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对不起
“萧先生，穆小姐。”她轻轻的打着招呼，没有太大的声响，没有多余的句子。
“晴雯，你怎么……”萧牧梓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是和晓呗有着同样眼眸的女子啊，她是被他亲自赶出萧家的人啊，即使是为了保护她，可是无父无母的女孩，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他的心里是内疚的。他想关心她，却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用。
“我辞职离开萧家以后，隔天遇见了林先生。然后就在他身边帮忙。”晴雯还是那样淡淡的说着。
“晴雯姐，你为什么辞职。”她的话是问晴雯的，眼却是看着她身后的萧牧梓，那无意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萧牧梓，自己知道是他把人赶走的。
萧牧梓不经意的触及到晓呗的眼光，心咯噔了一下，便装作无意的瞥向其他的地方。晓呗的眼神太严厉，仿佛看透了一切，他在她的面前是那般的窘迫，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窘迫。
“不想在那里了，时间久了，就厌倦了。”晴雯如是的回答着，她在极力的掩饰什么。晓呗听见她这样说，就想到了这些。
“哦。”晓呗淡淡的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似乎萧牧梓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这是的晴雯已经面对着林瑞，在那里汇报些什么，便也没有说什么，他静静的站在晓呗的旁边，手时不时的搓着，借此来温暖晓呗一年四季冰凉的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使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听不到在说些什么，但晓呗依然能从她的口型上辨别出来那些信息。
原来，林瑞是来自南京的富二代，打着父亲的旗号，视察这里的分公司。那人脉关系网恰恰的就让他了解到冯家大小姐伤到了一个女孩，名叫穆晓呗。晴雯则是他雇佣的死人秘书，帮着他查探晓呗的消息。此时的晴雯则是在汇报着公司里的业务，晓呗自知什么是非礼勿听，非礼无视，便把眼投向了其他的地方。虽然说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些信息，但是那些重要的实在是不能再知道了，那些商业秘密。
“林先生，该进去了，我怕再托就迟了。”
他们四人一起进了那个大大的候机厅，落日的余晖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打在他们的身上，四个绝美的人，在进入大厅的时候，仿佛是从光环里走出的人。
晓呗坐在黑色的轮椅上，穿着一件淡粉的宽长版大衣，腿上覆盖着萧牧梓从车上拿下来的双层厚的羊绒毯子，被萧牧梓推着，一路行来。
“GS6615次航班准备起飞了，请没有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大厅里传来了航空公司播音员的声音，甜美不失温柔。
“林先生，你快去检票吧，南京那边我已经打电话知会他们了。”晴雯微微的服了下身，示意林瑞往检票口走去。
晓呗看着他一个人朝那里走着，毋的就想起了他在车上说的那句话：“我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他的背影在余晖的陪衬下，显得愈发的凄凉。
林瑞回过头的时候，晓呗正低着头思考些什么，他只能看到晴雯那双和晓呗一样的纯净，波澜不惊的眼眸。他对着晴雯微微一笑，便转了头回去，此时的晓呗则是抬起了她的脸，看着远走的那个男子。
“晴雯姐。”在晴雯也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穆晓呗叫住了她。
“晴雯姐，我……”
“那边有个咖啡厅，有什么话我们到那边去说吧，你才出了院，不好受风的。”说完便先行往录的对面走去，萧牧梓推着晓呗跟在她的后面。她的背影那样的纤细，似乎在一瞬间就能随风不见。
两个人即使有着同样的眼眸，也终归是不同的。萧牧梓看看轮椅上的晓呗，再看看前面走着的晴雯，不禁这样想到。是啊，怎么会一样，晓呗就像一条溪流，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都可以坚强的存活下来，虽然她是穆家的掌上明珠，然她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却远比穆家的钱财有吸引力，永远那么淡然，那么平静，波澜不惊。晴雯则是路边的杂草，有着自己的魅力，顽强的存在着，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挤压。
