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所在的厢房里。
陈文月眼眶红肿着,语调泛着怒意,“姑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小蹄子那般作贱我,我要是真的进了府,还不得被那丫头欺负死啊。”
陈文月捏着绣着兰竹的方帕,心里恨恨的想。
那小丫头明明也两岁,却精明的要死,居然合伙起来,跟一个庶子媳妇儿打她的脸。
老夫人容长脸,这下拉的更长,脸色阴沉,她何尝不知道。
那小丫头片子跟她娘一个德性,实在是厌烦的极。
老夫人有些黑瘦的手掌拍了拍陈文月,语气十分笃定,“这你放心,我既然让你过来,自然有本事让你在府里面好好养着,一个小丫头而已,还能阻拦不成?”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老夫人还是有些不确定,这才两岁的聂无伤确实是有些精了。
跟门口的小厮和丫鬟说清楚缘由之后,聂无伤无人敢拦的走进了厢房。
她扶着大丫鬟脆兰的手,裹着厚厚的蔷薇色妆锻裱子行了一个礼。
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无伤给祖母请安了。给三表姑请安。”边说着边打量老夫人屋子里面的摆件儿,四方四方的屋子里面,旁边的木架上设了几只珍贵的古董花瓶。塌上铺着一层很柔软的料子,帘子上的装饰、屋子里面的家具,也比聂无伤屋子里的好了一个层次。
此刻,脸上挂着泪痕的陈文月坐在一个木墩子上,紧紧靠在老夫人怀里。
聂无伤“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瞳里有着天真烂漫,说道,“三表姑哭鼻子了。”
听见这话的陈文月顿时脸色一僵,准备吸溜鼻子,又觉得很不妥。
眼里寒光一闪,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看笑话了,她的心里更加愤恨,但是想到父亲的吩咐,她又不能不这样委屈着。
老太太搂着陈文月,眼里是很明显的厌恶,“怎么让大小姐进来了?”小厮和丫鬟是拦不住嫡女的,偏偏老太太觉得她架子大,非要说一句。
无伤道:“祖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因为三表姑在这里,我就不能来了吗?”聂无伤说着,就有些收不住哭腔,老太太顿时喉咙一噎,就算她真的不喜欢这丫头,也不能让府里的丫鬟小厮看了笑话。
“行了。”老太太冷冷道,“起来吧,来人给大小姐赐个棉凳。”老太太如是说道。
桃紫应了,立马麻溜的搬来一个裹着绵软布料的凳子,聂无伤十分欢喜的坐了上去,心说,这桃紫倒是挺有眼色的嘛。
“祖母,无伤年纪虽小,但也想为祖母分忧。”见了一会儿,聂无伤目光懵懂的这般说道。
说着有意,听者也有意,老太太心里顿时有了年头。
强迫自家儿子纳妾,不仅让陆家有话说,也会寒了儿子的心。可若是这小辈喜欢上文月,霸着不让她走,这可就有好戏看了,到时候她再顺水推舟,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应该就成了。
“来,把大小姐抱过来,我看看。”老太太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慈爱,就着翠兰的手,非得跟她玩了一会儿才罢休,目光很是温和,“无伤,你还不到两岁,没到请西席的年龄呢,正好你文月表姑是帝京有名的才女,不如你跟着学一学。”老夫人就此说了一道。
陈文月早就被挤得让开了位置,脸上很是难堪。老太太这话一出,不仅让聂无伤愣了,陈文月更是气的脸色难看,气冲冲的站起来道,“姑母,你这是做什么?我才不教她,这般不知礼数的娃娃,还是送走吧。”
要知道,陈文月手里的绣帕都要被揉烂了,偏偏老夫人不为所动。
聂无伤微微眯眼,而后装作十分欣喜的模样,“那还真是谢谢祖母了,无伤一定好好学。”
陈文月铁青着一张脸,“姑母,文月也会跟无伤侄女好好相处的。”小贱人,等我入主聂府,先扳倒你的娘,再给你求一户“好人家”。
“姑母,我的好姑母,你怎么能让那小丫头跟我学,那我还有时间去见表哥吗……”最后一句,陈文月脸色有些泛红的说了出来。她来聂府的目的,就是想办法嫁给聂孑孓。
聂无伤的小短腿迈出厢房的一瞬间,就听到了陈文月带着抱怨的一句话。
她脸上早就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清冷矜贵的嫡女模样,听见这话,她勾唇,满意的迈了出去。
她今儿个这事搞的不错啊,只是她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让陈文月来拉拢她?
翠竹憋了很久了,回到兰馨轩的第一时间,她就忍不住了。
“小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般做?”
“要是让表小姐见到了老爷,万一使出了什么手段,那还真是得不偿失啊。”翠竹脸色焦急。
聂无伤轻笑了起来,本来就是团子一般白嫩的模样,这一笑,让两个丫鬟瞬间失神了。
“嘿!”聂无伤无奈的挥挥小胖手,企图叫回两个丫鬟的心神。
“好了,翠竹,这都是小事,既然已经确定了她们的目的,不就可以应对了吗?”
聂无伤说着,眼里有着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眸光,浑身上下笼罩着让人无法呼吸的气势。
小姐,似乎是一夜之间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天真了。
翠兰温顺的低头,眸子里面压下好奇和恐惧,无论面对什么,她服侍的都是自己的主子。
“小姐,我怎么觉得你一下子变了,似乎是长大了……”翠竹凝神思索,引得聂无伤翻了她一个白眼。
“小姐,你是大家闺秀,这样翻白眼是不对的。”压下心里的疑惑,翠竹十分认真的开始碎碎念。
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安抚的拍拍陈文月的肩膀,“文月,我这可都是为你好,等你跟那丫头熟了之后,抓紧时间……”老太太精明的凑近陈文月,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后者脸上瞬间又红又惊。
“这有什么?迟早要经历的,不过是早了一些罢了。”老太太吓唬道。
陈文月还是有些惊惧,“姑母,这……这要是……”她也是自小未出闺阁的女子,这般直接的说出来,实在是让她无地自容了。