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岑岑的天,压抑的十分厉害。月初的日子,顶着的亏月,似是一把利刃,平静却杀人于无形之中。
???待鬼估回到义庄的时候,黑幕降下,一切皆隐匿在黑暗之中,鬼估拖沓着步伐,像是很累......很累了......
???自从赴死到今日,那些度过的日日夜夜都不曾又一人的心,绞痛至此。像无数的刀在心头来回割。
???她不是谁的英雄,没有向着正义,没有向着邪恶,只是被冥教捡回来的一个小姑娘,因为恩情留下,因为朋友留下,容不得有人说冥教的半点坏话,任凭做事对错,仅是她信这里所有无畏的人,来者失去了太多,彻悟了太多。
鬼估所驻足的地方,是她的地,所仰望的地方,是她的天。此间江湖,红尘从未牵挂,只为纵横天下,轻剑快马。不为论道,不畏杀伐。
以为家,可惜了流年。
那年想去找哥哥,百月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出了谷。
一路凶险,血脉之力,引来了各色的人物,不论正邪。
当时,江湖突然冒出一个七佛教,鬼估被抓进去了七佛教的人给她带上七佛教者象征的铁罩面具,其制造奇特,还拿不下来。
一群年岁相仿的孩子被关在地牢里,每天都会有人去说教洗脑。
坐在鬼估旁边的是个女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的笑着,她转过头说的第一句是:“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比我还脏兮兮的。”
谁也不知道,这句话将来影响了多少批人。
七佛教地牢暗无天日,计划逃出去的那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子,惊动了七佛教的人,幸好最后还算是有惊无险。
出了七佛教小鬼估见那人蠢的可怜,便不想祸害人家,正要走却被强行扛回冥教,那男子说见不得脾气不好的人,要治治她。
脾气大着呢的小鬼估哪能搭理他?以至于冥教上下,与她相仿的孩子都被沈净寻去膈应她。第一次逃跑,一群人还看护的紧,逃跑未遂。第二次有了经验,顶着别人的名号在外逍遥了两年,还是被拎了回去。正要琢磨第三次逃下冥教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但眼睛里有光的人。
小鬼估记得她,是那个小姑娘。
那个惊艳了她的过往岁月的姑娘。
鬼估全力想要离开的冥教,竟然是九仞要归往的地方。
七月某一天的初晨。
“那个......我想入教。”
“入教?姓甚名谁?家底全部撂摊子,如我威威冥教必须毫无保留。”
“......我叫九仞,家住洛都,两年前还是个大小姐。如今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最近杀了人犯了大错,特此上山。”
“仅是避难,我教收不得你,你快走吧。”
小鬼估见她失望,冲上去拉住她的手。
鬼估一直记得初见九仞的模样,那时便觉得她很耀眼,该是站在顶峰的人,至那以后暗自发誓永世护其周全。
不过没过几年,冥教暴乱,九仞为了救她跌入断崖,万刃破肚,死的很惨,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鬼估拉住她了的,明明底下就是万丈深渊,松手就是死的结果,九仞还能特别潇洒的说:“好小妹妹,放手吧。”
风起微澜,夜深渐凉。鬼估白衣,穿的单薄.,眉眼见满是歉意。
她记得……明明拉的很紧的......
“你是非要等到你跟将军门前的树都这么高了,才肯回来吗?”
那道声音沉的格外熟悉。
鬼估脚间步子停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回头。
悟逐从树后走出,伸手拦住去路,斜眸制止道:“鬼估。”
“从姤谷到冥教,跟在我后面。明知我有难,还不是没有出手相救。”
“我......”他本想说些什么,但的确袖手旁观,任人戏逐。
鬼估冷着脸:“悟逐啊,你既然不信我,又假惺惺作的给谁看?”
悟逐收剑:“你难道还没有悔悟吗?”
悔悟。
鬼估在心里字斟句酌,反反复复的为曾经的好兄弟辩护。
我们一起长大,他是我兄弟。
他们一起出卖了我。
他是帮凶。
以前的悟逐和鬼估都是可以为了对方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现在两个人变得越来越疏离冷漠。
鬼估越想越气愤。
“悔悟?悔悟什么?悔的是我信你们,悟的是你们出卖了她!口口声声的兄弟,她坟高三尺,每年清明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祭拜过?她一个被埋在乱葬岗...”
“别说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让她回家!”
“我叫你别说了!”
悟逐怒叱,鬼估了然一笑,真的很失望。
她无意的瞥见门前的那棵又长出嫩叶的树,落下了眼,又淡然的说道:“我入教宗时,才八岁,转眼又是十多年......当时有你,有我,有修度,有惊云岁宁,有小哑巴,有洛洛,有小蜜蜂,有鸾娘,有春二虫耳东两兄弟,将军也还在。叁付哥哥浪荡不羁,还没有为情所困,道长......还喜欢道姑姐姐,棺木哥哥还会跟我讲江湖的故事......沈净师傅还没有离家出走。所有人都还在,不愿意离开。你看现在,走的走,死的死,留在教宗的却没有几个。”
悟逐扯着鬼估衣袖的手僵滞,听着这一方话,愣着,还是松开了。
鬼估侧身离开,回望道:“明天我就走了,这个地方,不像我来的时候。将军要做的事,你们都在阻挠,现在她只有我了……只是如果没有我呢,如果我也死在那场战争了呢?”
鬼估望着明月,还是忍不住的说出了口。
毕竟是兄弟。
可惜,她已经死了,将军也死了......
尔生十几年,几番恩怨情仇,这些日子弄的人多愁善感,整日里发了疯。是有欢愉,是有悲戚,该断的要断,该放的要放。
曾经辗转难眠的夜,心里守着的那个人,相守时的万千风景,这一路,走遍了大好河山,终究还是有人耐不住的走了......从此相忘于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