晴雯的脚步缓慢而轻盈，她很想停下来看看背后的那个男子，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孩，他对她的好全是因着她有着同晓呗一样的眼眸。这样已经很知足了，只要曾经享受过他的温柔，而今即使知道真相也不难过，不嫉妒。“她那样的女子，怎么会让人不爱呢？”晴雯如是想着，已经走到了咖啡店的门口。
门口是巧克力色的墙面砖，门头上安装着斜斜的白色吸塑字，拼成“coffe”的样式，在往下是深紫色的招牌，写着“灯火阑珊”的字样。晴雯率先走了进去，侍者为他们拉开的紧闭着的门，看向晓呗的眼里多了些惊讶，多了些惋惜。但他依然很尽责的说着欢迎语，一口中国口音的法语。
他们坐的地方，靠着窗户，白色的格子边框，浅褐色的玻璃，加上头顶不怎么大的欧式吸顶灯散发出来的昏暗的光，还有不远处舞台上传来的小提琴演奏的悠扬的曲子，衬托了这个店的浪漫气氛。
“你好，请问需要些什么。”穿着黑色马甲的侍者尽职的站在餐桌前，等着他们点餐。
“我要一杯拿铁。你们呢？”晴雯熟练的说着。
“一杯庞德咖啡，一杯皇家咖啡。”萧牧梓告诉侍者，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拿铁咖啡是意大利浓缩咖啡与牛奶的经典混合，苦涩的咖啡伴着纯纯的牛奶香，带给人难以忘怀的味道。晴雯低着头，对自己说，其实萧牧梓就是拿杯经典的拿铁，给以了她终身难忘的记忆。
侍者小心翼翼的将三杯咖啡呈现在他们面前。
萧牧梓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将将白兰地和方糖点燃，蓝色火焰舞起白兰地的芳醇与方糖的焦香，再合上浓浓的咖啡香，苦涩中略带着丝丝的甘甜。
晓呗面前的庞德咖啡，花颜灿烂，有着别致的创意，美丽的造型。浓浓的咖啡香混合着酒香，令人心醉神驰。
“先生，您的喜好还是没有变。”晴雯看着萧牧梓眼前的咖啡，淡淡的说着。
乍然间听到这句话，穆晓呗低头准备喝咖啡的动作稍微定了一下。随后便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种皇家咖啡，是由拿破仑发明的，他不喜欢奶味，独独爱极了法国的白兰地，他在咖啡中掺入烈酒，浓浓的咖啡香加上白兰地特有的味道，苦涩中带着丝丝的甘甜，将法国的高傲，法国的浪漫完美的呈现了出来。而我独独喜欢那白兰地的霸道。”说完，他停下手里转动的小汤匙，微微的抿了一口，便起了身，对着晓呗的耳朵说了句什么，便朝着咖啡厅的更深处走去。
“穆小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有什么原因，单单是因为我爱他，是的，我爱他。”晴雯苦笑着。
“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拿铁，可是以前每次陪先生出来喝咖啡，他总是帮我叫一杯庞德，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晴雯继续说着，她的眼神慢慢的变得迷茫，慢慢的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从九岁那年在街上食不果腹被萧牧梓救了以后，迄今已然十几年。我知道他的一切喜好，我知道他为了让我留下，付出了多少。但是这些都是你所不了解的，尊贵的穆小姐，或者是未来的公爵夫人。他因为一点小事没有做好，而被老爷打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家里享受着父母的疼爱，在怨恨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你面前。你那时的心，是否感受到了那么一丁点的疼痛。”她拿着咖啡匙慢慢的搅动了下眼前的拿铁，然后放在杯碟上，右手纤细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杯把，将杯子端起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便接着说。
“我很早以前就住在那套房子里了，离你们家很近很近的房子里。我曾经以为，那是他害怕我受到欺负而特意安排的，我为此雀跃了好久。直到那一天，我从落地窗里看见你笑颜如花的和一个长的很像牧梓的人进了你家的门，看见牧梓眼里流露出来的不可思议和悲痛，我才知道，你才是他心心恋恋的人。那天他才从英国回来，那时的我们都是双八年华，那时的我们都会理所当然的想。”她看了看窗户外不断变黑的天，才又回过头来。
“他从英国回来以后，就开始忙着这边公司里的事，从最初的挂名经理，到最后的实权经理，他付出了多于别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他把一个小小的公司发展成而今的规模，他在十八岁的时候，被英国女皇封为Duke（公爵），与他的父亲平起平坐。这些你都知道么，你只是一味的享受着他的疼爱，你有什么能力站在他的身旁，一同享有那高贵的身份！”她的语气慢慢的变得激励起来，但还是被很好的控制住。
“晴雯姐，我不知道他经历了这么多。”晓呗抬起她的头，看着晴雯已经发红的眼睛说道。
