次想伸手去牵法提斯的手,但不是被谷村黛轻轻拨开就是被贝林教授瞪一眼然后把手缩回来。
歌利亚见露露在这里很不安分,自己也没啥事情要做,于是拉着露露离开了病房。
“我能理解你的新心情,露露,可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你也看见了,现在拉他的手,是给他们添乱。”
露露把手从歌利亚的手心抽回,靠在墙上,捂着脸轻声地哭着。
歌利亚也不好再碰露露,只得想办法开导她:“能活下来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说不能再当噬神者什么的,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露露没说话,还接着哭。
“那……我去替你做些吃的吧,看你的样子,今晚是睡不着了。”
说完歌利亚抛下露露,去了厨房,简单地做了一个肉片汤,再撇一些蔬菜进去,然后端到病房里,再三确认自己无事要做之后,转身离开病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一进房间,歌利亚又换了一个样子,只见他右手五指并拢之后,在房间内劈着空气,左劈一下,右戳一下,一边耍,嘴里还念着:“看我手中这乾坤日月刀,出刀时无心无我,行刀时秋风扫叶。收刀时如梦如幻。欻欻歘(chua,第一声),咻咻咻,蹭蹭蹭,嘿……呀!”
歌利亚是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受侵蚀的病人,心中的成就感可谓不言而喻,只是他关上门庆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犯二了。
歌利亚自觉得这一套张牙舞爪之后,眼前的空气被他砍得七零八落,随后自己做了一个纳刀的动作,指着墙说:“嚯,怎么了,伤口君,你脸色不大好看呐?难道说是我的猛虎撩阴式出手太快了吗?不要怪我去你的势时,手段狠辣,要怪只能怪你平日作恶多端,我……”
歌利亚正在房间里臭美呢,忽然听自己的终端传来了收信的提示音。
这要是寻常的短信,只要你有设置过免打扰,这终端都不会有什么提示,甚至连屏幕都不会亮起来,而这次,响起了不小的提示音,而且显示是港主级别的来信。
歌利亚慌忙走到终端前,打开一看,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来信的人并不是伊尔达,而是拉斯提克。
这都几点了?四点半?他找我干啥呢。
歌利亚打开这么一瞧,发现这信很短,只有两句话: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免疫荒神的侵蚀的?还请你不要隐瞒,这对于全人类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拉斯提克怎么会写这种信呢。
他回去之后,想到了歌利亚免疫荒神的事情,虽然心里已经觉得这可能并不是血的问题,但他还是让手下人采集了斗技场内的血,花了将近三个钟头才终于采集到了几份血,经过检验,发现和常人无异。
拉斯提克虽说经常主持着做一些不人道的实验,但是他终究是为了人类的,不然也不会把马兰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从荒神出现到现在,人类受到侵蚀后会死亡,噬神者被侵蚀后会变成荒神,这两条几乎是铁律,没有人能打破,而眼下,歌利亚对荒神具有如此强大的抗性,这怎能不让拉斯提克动心?
可是,拉斯提克对歌利亚不好,甚至还派人找他的麻烦,万般无奈之下,拉斯提克只能放下身段,用敬语写信。
歌利亚感到难以置信,把这短信反反复复看了有四遍。
求……请……
难得平日里傲慢如斯的拉斯提克会用这样的敬语。
也罢,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稍微说一点吧,反正我以后大概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于是歌利亚就把自己在极东支部的时候碰上事情,写进了信里,并且明确告诉他,自己免疫荒神的侵蚀,并不是一件好事,希望他不要尝试。
写完之后,歌利亚将信发了出去。
很快,歌利亚就收到了来自拉斯提克的视频通话邀请。
拉斯提克面无表情地看着歌利亚:“看起来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怎么,你还想跑上船来拷问我?”
“当然不会,我还不至于为了你,放弃来自克里桑什玛姆的补给。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的,你告诉我的越多,对人类的帮助就越大。”
“我不觉得一个把噬神者做成荒神的人,对人类的帮助能有多大。”
“克莱尔告诉你的?”
“没有,我看出来的。克莱尔的表情,加上那个荒神手腕上碎裂的腕轮,我想这是唯一的解释。放弃吧,拉斯提克,我不信任你,我告诉你的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你要我做什么才能告诉我一切?”
“除非你能让我觉得我能将一切托付给你,可是你看看你在做些什么。放任一个猥亵幼女的混蛋来打我,把克莱尔的队友做成荒神来攻击克莱尔,还派人封死入口,企图阻止我救人。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现如今,我们应该放下一切偏见与隔阂,团结起来对抗荒神才是。”
“嚯,是嘛……人类不可能放下这种隔阂的,歌利亚,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只有一个问题。”
拉斯提克端起咖啡杯,一仰脖子,随后把空杯子放在托盘上,双手抱在一起,微笑着问:“在货船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能从那个守卫的身上拿到手枪?”
歌利亚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的双眼颤抖着,盯着拉斯提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一定知道,这样的武器可不是用来对付荒神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是不是这样?”
“……是……是……”
“你应该清楚,我们的资源少得可怜,能勉强供应所有在册的人的食宿,然而这世界上还残留着许多的流民。有些人我们可以收留,但是我们终究不可能收留他们所有人,否则,要么所有的人的资源都不够,要么就会引发暴乱正应为如此,守卫才会配备一般枪支,来杀死那些危险的流民。”
见歌利亚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拉斯提克的笑颜越发的阴森起来:“在那个时候,你就是非法流民,所以说如果那天晚上,守卫碰上的不是伐折罗,而是你,亦或是你躲在货仓里,没有出去救下克莱尔,没有杀死伐折罗……枪毙,还是被丢进海里喂鱼?不要有啥侥幸心理啊歌利亚,你之所以能够下船,是格雷普尼尔有意放你离开的,不然,你以为格雷普尼尔真的会让你如此轻松的离开?下船之前,你好像病了,还在小村子里休养了一阵,病好了之后才被潘尼沃特抓去当AGE的。如果你在下船时就被抓,你觉得潘尼沃特的人会要你吗?”
“我……”
拉斯提克不慌不忙地接过女仆为他端来的一杯咖啡:“你以为格雷普尼尔就是干净的吗?你应该去过祠堂的吧。其实,那里面的石碑的后面,写的是马兰的雏形建成之后,引来大量流民,格雷普尼尔为了维稳而下令屠杀,在那次屠杀当中死去的两千多无辜者的名字。这才是末世啊,孩子。”
歌利亚倒退两步,跌坐在床上。
“听我说句肺腑之言吧,歌利亚。六港之主当中,只有伊尔达是最干净的。我喜欢叫她是天使长,可不是我在奉承,而是我真心觉得她是。克里桑什玛姆是个好地方啊,可是对于你这胸怀大志的人来说,待在这里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你要在我的马兰,和加多林的格雷普尼尔之间选择一个。”
说到这里,拉斯提克就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劝歌利亚加入马兰只会起到反效果,于是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条钢制项链,项坠正是雷托斯家族的家徽。
“我把芯片放在这个项链里了,歌利亚。至于说,芯片的内容,我可以告诉你,是你的母亲。”
“什……什么?”
“这个芯片里安装的是一个类似于客户端的东西,在你启动之后,它会一口气访问分布在全世界的许多正在运作的服务器,把破碎的人格连接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可是这种行为是非法的,要不是我掩盖的好,恐怕来自世界各地的警告书会瞬间堆满我的办公室,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试图在克里桑什玛姆使用这个芯片。”
“那只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而已,她有说自己在哪里么?”
“你还不明白吗?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