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往往事与愿违
期许终将沦为,莫名的失落
果然,不是她。
是我的情感顾问,运筹帷幄却总是黔驴技穷。雨竹,无话不谈的异性朋友,彼此的倾诉“垃圾桶”。说不上为什么,或许因为有些许相似的经历,两个水瓶座总能心有灵犀。
显然,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会及时向军师汇报。没想到雨竹会忍不住先打过来询问:“喂,进展怎么样,打电话了吗?现在什么状况,见到你家若馨了?”若馨这个名字,一度在我的字典里成为禁忌,周边的朋友在我面前大多选择避讳,或是用某些人、那谁谁之类的词眼带过。当然,拥有特权的人不会超过三个,雨竹便是其一。
“见了,她刚走。”确切地说,我的意识仍停在她刚走的那一刻,和她的他一起。时间这个东西着实有点意思,你想留住的时候,它转瞬即逝,从不眷恋;在你烦躁无奈的时候,它却仿佛陷入停滞,就此定格。其实,它不过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不紧不慢地滴答滴答,哪管世态炎凉或是人间冷暖。
“怎么听你这话的语气,情绪不高呀,该说的想说的都说了吗?是不是又临阵退缩了,还是……”没错,在雨竹的眼里,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逃兵,永远在逃避,逃避一切与爱情有关的东西。
“没有,没机会说。”我不知道这次算不算临阵逃脱,毕竟我提起了勇气见她。只是,我单刀赴会杀到城门口,豁然发现,城下多了一堵墙。说到底还是退缩了,不过多了一层屏障,甚至在“屏障”眼中我更似百万雄狮,而他只是徒有其表、形同虚设的一颗烟雾弹而已。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输给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自己内心的懦弱与自卑。
“啊?都见面了怎么还没有机会说,是没敢说?”雨竹追问着。我知道她不想看到我一再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更不愿我因为等不到答案而一再等下去。
“不是,不是她一个人来的,还有她的……”该怎么称呼她的这个他呢,据某小道消息说是刚相亲认识的,只半年光景,到哪一步了呢?我也想知道,那应该怎么算,男朋友还是准未婚夫?没得到官方的说法和认可,也只能靠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主观臆断了。其实,有些东西即便无法确认,但它就摆在那儿,真实地存在着,尽管我们多么不情愿去承认,去面对。
“哦,懂了。那现在需要陪你说会儿话吗?这次不收费。”情感军师需要适时地转换身份,除了情感总参谋,还得担当起心理咨询师、忠实听众、专业陪聊等诸多角色。
“好,我正准备回家,边走边聊吧,不过我不知道说什么,你问我答好了。”回得有点漫不经心,还好雨竹了解我的随性。正苦恼憋着一肚子话想发泄却找不到渠道,有人听总好过自言自语。
“辞职的手续都办完了吗,计划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旅行啊?”辞职旅行,一份不是人人都有的说走就走的勇气,一次为了更多精彩而潇洒的选择,多么令人着迷,叫人神往。可活在围城里的人,又曾有谁能看到这份洒脱背后的绝望。对残酷现实的束缚,对禁锢灵魂的枷锁,对日复一日的生活,一并失去了信心。
“也没什么手续,工作交接完了就能走,不过领导昨天说让我再做一个月,带带新人,最近不是刚招了几个人嘛,都还不熟悉业务。我想,月底之前肯定能走吧。如果你真的要走,谁也拦不住,你说是吧。”人,毕竟是感情动物,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事儿倒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何况我又偏偏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在任何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都会有不舍,不论对人还是对物。
“嗯,那倒是。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辞职呢?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周末、节假日也可以出去散散心呀?不然就请个假,没必要辞职的。”
“至于原因,你想听哪个,内心的还是向领导汇报的?”这个问题似乎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跟领导说要换个城市发展,跟自己说要放下一切包袱出去走走。
“那先听领导汇报版呗,其实我也想辞来着,只是还没找好合适的下家。直接辞了就没饭吃咯!”雨竹在单位过得也不是特别顺心,这个我知道。一般职场人要辞职,无外乎两个因素,一是工资太低,二是干得不爽。雨竹算是两者都有吧,那我呢?工资总还是说得过去,工作也蛮符合自己口味,原来我是第三种。
“谁说辞了就没饭吃、不能活了,不用变着法儿劝我。”我轻蔑一笑,笑的是纵然能看穿戏法,却看不透自己的心。“在没把自己弄明白之前,我估计都很难投入下一份工作了。这样既对不起工作本身,也对不起自己,你说呢?”我知道这么说,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腾出时间和精力去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借口。
“不跟你理论这个了,我知道说不过你,大哲学家!那路线设计好了吗,都准备去哪呀?”雨竹话锋一转,问些开心的东西。我想她也意识到负面的情绪正在破茧而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她自己都可能被我带沟里。
“记得很小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嘛,我还真有这个情结,那第一站就是五岳了,闲来没事整一个‘五岳归来再看山’如何?”本想兴致勃勃地畅想着、规划着如何征服一座座山峦,却总绕不出独自一个人徘徊在山涧的身影。背负太多情绪活着,真的很累。依稀记着,十四岁之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屁孩儿,整天没心没肺地瞎玩,自己一个人都能乐得忘乎所以。
“啊,这个不错,我一个都没去过呢,你先去探探路,我坐等攻略。多拍点好片子,当然还有你的游记哦!”
“这次是有计划写一些东西,记录也好,怀念也罢。一个人的旅行,应该有收获的,或许这一趟走下来,心就空了,静了。”刚刚缓和的氛围,似乎瞬间又回到了探讨人生哲理上面。我们总是习惯给计划附加上一些额外的期望,令它显得更有价值。可惜,结局往往事与愿违,期许终将沦为莫名的失落。
“又绕回来了,影响真那么大吗?我知道你一时放不下,但是也不能让她一直左右着你的生活呀!”雨竹为我觉得不值,我明白,因为身边的朋友几乎都这么劝我,甚至有时候我也为自己抱屈。仿佛,世人叹我陷得太深,我笑世人不懂情之切。
我沉默了几秒,雨竹也没作声。
回家的路不算远,似乎没几步就到了。嘀嘀……短促低沉的声响,手机提示音,应该是快没电了。“我到楼下了,外面有点冷,先上去了,嗯,谢谢你陪我说了一路,虽然你也知道我没怎么听进去,呵呵,我再想想哈。”
“哎,好伤心,下次必须收费了,一分钟五毛。好吧,那你自己先静下来想想。有情况记得及时汇报,嗯,再聊。”
挂了电话,闭目深吸一口气,接着抬头望望夜空,零星的几点光亮陪伴着那轮残月,不离不弃。不远处,一盏灯还亮着,窗户里透出几丝温暖。进了电梯,收拾心情,微微一笑,门开了。那个在父母眼里一直是乖孩子好孩子的我,该换装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