“不要叫我姐，我从来不觉得我这样低贱的人，能够有资格充当你的姐姐。”说完，她便别过了头，不再看晓呗。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什么都不是，只要可以看着他，只要可以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你出现了，我看着他那么紧张的抱着你，踏入了那个谁都布许进入的房间，我看见他眼里流露出的那种绝望，我看见了他从来没有慌乱的心，在那一刻拭去控制了。”
“他奋力的嘶吼着，吼着医生赶紧救你，或者想用那种吼声把你叫醒，但是你依然没有清醒的意图，他守在你的身边一天一夜，我看着他嘴角边长出了新的胡茬，比他任何一次熬夜都要累。他没有一刻钟的休息就去了公司，而你，跟本不停他讲一句话便走了，你知道他回来以后有多么的歇斯底里么？从来没有做错事的老管家被他赶回了英国，连带着他的孙女，还有我。”这时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哽咽。
“晓呗。”她猛然抓起晓呗拿着咖啡匙的手，就着滚烫的咖啡倒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匆忙的放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告诉你他的事情，你就这么怨恨我么？晓呗，我没想到……”她的哭声渐渐的传了起来。
“晓呗，到底怎么了。”此时萧牧梓从晓呗的背后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着。
“你信我么？”晓呗轻轻的问着，如同飘在空中的气。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在问发生了什么事。”萧牧梓拉起晓呗的手，不经意的查看着。
“你信我么？”晓呗还是这样问到。她的眼直直的看着萧牧梓，没有气球，没有悲伤，寂静的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一点涟漪。
“晓呗，你听我说……”
“我只是在问你，你信我么，回答我，信或不信就好了。”萧牧梓的话还没有说完，晓呗就打断了他的话，依旧那样淡淡的问他。
“萧先生，我……”晴雯看着萧牧梓，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极了晓呗，无波无澜的晓呗。萧牧梓看着晴雯，他的手慢慢的从晓呗的手上移开，慢慢的，修长白皙的指头朝着晴雯光滑的脸颊靠近。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的体内叫嚣着：“她就是你的晓呗，你爱了那么久的晓呗。”他的眉皱着，唇微微轻启：“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知道我多么爱你，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伤害我呢？晓呗，你在惩罚我么，惩罚我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了，一下就不见了？”他猛然转过身，眼睛有神的死死的盯着晓呗，仿佛刚才那么悲伤绝望的问话，布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晓呗，你是傻了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难道不会把自己的手尽量的尽量的往后移么？如果你被烫伤了，我怎么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你知道么？就算是为了我，也要把你自己放在心上，好不好，老婆。”萧牧梓的声音，慢慢的淡了下来，慢慢的带了些许的悲伤。
嘴角还浮现着讽刺般的笑容的晓呗突然就愣住了……
那边晴雯愣愣的看着，看着那双离自己那么近的一双手，属于他的手，要抚上她面颊的手，毫无预警的转了方向，抚上了那个坐在对面的女子的脸上。即使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凌厉，但是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温柔的看着她，那么宠溺的看着她。
萧牧梓透过那层玻璃，看到了晴雯眼里的困惑，看到了她浓浓的悲伤，那又怎样，他爱的只有晓呗而已。
那句老婆，还那么清晰的回荡在晓呗的耳里，那种快要把她溺毙了的柔情，还那么清晰的映在她的眼眸深处，他手掌的温度，依然那般萦绕着她冰冷的手。
“天黑了呢。”晓呗的声音轻飘飘的响了起来。
“我们该回去了。”萧牧梓抱起晓呗，让她坐在那高级的轮椅上，自己在后面推着她。
“梓易呐，没必要用轮椅呢，又不是不能走了。”晓呗抬起头，看着萧牧梓低下来看着她的眼眸，淡淡的笑着。
“可是，我担心你呢，就这样吧，我喜欢这样推着你，你可以省些力气。”萧牧梓嘴角扬起温柔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